夜。
葉家。
葉老祖立在小世界外,心煩意燥,擱那來回的走動,那神態,就像個要做爹的人,在房外等待自己的孩子降生,生怕妻兒出意外。
葉家主也在,貌似比葉老祖還更焦急。
好端端的女兒變的瘋瘋癲癲,不擔憂才怪。
但願女兒的師尊和那個女前輩,找出解救之法。
「尷尬不。」
南天真人、華仙真人和花花老道都揣著手,杵的板板整整。
此話是對姜問天說,寓意明顯,你家的媳婦貌似不怎麼待見你啊!不然,為嘛把你也趕出來,而且,只留趙子龍那貨在裡面。
「尷尬。」
姜問天深吸一口氣。
論閱歷,他這尊太虛境怎麼著也比趙子龍豐富,是能幫上大忙的,偏偏留一個玄仙在裡面,這一來二去,感覺咋這麼不爽嘞!
不過,見葉老祖和葉家主也被趕出來,他心裡平衡多了,一個是葉瀾爺爺,一個是葉瀾父親,這都被清場了,他還爭啥理兒啊!
崢...!
小世界中,琴音不覺,卻更多悲意。
趙雲負責彈琴,以穩定葉瀾渾噩狀態。
雨花仙則一次又一次的窺看葉瀾的元神,還曾施法救治葉瀾,奈何道行有限,嘗試的多次,所學盡出,也不見葉瀾有好轉的跡象。
「無能為力。」
不知何時,雨花仙才收手。
趙雲未言語,隨之停了琴弦。
他這一停不要緊,宛如傀儡般木訥的葉瀾,又一次發了瘋癲,又拿了仙劍,不要命的胡劈亂斬,本一雙靈澈的美眸,恍似染了血,嫣紅一片,本如水波流淌的秀髮,也是凌亂不堪,無論從哪看,都像是個走火入魔的瘋子,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知在幹什麼。
「龍妃。」趙雲三兩步上前,一語沙啞不堪。
「別過去。」雨花仙提醒了一聲,「此刻的她六親不認。」
趙雲自是知道,但還是一步落在了葉瀾身前。
瘋瘋癲癲的葉瀾,則一劍如驚鴻,朝他刺了過來。
噗!
趙雲未躲,任由葉瀾一劍洞穿了他胸膛。
金色的血光,璨璨生輝,卻也無比的刺目。
「我是趙雲哪!」
趙雲伸手,撥開了葉瀾散落的秀髮,輕撫著她的臉頰。
葉瀾如觸電,嫣紅的美眸中,有一抹迷茫閃過,握劍的玉手,也隨之顫抖了一下,蹬的一步後退,眸有驚恐,染著趙雲鮮血的劍,自手中不經意間跌落,只雙手抱著頭,痛苦不堪的低吟。
「我會救你。」
趙雲一步上前,緊緊抱住了葉瀾。
她依舊是瘋癲的,欲要掙脫趙雲懷抱。
哎!
雨花仙一聲嘆。
許是玉瑾凡塵記憶在作祟,讓她此刻不免心疼這兩個小後輩,他硬撞了紅塵路,披著滿身傷痕來到仙界,而她,則是以命做獻祭,輪迴到了天外天,明明有情有緣,偏偏龍妃不記得趙雲。
她走了,未再叨擾趙雲和葉瀾。
她不知解救之法,不代表他人不知。
「如何。」
雨花仙剛出小世界,葉老祖和葉家主便迎來上來。
雨花仙未言語,只輕輕搖頭,「比想像中要棘手,老身束手無策。」
這話一出,葉家人臉色都蒼白一分。
他們欲要進小世界,卻被雨花仙攔下,「給他些許時間。」
說罷,她轉身離去,臨走前,還拽走了姜問天等人,有些個事兒,他們幾個老傢伙得合計合計,必要時,她不介意透露些許秘辛。
「且先睡幾日。」
小世界中,趙雲施了法,將葉瀾送入了夢鄉。
但她睡的並不安詳,似做了噩夢,低吟聲不斷,時而有夢囈,時而呼喚趙子龍,也時而呼喚趙雲,兩世記憶讓她渾噩,只在潛意識中,呼喚著那個名,她是葉瀾也是龍妃,已分不清真實與虛幻。
趙雲也祭了一縷元神之力,以此窺看葉瀾靈魂。
這般一看,他的眉頭也擰成了一塊,葉瀾的記憶,是混亂不堪的,根本無從下手,他也沒有那等大神通,能將兩世記憶撥亂反正。
若月神還在,定有解救之法。
趙雲看了蒼緲,頗想有人給他指一條明路。
足三日。
未見他出小世界。
雨花仙曾來過幾回,可都無功而返。
還有姜問天等人,也試著施法,無一能喚醒葉瀾,他們走時,看趙雲的眼神兒,出奇的怪,也是出奇的難以置信,雨花仙已將秘辛告知了,這小子是從凡界上來的,是史上第一尊紅塵仙。
還有葉瀾,竟是輪迴轉世之人。
太虛心境如他們,都倍感不真實。
世間竟真有輪迴,下界竟真有人能穿過那條紅塵路。
「瀾兒。」
葉老祖和葉家主自是每日都來,也曾嘗試多次。
可惜,沒人能將葉瀾變回原來的模樣。
以免不必要的麻煩,雨花仙對他們隱瞞了秘辛。
有些事,不適合現在說,他們需要時間找解救之法。
又是夜。
趙雲獨自守在葉瀾身前,苦心冥想。
到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連一眾太虛境的老輩都一籌莫展,更莫說他這個玄仙,他倒是神明的徒兒,可月神之本領,他只學了冰山一角,哪拗的過輪迴。
微風輕拂,雨花仙又走入了小世界。
逢她來此,趙雲都會第一時間抬頭,滿眸希冀。
「帶上她,跟我來。」雨花仙一聲輕語。
「去哪。」趙雲背起了葉瀾,跟上了雨花仙的腳步。
「找前輩高人。」雨花仙未多解釋。
趙雲也未多問,能讓雨花仙稱為前輩高人的,必是一尊大神通者,保不齊就是一尊仙王,最不濟,也是一尊准仙王,無論是誰,都會是一個希望,只要能救轉世龍妃,他願付出任何代價。
趁著月光,兩人出了葉家也出了八方城。
除了沉睡的葉瀾,也只他兩人。
聽雨花仙說,那位前輩高人不喜人叨擾。
去的人多了,幫不上忙,反而是添亂。
「他乃浩天仙王,乃我家師尊故友,早已隱世多年,不知可還在。」空間通道中,雨花仙終是道出了對方來歷,的確是一尊仙王。
「謝師叔。」趙雲這一語是發自肺腑的。
雨花仙只一笑,這聲師叔如今聽來,親切不少。
但她對趙雲,自始至終都是一種複雜的心境,玉瑾在凡間的徒兒,也就是佛家聖女般若,就是葬在趙雲手中的,這是一樁因果。
不知第幾日,兩人才在一片群山落下。
山是普通的山,硬說不同,那就是仙音聆繞。
深處,雨花仙緩緩定身。
趙雲背著葉瀾,上下左右的望看。
以他仙眼做窺視,未見有絲毫乾坤。
「前輩,雨花拜見。」
雨花仙站定,對著前方虛無拱手一禮。
前後足三五瞬,才見一座光門憑空撐開。
雨花仙鬆了一口氣,有光門撐開,便證明浩天仙王還在。
「進去莫亂說話。」
「明白。」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光門。
入目,趙雲便見異彩噴薄,有奧妙的道音響徹。
這是一片小世界,自成一乾坤,外界黑夜籠暮,這裡卻白日郎朗,雲霧繚繞,鳥語花香,如世間仙境,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兩人進入了一片竹林。
至竹林深處,才見一條小河淌流。
河畔,坐著一個老人,白衣白髮白鬍鬚,正握著魚竿幽靜的釣魚,他便是浩天仙王,生的仙風道骨,氣蘊天成,還有異象伴生。
「好強。」
這是趙雲看見浩天仙王時的第一感覺。
自入仙界,這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仙王,比他想像中更恐怖,明明就在不遠處,卻恍似坐在一條歲月長河上,古老而滄桑。
「見過前輩。」雨花仙又拱手。
趙雲也頗懂禮數,見仙王該有這一拜。
「吾已百年未涉世,難得你還記得老夫。」浩天仙王微笑道,未曾轉身,也沒回頭看,「上次見你這丫頭,還是你師尊坐化那日,悠悠百載,你已不似當年,比老夫想像中的更加驚艷。」
「前輩過獎了。」雨花仙輕語一笑。
「找吾何事。」浩天仙王終是放下了魚竿。
對雨花仙,他好像甚是了解,並未多看,倒是看趙雲的瞬間,他老眸微眯了一下,這小傢伙很不凡,是特殊血脈,氣血異常精粹,以他仙王級眼界,竟未看出是何血統,只知是一個奇才。
「給這小輩瞧瞧病。」雨花仙忙慌道。
趙雲也懂事兒,忙慌放下了葉瀾,放在了雲團上。
浩天仙王如風而至,雙指併攏,放在了葉瀾的眉心。
雨花仙未多話。
趙雲也不敢叨擾。
兩人眸中都有希冀。
「記憶混亂。」
良久,才聞浩天仙王一語。
不難得見,他老眸中有奇異之光閃爍,他能看出是記憶混亂,自也能看出兩道記憶,正是兩記憶糾纏交織,才生出這般渾噩狀態。
可他不解。
另一道記憶哪來的。
「前輩可有解救之法。」雨花仙小聲問道。
「辦法也不是沒有。」浩天仙王收手,隨身坐下了。
「何法。」雨花仙和趙雲異口同聲。
「丫頭,你該是知道老夫的規矩。」浩天仙王悠悠道。
「自是知曉。」雨花仙上前一步,「前輩但說無妨,「仙石、秘寶、法器....只要您老想要,雨花定當竭盡全力,只願救這小輩。」
「吾不缺這些。」
「那前輩你....。」
「老夫缺一個小書童。」浩天仙王一笑,看的是趙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