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佛像

  「好漢饒命,好漢饒……」

  吳蚍蜉單手成爪,捏著黝黑漢子的脖子,眼神一點波動都沒有,手爪用力,直接將其喉結都給撕碎,這黝黑漢子就掉落在地,捂著脖子拼命掙扎,十來秒後就僵硬不動了。

  待到其不動,吳蚍蜉這才蹲下來開始搜身。

  一把小匕首,一顆碎銀,一把銅錢。

  吳蚍蜉將這些東西全部收在懷中,看著這黝黑漢子幾秒,這才將其拖入了路旁的樹林中,也不管,隨意將其拋屍,然後就大踏步的往尼姑庵走去。

  「看來零點七的普通人也沒什麼變化。」

  吳蚍蜉走在夜路上,腦海里回想著他才甦醒時,前輩們給他所說的一些重要信息。

  因為「?」的注視,夢境網絡畸變後化為夢世界,所有的公民全部沉入到了夢境網絡中再也無法甦醒,唯有他們這些維護人員因為不在夢境網絡中,所以要麼是時間到了自然甦醒,要麼就是在夢世界中立下庇護所後獲得主腦權限,可以解放三到五名休眠艙里的維護人員。

  依照基準現實度的不同,夢世界越是偏離基準現實越是恐怖。

  他們進入夢世界後,就會被該夢世界的詭異之物所察覺,前輩們將其稱為夢魘,一共分為三級。

  這並非是夢魘本身的實力劃分,可能有些一級夢魘比二級的還要強大,這個一二三級不是實力的劃分,而是夢世界層次的劃分。

  一級夢魘只能夠存在於其誕生的世界,二級夢魘則可以穿越庇護所來到物質現實,又或者跟隨他們進入夢世界。

  這就非常恐怖了,一旦遭遇二級夢魘,除非將其徹底消滅,否則幾乎一定會被其追殺致死,因為你逃都逃不掉。

  唯一幸運的是,二級夢魘會被夢世界壓制。

  比如基準現實零點九的二級夢魘,若是進入基準現實零點八的夢世界,那麼其實力和詭異會百倍下降,這也是吳蚍蜉甦醒前的前輩們,曾經殺死過的一隻二級夢魘的方法,將其帶入到更深層次的夢世界中殺死。

  至於三級夢魘……

  「小吳,我們肯定沒遭遇過三級夢魘,但是別的區遭遇過!」王秀婷當時對吳蚍蜉解釋道。

  「別的區?」

  「對,整個蓋亞這麼巨大,我們這裡的編號是Z-117-6123,Z代表著我們的主區域,第二組數字117代表著我們的甦醒班次,最後的6123則代表著我們的維護與巡邏地點,一共有二十六個區,由字母標定,而甦醒班次則分為了三百個班次,每個班次維護兩千時間,這期間我們可以時不時使用休眠艙進行短期沉睡,這差不多要消耗我們三百年的壽命,然後我們就可以成為公民,進入到夢境網絡中,這些你都知道的吧?」王秀婷問道。

  吳蚍蜉點頭確認,三百個班次,每個班次維護兩千年時間,這遠超過了航行總時間,但其實這是算上了維護人員的損耗,所謂三百年壽命,其實已經相當於2788年人類壽命的五分之三了,但這只是理論上而已,有超過百分之九十的維護員都會死在崗位上,他們沒可能精確計算自己的短期沉睡時間,所以三百個班次的維護人員全部都是消耗品。

  王秀婷就又說道:「夢世界其實就是夢境網絡的詭異變化,我們進入的夢世界其實全部都在夢境網絡里誕生,換句話說,如果巧合的話,我們是可以在其中遇到別的區域的維護人員的,而在我的甦醒前,我的前輩就遇到過別的區域的維護人員,而且你也知道,發生畸變的可不光是夢境網絡,是整個蓋亞都發生了畸變,大量的妖魔鬼怪,奇詭之物,規則恐怖,它們已經瀰漫到了整個蓋亞上。」

  「主腦將整個蓋亞的連結通道與大門幾乎全部封閉,這才阻隔了這些恐怖到處肆虐,所以我們是沒法去到別的區域的,別的區域自然也沒法來到我們這裡,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進入夢世界立下一級,二級,三級,四級,乃至是頂級的五級庇護所,獲得主腦權限,這才能夠打開這些通道,喚醒更多的人,特別是那些掌握了主腦權限的公民!」

  王秀婷說到這裡,她嘆了口氣道:「我的前輩告訴我,他遇到過另一個區域的守夜人,他們也在夢世界裡掙扎求存,而那隻隊伍比我們要強大許多,一共有十六個隊員,前輩和他們交換了情報,並且說好了彼此守望,但是很快的,他們的隊伍全滅了,在一個和他們共有的約定夢世界裡,前輩找到了他們所留下的信息,他們遭遇到了三級夢魘……」

  「三級夢魘,在任何世界都不會被壓制,那怕是……來到物質世界也一樣!!」

  吳蚍蜉這時候已經看到了尼姑庵,他嘆了口氣,心中對於王秀婷和李安的懷念暫且放下,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不能夠在這個世界立下庇護所,基準現實零點七,這不是我現在可以待的地方,每一處一級庇護所,每隔三十天就必須要在這裡待上至少十天,不然就會被夢魘察覺,如果其中有二級甚至三級夢魘,它們就可以通過庇護所來到物質現實殺死我。」

  「但是十天時間……待的時間越久,超過五天開始,這個世界的夢魘就可以大體上察覺到我的位置,追殺和襲擊就會逐漸到來,十天時間太漫長了,我對付不了基準現實零點七的任何怪物,所以,不能夠在這裡立下庇護所!」

  「今天是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天凌晨,天一亮我就先去查探這裡的情況,朝代,地點,然後想辦法搞錢,最好能夠買一套房子,或者弄一塊地,接著安頓好小啞巴,我就必須立刻離開這個世界,那怕失去這個夢世界的坐標……」

  「而且搞錢也要小心再小心,算算我之前立下的一級庇護所是賺取了二十塊大洋,那麼就算是二十兩白銀好了,我不能夠在這裡賺到超過二十兩白銀的錢!」

  要在夢世界裡開闢庇護所,吳蚍蜉從前輩處得到的經驗是賺錢,在那個世界賺到二十到三十塊大洋的錢時就可以立下一級庇護所。

  想到這裡,吳蚍蜉腦海里閃過了啞巴小尼姑那並不好看,甚至可以說是略丑的模樣,但是那大顆大顆淚水滾落下來的樣子,還有她被潑皮毆打時的樣子,最關鍵的是,她救了他的命!

  吳蚍蜉心裡變得了煩躁,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的秉性和良知讓他不可能棄救命之恩於不顧。

  就在吳蚍蜉追著潑皮離開尼姑庵時,在尼姑庵中,整個破爛的尼姑庵里唯一像樣的建築,正是那擺放佛像的大殿,在那大殿正中央的釋迦佛主像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一些黑色的淤泥從這佛像的眼口耳鼻中涌了出來,落到地面上,然後向著大殿外蠕動而去……

  雖有潑皮鬧事,但是客舍里依然還有好幾條精壯大漢在累倒後沉睡,而這淤泥仿佛有某種感知能力,蠕動著就往其中最高最壯的一條大漢所在位置而去。

  這時候已是深夜,那這條大漢身高八尺,渾身皮膚黝黑,鬍鬚若鋼針,身形若野豬,左右手各摟了一個嬌小尼姑,此刻正在鼾鼾大睡,而這淤泥從門縫中湧來,一點一點涌到了這大漢的身旁,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的撲到了其臉面上。

  這大漢猛的睜眼,立刻就要怒吼咆哮,同時他雙臂用力,兩名還在朦朧中的尼姑立刻被他甩飛了出去。

  但是在這大漢下意識的怒吼咆哮時,淤泥立刻就從他嘴巴里湧入,在這一瞬間,這大漢居然還有反應意識,他一個鯉魚打挺跳躍起來,身形居然無比矯健,翻手一撈,就從床頭邊拿起了一把朴刀,正要揮舞著攻擊他以為的敵人時,他的動作居然漸漸緩慢了下來。

  淤泥從他口耳鼻眼湧入到了他體內,然後順著皮膚,血管,經脈傳遞到了全身,使得他皮膚表面一條條猙獰的青黑色,前後不過數秒,淤泥消失,大漢也靜止在了原地。

  兩名尼姑都是頭破血流,呻吟著爬了起來,對這大漢卻是敢怒不敢言。

  這是十里八鄉有名的遊俠,專做那不要錢的買賣,連官府都不怕,是這掩門尼姑庵絕對惹不得的存在。

  兩名尼姑畏畏縮縮的站在一旁,也不知道這立在床上的大漢到底發了什麼瘋,卻看到這大漢從僵硬里慢慢扭動身軀,一陣骨頭劈里啪啦的聲響中,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兩名尼姑就看到這大漢眼睛瞳孔從黑白分明漸漸的黑色越來越多,最終,兩眼瞳孔變成了純粹漆黑色。

  然後大漢猛的扭頭看向了她們,臉形扭曲著露出了一個猙獰無比的笑容。

  兩名尼姑渾身都戰慄了起來,一種超越對惡人,潑皮的恐懼忽然降臨,那是人這種生物對更高層次恐懼的直覺,她們兩人尖叫著就要從房門衝去。

  可是這大漢速度更快,只是一撲,就將二女壓倒在地,接著那渾身鼓起青筋的手臂捏著一名尼姑的腦袋,在其慘嚎之中,只聽得骨節錯落的聲音響起,然後……

  這大漢居然生生將這尼姑的腦袋連帶著脊椎一同扯斷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