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天宗,關閉了山門。
今夜的大夏帝都,也城門緊閉。
沒辦法,守備空虛,天宗和皇族足有九成以上的強者都不在,或是在外奔波,或是成詭秘者,或是去救援不死山,還能撐場面的,著實寥寥無幾,遭遇如此尷尬的局面,可不就得嚴防和死守嗎?
但,皇族和天宗都還有依仗在。
嗯...也便是殺陣了,仙級的誅殺陣。
有此陣在,哪怕是天武境來了,也得掂量掂量,進得去,就未必出的來,並非所有人,都如趙雲那般,有強橫的戰力和底蘊,可借雷電之威,去抄大元的老家。
「那邊打的真熱火。」
帝都城牆上,黑玄白玄儼然而立,一人握著一個望遠鏡,極盡眺望,雖距離無比遙遠,卻恍似能瞧見火光,也恍似能聽聞喊殺聲。
無奈,老祖留他們看家。
不然,他們定也會殺過去湊熱鬧。
四大護國法師也在,皆立在城樓上,警惕的俯瞰四方。
除了第一護國法師,其他三位法師,都臉色蒼白,嘴角時而還有鮮血淌溢,他們,皆是中咒者,且血脈已開始流失,都在暗自對抗。
夜,逐漸深了。
喧鬧繁華的大街,變得冷冷清清。
但這份冷清,卻讓大夏強者頗感不自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咳咳...!
皇宮御花園,時而傳出三兩聲咳嗽。
許是夜太寧靜,這咳嗽聲,顯得格外清晰。
那是羽靈皇妃,正扶著一棵老樹咳血。
同為中咒者,她此刻的狀態,比護國法師更糟糕,即便在暗自對抗,也攔不住血脈的流失,一個暗黑魔咒,將她折磨的悽慘不堪,哪還有天下第一美女的風華,不出意外,她也會變成一尊詭秘者。
微風輕拂,卷著一抹煞氣。
皇妃抬眸時,恰見一道紫衣人影走入。
竟是紫衣侯,眸子冰冷枯寂,周身有天武氣蘊徜徉。
「多日不見,竟進階了天武境。」皇妃側眸,無絲毫意外。
「楚嵐在哪?」紫衣侯淡淡道。
「找她作甚。」皇妃拭去了嘴角鮮血。
「明知何必裝傻。」
「你當真以為,憑一縷邪念便能復活鴻雀?」
「她還活著,一直活在我心裡,吾始終堅信,師姐能重回人間。」
「你就那麼信殷晝?不惜與他殘害生靈。」皇妃目不斜視。
「那又如何。」紫衣侯一聲冷哼,本是深邃的眸,添了一條條血絲,「我只要師姐回來,什麼天宗,什麼皇族,什麼大夏,統統不重要。」
「那你可知...鴻雀是怎麼死的。」皇妃一聲輕語。
聽此話,紫衣侯眉宇微皺,染著血光的眸,死死盯著皇妃。
「是殷晝殺了鴻雀。」皇妃終是道出了秘辛。
「不可能。」紫衣侯一喝鏗鏘,「吾親眼看著師姐葬身天劫中的。」
「你所見,未必是真。」皇妃淡淡一聲,「以殷晝的修為與手段,所凝造出的假象與幻術,當年准天境的你,究竟能看透幾分。」
「此話,你以為我信幾分。」紫衣侯冷冷一笑。
皇妃未再言語,只輕拂衣袖,一塊記憶晶石飛出。
其內,是趙雲用天眼,在血幽森林複製的畫面,有鴻雀仙身、包括神秘的無量光、也包括趙雲與殷晝的談話,都刻印的一字不漏。
紫衣侯接過,隨之捏碎。
而後的三五瞬間,能見他的眸,逐漸凸顯,也見他的瞳孔,逐漸緊縮,還有眸中的血絲,多了一條又一條,將他的雙目,染的鮮紅欲滴血。
「不可能。」
「這不可能。」
紫衣侯一陣陣低吼,如若魔障一般。
他被騙了,被殷晝騙了,是殷晝殺了他師姐,也是殷晝偷的無量光,自始至終,這都是一個天大騙局;自始至終,他都被殷晝耍的團團轉。
「殷晝,你該死。」
紫衣侯這一聲嘶吼,也是發自靈魂的咆哮。
他提著殺劍,發瘋似的衝出了御花園,恨與怒,悲與痛,吞噬了他的心境,讓本該深沉睿智的他,徹底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問世間...情為何物。」
羽靈皇妃未追,只一聲喃語,對紫衣侯,已分不清是怨恨還是悲憐,那就是個瘋子,一個為情所困的瘋子,同是痴情人,她的女兒,又何嘗不是如此。
轟!
驀的一聲轟隆,響徹整個皇宮。
偌大的金鑾殿,被從天而降的一人,砸了個轟然崩塌,許是震動太大,金鑾殿周圍的幾座大殿,也頃刻間炸毀,就連距離較遠的御花園,都遭了強震餘威,乃至心神還在恍惚間的皇妃,也被震的吐血後退。
同樣遭波及的,還有恰巧路過金鑾殿的紫衣侯,也當場被震翻出去。
沒錯,那個從天而降的人...就是趙雲了,出了惡靈空間,遭了空間錯位,被挪到了帝都,好巧不巧,砸在了皇宮,體繞的煞氣,成一縷縷劍氣,四散飛射,頗多殿宇樓閣,都被劈的青磚瓦片漫天飛。
噗!
廢墟中,他半跪在地,鮮血狂吐。
這場空間錯位,差點兒要了他的命。
若非長生訣撐著,他早被空間之力撕滅成灰了。
嗯?
他豁的抬眸,看向了一方。
他嗅到了一股極熟悉的氣息:紫衣侯。
此刻,也無需感知,因為他已看到,絕對是紫衣侯,竟然回來了。
「趙雲,還我師姐仙身。」
紫衣侯嘶吼,手提殺劍而來,眸子猩紅不堪。
他的確是瘋了,瘋狂的只剩兩個念頭,奪回師姐仙身、誅殺殷晝。
「為我父親償命。」
趙雲這一吼,同樣是發自靈魂的咆哮,拖著血淋身軀,自廢墟中殺出,壓抑兩年的仇恨,終是在這一瞬爆發,今日他必斬紫衣侯,誰攔都沒用。
轟!砰!
一個皇影統帥,一個天宗聖子,於皇宮開戰。
轟鳴聲震天動地,夜的寧靜,也因他們而被打破。
「何人造次。」
暴喝聲響徹四方,宮衛自四方殺來。
然,不等他們靠近,便被餘波震翻一片又一片。
「趙雲。」
「紫衣侯。」
大夏新任皇帝龍陽,也被驚動,大老遠便認出是誰。
紫衣侯...前皇影衛統帥、鴻雀老祖的師弟,他自是認得。
姬痕...天宗聖子,他自也認得,不止認得,還知曉了其真正身份。
正因知曉,他對如今這一戰,才毫無意外。
趙雲與紫衣侯的恩怨,舉世皆知,自趙淵被逼自裁的那一瞬間起,便註定他二人不死不休,換做他是趙雲,也必殺紫衣侯的。
「退後。」
龍陽一聲暴喝,是對宮衛下令。
皇帝的命令嘛!自是好使。
圍上去的宮衛,多在跌跌撞撞的後退,即便沒有龍陽的命令,也沒人再敢往前湊,莫說他們,即便准天巔峰,也未必扛得住餘波。
他們震驚,他們也同樣懵逼。
天宗聖子怎與紫衣侯幹上了,即便先前有過節,也不能在皇宮開戰吧!皇帝還在場呢?一點兒面子都不給?
「這一日,終究還是來了。」
羽靈皇妃扶著老樹,嘴角溢血不斷,本就狀態不佳,先前挨了餘波,又雪上加霜,血脈流失的速度,也隨之加快了不少。
對於這一戰,她沒有上前阻攔。
紫衣侯瘋了,被仇恨蒙蔽雙眼的趙雲,貌似也瘋了。
沒有絕對的實力,誰能壓住那兩個戰力滔天的瘋子。
轟!砰!
在她望看下,趙雲與紫衣侯愈戰愈猛烈。
刀芒劍光成一片。
掌印拳影滿天飛。
兩人每有一次碰撞,必有一層光暈朝外蔓延,
皇宮遭殃了,環看四面八方,殿宇樓閣是一座接一座的崩塌,鬥戰的兩人,貌似也成了專業拆遷隊,走到哪拆到哪,凡他二人所過之處,無論是宮殿還是假山,皆廢墟一片,瓦礫、木屑、碎石...滿地都是。
「罷手。」
黑玄白玄來了,嘶聲暴喝。
完了,兩人便一左一右被震翻了出去。
「罷手,我....。」
四大護國法師也來了,卻比黑白二玄更尷尬,話都沒說完,便被大戰餘威掀翻,底蘊稍弱的第四護國法師,還挨了一道餘波劍氣,險些被當場生劈。
「你倆有病吧!」
六人扎堆兒,罵罵咧咧的。
去哪打不好,偏偏在皇宮打,這不是打皇帝的臉嗎?
他們不知秘辛,也情有可原。
若都知姬痕真正身份,怕也不會這麼說了。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換做任何一人都等不了吧!
哎!
楊玄宗來了,只一聲嘆息。
趙雲與紫衣侯的恩恩怨怨,怕是只有其中一人死了,才能真正善罷甘休,大夏皇帝沒有喝止,羽靈皇妃沒有阻攔,他這個天宗掌教,自也不會插手。
攔也沒用。
即便鴻淵老祖在場,也攔不住趙雲。
噗!
世人矚目下,一道血光乍現。
是趙雲喋血。
本來,紫衣侯遠不是他的對手,奈何一個空間錯位,他挨了太多空間之力的割裂,傷的很重,已戰力大跌,反觀紫衣侯,卻是全盛狀態,這才有了如今落下風的戰局。
不過,這只是暫時的。
他需要喘息時間,也無需太久,因為每一秒,他身上的傷壑,都在復原,每一秒,戰力都在回歸。
事實也證明,他的確是越打越強。
天武境的紫衣侯,一樣被他打的血骨淋漓。
「什麼情況。」
冷清的大街,不再冷清了。
聽聞了皇宮轟鳴,太多人被驚醒,太多人走出房門踏上房檐,窮盡目力望看皇宮方向,大半夜的,誰在皇宮幹仗,且動靜還如此龐大。
難不成,有人跑來抄大夏的老家?
難不成,他國也想效仿姬痕,偷偷擄走大夏皇帝?
「反了你們了。」
不少老輩咋呼,頗有進宮勤王的架勢,篤定有人來抄老家。
同樣在罵的,還有小霧靈那廝。
不死山這邊乾的熱火朝天,至今都不見千秋城主回來。
事實上,趙雲至此都不知道,不死山那邊有戰事,出了惡靈空間,就到大夏帝都了,完了就撞上紫衣侯了,一言不合可不就開幹了嘛!
轟!
轟隆隆!
伴著震天的轟鳴,趙雲和紫衣侯換了戰場,一路打出了皇宮。
這下,皇帝都遭殃了,兩人還是打到哪拆到哪,成片的房屋炸毀。
「紫衣侯?」
「天宗聖子?」
瞧見了是誰幹仗,全場集體蒙圈。
以為是他過來抄老家。
不曾想,竟是皇影統帥和天宗聖子。
姬痕是何時回來的。
紫衣侯是何時進階的天武。
還有,那倆出門沒吃藥吧!先前在大夏的皇宮約架?
蒙圈之後,大多數人都釋然了。
天宗聖子和皇影統帥的恩怨,誰人不知啊!不說其他,就說搜魂大陣時,紫衣侯剛愎自用,差點兒弄死姬痕,可不得算算帳嗎?
不過,在皇宮打完又跑帝都打,這就很過分。
照兩人這般打,整個帝都都會被夷為平地的,沒有被他國抄老家,皇城若被自家人打爛,此事傳出去,怕是會被各國嘲笑啊!
「鴻淵老祖也不出來管管?」
「老夫掐指一算,老祖該是不在帝都。」
「快些回來才好,天宗聖子這是鐵了心的滅紫衣侯啊!無論怎麼說,紫衣侯也是大夏的天武,若被滅了,也是大夏的損失。」
滿城都是看客,議論聲自是少不了。
也是議論聲中,又一道血光在半空炸開。
此番,是紫衣侯喋血,被趙雲一劍劈開了胸膛。
為此,趙雲也付出了代價,挨了紫衣侯一道劍氣,雖未命中要害,卻波及了他的臉龐,乃至破皮的無相面具,當場炸成飛灰。
此一瞬,一張嶄新的臉龐,徹底顯露世間。
「這....。」
世人見之,又是集體懵逼。
包括黑玄白玄、四大護國法師、朝中大臣、天宗長老、身在城中各大王朝探子,...都瞪得倆眼溜圓,那張臉,看著很面熟有木有。
對,很面熟...忘古城的趙雲。
直至今日,帝都的大街小巷,都還貼著他的通緝令呢?
艹...!
這一句粗口,爆滿帝都。
所有人都驚了,昔日殷明沒說假話,天宗聖子真就是忘古的趙雲,他是真牛逼啊!紫衣侯滿天下的抓他,他竟敢混入天宗,竟還一路混到了聖子之位,這得多大的魄力,這得多大的膽識和勇氣。
還有,他是如何避過搜魂大陣的。
兜兜轉轉一大圈兒,那個世人口中傳頌的大好青年,原來是個影帝級的戲精啊!
「看他一張臉,顛覆人生觀。」
太多老輩唏噓嘖舌,驚的腦瓜嗡嗡的。
難怪今夜姬痕這般反常,既是忘古的趙雲,那他今夜與紫衣侯幹仗,就完全沒毛病了,父親被逼的自裁,這是殺父大仇啊!
「大夏龍朝...果是人才濟濟。」
各國的探子們,都深深吸了一口氣。
千言萬語,只剩一個臥了個大槽了。
縱是戲文,也演不到趙雲這般精彩吧!
「原來,他長這麼帥。」
自古美女愛英雄,在這一會兒,演繹的淋漓盡致。
瞧那一個個世家千金、掌上明珠,都神色朦朧了,大眾臉看著不順眼,但這張臉,瞧著就格外舒坦了,人長得俊朗、天賦高、實力還強、身份尊貴、戰績逆天...哪找這麼愜意的郎君哪!實在不行,倒貼彩禮也是可以的。
「殷晝當日是有多冤哪!」
「他今日若也在,定會氣的吐血。」
不少人咧嘴,為皇族大祭司憋屈鬱悶,一個搜魂大陣不要緊,整出來了一個盜版,孫兒被打殘,身為皇族的大祭司,還賠了人一百億。
但知情者都清楚明白,誰都可以冤枉,唯獨殷晝不冤。
那貨的演技,也是影帝級的。
姬痕把他們唬的團團轉,殷晝也是一樣。
說到殷晝,人現在樂呵的很呢?
誰說沒有抄老家的,那貨早已偷入大地靈脈,他比紫衣侯和趙雲還更早來帝都,正在地底忙碌,並非吞噬大地精元,而是要整個大地靈脈,都連根拔起。
他時而還抬眸,瞥一眼上空,似能透過土地,望見趙雲和紫衣侯的大戰。
他笑的戲虐玩味。
打吧!都打死了才好。
待會兒,他不介意坐收漁翁之利。
「還我師姐仙身。」
紫衣的咆哮,如一聲悶雷,震的天穹轟隆隆。
他還是那個瘋子,絲毫不防禦,發了狂的攻伐。
「師姐?」
「仙身?」
聽聞紫衣侯的話,看客們又是一臉的懵,怎麼個意思,鴻雀老祖死了?但紫衣侯口中的仙身,又是幾個寓意,鴻雀成仙了?
莫說世人,連朝中大臣都一頭霧水。
這個不凡的夜,究竟還能炸出多少秘辛。
轟!
萬眾矚目下,紫衣侯敗了,被趙雲一掌拍落,如一顆染血的隕石,墜下了蒼空,將一座巍峨的大殿,從房頂一路砸到了地底。
轟!
不等趙雲補刀,又是一聲轟隆。
這等轟隆,是從地底傳出的,整個大地都嗡的一聲晃蕩。
而後,便見一道黑影,自地底破土而出,如一道烏芒,直插天宵。
自是殷晝了。
他是真的大魄力,真就把大地靈脈連根拔起了,生生拽出了地底,那粗壯的根系,那磅礴的精華,都晶瑩剔透,都熠熠生輝。
轟隆!
大地又一陣晃動,半個帝都坍塌了。
更可怕的是,這片天地都頓起電閃雷鳴。
大地靈脈不止干係大夏氣運,還牽扯著帝都陣腳,如今被連根拔起,自是乾坤崩壞,有混亂的劍光,肆意劈斬,有莫名演出的刀芒,漫天閃射。
.........。
今天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