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王負手而立,臉上斂了最後一絲笑意,看似無所畏懼地挺了挺腰背,神色冰冷。
卻無人注意到,他隱於寬袖下的手正暗自收緊,餘光忌憚地盯著墨北淵,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雲楚月怕極了,她躲在葉憶辰和葉淞澤身後,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擔憂地望著譽王。
太后下意識抓緊了茹嬤嬤的手,眸光鋒銳,臉上覆滿忌憚的神色。
在場沒有一人懷疑墨北淵的脾性,這個煞星真的會動手,哪怕這裡是皇宮,哪怕對面與他同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親王。
眾人戰戰兢兢,這時宋璋突然上前一步,從墨北淵手上把葉檀兮搶了回來。
他們兩個愛怎麼打怎麼打,他管不著也不想管,但前提是不要牽連到檀兮。
老爺子抱著人,虎眸緊盯譽王,方才那番話就像是錐子,狠狠捅到了他的心裡。
當初他瞎了眼,把自己的大女兒許配給葉江,結果沒多久大女兒便病故了,只留下尚且年幼懂事的檀兮。
他拿她當眼珠子一般寶貝著,不是叫這群人隨便詆毀笑話的!
譽王又如何,他奉安侯府還從未放在眼裡過!
「無論檀兮變成什麼樣,她永遠都是老夫最疼愛的外孫女,以後誰再敢口無遮攔詆毀她,老夫先打斷誰的腿!」
譽王的神色一變,有些不敢置信地瞪著老爺子,似乎沒想到他為了葉檀兮這個勇毅侯府的人,竟敢當眾警告他。
這裡是京城,他可是皇室親王,他還當自己是在西北,君命有所不受嗎?!
宋璋沖他冷哼一聲,抱著葉檀兮轉身就走,經過太后時停了步子,分了一些目光給她,額頭微昂。
「微臣遠赴西北多年,對檀兮許久不見,甚是想念,望太后准許,由微臣帶她先行回府醫治。」
他的語氣及其冷硬,擺明了就算太后不准許,他今天為了葉檀兮,也一定要一意孤行,誰也阻攔不得。
太后對他頭疼不已,此時若換了任何一個人,敢這般給她臉色看,定然輕則仗責,重則斬首。
可這次奉安侯功勞太大了。
她敢在這個關節眼上,哪怕只是言語責備他一句,別說皇帝不高興,就是那些百姓們也能唾沫星子淹死她。
「去吧,去吧,今日皆是他們不懂事,哀家要忙著文華殿的宴會,難免忽視了葉大小姐,委屈了她,改日哀家會讓茹嬤嬤送些療養的藥膳過去,就當補償她吧。」
太后滿心氣憤與不甘,卻沒表現出來,她無奈地揮揮手。
宋璋敷衍地謝了恩,便抱著人急匆匆走了。
宋昭緊隨其後,宋翊經過葉憶辰時,當面又狠狠呸了他一口。
葉憶辰瞬間用力捂著胸口,氣得悶咳不止。
「大哥,你沒事吧?」
雲楚月和葉淞澤急忙圍在他旁邊,滿面擔憂地關心著。
葉憶辰則輕輕摸了摸雲楚月的腦袋,安慰般地輕笑搖頭。
兄妹三人的感情好得不行,令人瞧了都不禁嘆氣。
宋寧臨走之際,眸子涼颼颼地掃了一眼他們,他屈起食指抵住下唇,下巴處的皮膚冷白,莫名透著一股陰寒。
大白天,葉憶辰三人硬是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裡毛骨悚然,有一種被毒蛇纏上的感覺。
墨北淵輕撣了一下袖角,陰鷙的視線掠過譽王,停留在雲楚月臉上。
見到對方臉色煞白,害怕地縮了縮肩膀,他不禁嗤笑一聲,輕飄飄的,其中卻飽含嘲諷的意味,細品之後,還能感受到一股寒意。
「皇兄和她,無論是外貌亦或是人品,都是頂頂般配地一對,難怪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們何時完婚?到時本王一定要親自過去為你們賀喜。」
譽王的身體頓時一僵,他杵在那裡,沉默地看著墨北淵,脖頸上的青筋隱忍般地瘋狂跳動。
他寧願相信太陽西出江水倒流,也不相信這個煞星會真心實意地恭喜他!
那番話聽著就不對勁。
雲楚月亦是委屈地壓抑著哭聲。
墨北淵走了,影刃轉身之際,腦袋湊到青鋒臉邊,用不大不小剛好在場眾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嘟囔一句。
「咱們王爺可是很少會這樣誇獎別人呢,可見譽王和那個女人當真般配得很,你肯定也是這樣想的吧。」
青鋒目不斜視地跟在墨北淵身後,他微微側首避開影刃,心中無語,卻也默認了。
雲楚月徹底繃不住了,用力撲到葉憶辰懷裡,委屈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