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把整個屋子裡的人都給驚愣住了。
什麼不成了?
二公子他出門的時候不還好好的,怎麼就活不成了?
等葉江和顧氏等人湊近一看,才深刻理解那句話的意思。
只見葉淞澤渾身癱軟地躺在地上,臉上透著一股青灰,整個人是一種有氣進沒氣出的狀態。
最令人心底一涼的是,他臉上竟沒有半點傷,很可能受的是最要命的內傷!
眾人皆屏住呼吸,瞪大了雙眼,視線下移,看見他身上的衣服凌亂不堪,一條胳膊還角度怪異地彎曲著,微敞的領口暴露出瘮人的青紫傷痕。
他是被不知何人送到門口的,下人們發現時,附近一個人影都沒有。
他們不敢想像,若是那人打了他就不管了,把人丟在荒郊野外,還要不知猴年馬月才會發現。
即便找到後,屍體也早就爛得不成樣了。
「啊!」
顧氏又驚又怕地退後數步,不停用手拍著胸前,眼底布滿驚恐,臉色煞白。
她快速張望四周,只覺得哪裡都不安全。
葉淞澤貴為勇毅侯府的二公子,雖然是二房的人,但平日裡都是養在他們大房,身份也是及其尊貴的。
究竟是何人,竟敢把他打成這樣。
那人顯然不懼怕勇毅侯府的威懾,他劫了葉淞澤,下一個又會是誰……
雲楚月哭得不能自已,一口氣沒喘上來,竟然直接身子往後一仰,暈了過去。
葉憶辰本就身受重傷,這下子傷勢好像變得更加嚴重了。
他劇烈咳嗽,身子掙扎得厲害,好似都快要把肺給咳出來了。
自從奉安侯府那群人回來之後,先是他受傷,緊接著葉江傷了腿,之後葉淞澤更是被人打了個半死。
這麼明顯,就算不過腦子也能想到是誰幹的。
他一邊猛咳,一邊握緊拳頭,狠狠砸到床鋪上,這一聲憤怒的悶響好似將眾人心中一直緊繃著的弦割裂。
葉江不顧腿傷,掙扎著要從榻上起來。
「查!」
他拂開顧氏伸過來想要攙扶他的手,鷹眸中布滿暴怒,額角和脖頸兩側的青筋爆出。
「一定要徹查,絕對不能放過他們!!」
那人既然敢幹出這種事情,就是沒把他們勇毅侯府放在眼裡。
他是在為誰報仇?
想踩著他們的臉,讓他們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他想都別想!
「快去、快去把府里所有的大夫都請過來,趕緊給淞澤醫治!」
顧氏緩過勁來,瞪向管家,壓低了聲音指使道。
眼見管家快要走出房門,她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眼底飛速划過一抹謹慎。
「叫那群人都閉緊嘴巴,不許走漏了任何風聲,尤其是不能叫二房的人知道……」
「我們不能知道什麼?」
管家被堵在了門口。
七八個人嘩嘩啦啦地衝進屋內,帶頭的正是二房的老爺和他的夫人。
管家愣住,下一刻往旁邊挪了幾步,試圖擋住他們的視線:「二、二老爺,二夫人……」
顧氏亦是變了臉色,皺眉盯著他們,腮肉繃緊了,眼底划過一抹不耐。
沒想到二房的人耳朵這麼尖。
這事既已叫他們知道了,那今天可又要有得鬧了!
葉肅和他的夫人張氏推開管家,兩人剛踏進房間,就看見了地上躺著的人,頓時被嚇得七魂都沒了六竅。
「澤兒!」
張氏腿一軟,險些直接跪到地上,她拼命想把葉淞澤從地上抱起來,卻沒察覺到自己渾身都抖得不成樣子,好幾次險些一頭磕到地上。
「這究竟、究竟怎麼回事,是誰把澤兒傷成這樣的……」
張氏把葉淞澤的上身放在自己腿上,哭得肝腸欲斷,恨不得自己代替他承受這些痛苦。
葉肅雙眼都布滿了血絲,看著自己平日最寶貝的獨子,此時卻如爛泥一般癱軟在地上,好似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大哥,澤兒還年輕,他還沒成家立業,他不能就這麼被人給廢了啊大哥!」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一向不與人結仇,為何會被傷成這樣?」
二房攏共就這麼一個孩子,葉淞澤若是出了什麼事,就相當於要了葉肅半條命。
葉江心裡又何嘗不心痛如刀絞。
他避開葉肅的視線,張了張嘴,喉嚨里如同塞了一團東西,堵得不上不下,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要如何給二房交代?
說其實是他們委屈了府里的嫡女,被人給記恨上了,葉淞澤倒霉,被人拿來開了刀?
二房若知道了,怕是要把整個侯府給掀了。
「這件事責任全在我,我這就進宮去請太醫回來給澤兒醫治,一定會把他的手接好。」
葉肅的視線落在葉江被撞得血肉模糊的腿上,葉憶辰歇斯底里的咳嗽聲像刀子一般,不斷割著所有人緊繃的心弦。
他眉毛緊皺,半斂的眼皮遮掩著眸底的複雜,心裡難受得厲害,顫抖著嘆出一口氣,到底是沒再說什麼。
要怪就怪老天,見不得他們所有人好,天底下這麼多人,這種禍端怎麼就偏偏降到他們頭上了!
滿屋子人都臉色難看地沉默著,只有張氏還在抑制不住地哭泣。
「澤兒變成這樣,責任不在大哥,難不成怪我們?」
她緊緊抱著葉淞澤,紅腫著眼睛瞪著葉江,臉上出現怨恨的表情。
顧氏眉心一皺:「弟妹這是什麼話,難不成是我們想讓淞澤受傷的?」
「他自小在我們大房長大,我就差把他當親兒子對待了!」
張氏抬手抹了一下眼淚,帶著哭腔地冷笑一聲:「你們捫心自問,若不是你們把家中的嫡女害成那樣,他們宋家會記恨上咱們勇毅侯府?他們會報復我的澤兒?」
她指著床上昏迷不醒的雲楚月,聲音狠厲,透著一股怨恨。
「放著好好的嫡女不疼,偏偏把一個撿回來的小賤人當成寶貝疙瘩似的,我是真想不明白,你們的腦子呢?!」
「老夫人當初把侯府交到你們手裡,真是錯大了,早晚我們所有人,都得被你們給活活禍害死!」
顧氏氣得直瞪眼,連儀容都不顧了:「你、你敢在背後詆毀老夫人!」
葉江和葉憶辰的臉色都頓時變得鐵青一片。
張氏那番話有多直白,就像數百個巴掌一般,狠狠打在他們臉上,整張臉連接脖子的位置,像是在蒸鍋里蒸熟了一般,熱辣辣的滾燙。
愧疚、後悔、惱羞成怒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填滿整個胸腔,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羞恥。
葉憶辰撐不住,一口血噴灑在床鋪上,整個人直接暈倒過去,臉色白得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