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檀兮和裴雲卿剛回到奉安侯府,就得知了這個消息。
當時她們走後,姚氏便在永安伯爵府的門檻上絆了一下,並未摔在地上,而是撲到了迎面跑來的小廝身上。
誰知她突然慘叫一聲,身下出了一大灘血,孩子就這麼沒了。
那個小廝已經被伯爺處死,她身邊的丫鬟婆子也全都換了一遍。
後來葉檀兮和裴雲卿看見的幾匹馬,便是伯爵府派去宮中請太醫的人。
葉檀兮原本在屋中坐著,裴雲卿神色匆匆地走進來。
「檀兮,你在這裡好好待著,千萬別出去,那伯爵府的人都來了,非說他們還未出世的孫兒是你害死的,要捉你去面見太后!」
小汐一聽,當即被嚇得面容失色,手裡的琉璃盞掉在地上應聲而碎。
「他們、他們胡言亂語!昨日我家小姐分明都沒碰過她,怎麼能說是我家小姐害的?!」
葉檀兮亦是眉心緊鎖,眼底出現一抹凝重與思忖。
昨天她確確實實沒碰到過姚氏,這點當時所有人都看見了。
為何永安伯爵府的人一口咬定是她害的?
還有一點最為關鍵,昨日她見姚氏步履穩健,說話也鏗鏘有力,可見身體好得很。
為何只是被絆了一下,肚子裡的孩子就沒了?
「昨晚太醫怎麼說?」葉檀兮沉聲問道。
裴雲卿喘了口氣:「聽說太醫為姚氏診了脈,說她肝火堵塞,脈象不穩,定是因為什麼動了怒,傷了肝火,再加上她又在伯爵府門檻上絆了一下,受了驚嚇,孩子有早產的趨勢。
太醫們全部留下為姚氏接生,連太后都驚動了,最後孩子還是沒能保住。」
懷有身孕的人,最忌諱情緒激動不受控制。
更何況姚氏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八個月了,她先是動怒後又是受驚,孩子自然難保。
小汐眼眶都紅了。
「這關小姐什麼事,是她自己在家裡的門檻上絆了一腳,他們怎麼不說孩子是被伯爵府的門檻害死的!」
裴雲卿作難地在屋中踱步。
「不管怎麼說,檀兮先在這屋裡頭避避,父親和夫君他們在門口應付,這無中生有的罪名咱們不接,他們愛怎麼作鬧就怎麼作鬧,反正咱們侯府也不是軟柿子!」
葉檀兮側過身子,視線通過窗子凝望著院裡,神情寡淡不知在想什麼。
外面依稀有吵鬧聲傳來,房間裡所有人的心神都被打亂了。
奉安侯府的前廳里,氣氛一度劍拔弩張。
宋璋大刀闊斧地坐在主位,一張臉陰沉沉,虎眸中滿是強勢與怒氣,他擱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氣勢不容置喙。
宋昭三人則以此排坐在他的左手邊,同樣都是面容緊繃。
伯爵府一行人則坐在宋璋的右手下邊。
伯爺身材發福,臉型四四方方,一雙本就刻薄的三白眼中盛滿怒氣,顯得人更加不好惹。
他的兒子盛榮,也就是姚氏的夫君,正站在他身後,長得還算清秀的臉上布滿痛心。
「今天侯爺必須給我們伯爵府一個交代,我大兒媳可是從來都沒得罪過郡主,卻被她害死了腹中之子,可見她心腸惡毒,侯爺執意護著那個毒婦,不知是為何意?!」
伯爺疾聲厲色道。
盛榮一個大男人,此時卻整個人搖搖欲墜,明顯這事對他的打擊巨大。
他臉色蒼白,痛心疾首:「夫人為了迎接這個孩子的出世,沒日沒夜地為它繡了許多小衣裳,如今卻都用不上了,郡主她同為女人,為何要害我夫人腹中之子,究竟是為何?!」
伯爺怒拍桌子:「我一日見不到清河郡主,便一日不會善罷甘休,侯爺能護她一時,卻護不了一世,這個毒婦早晚要為此付出代價!」
這話宋翊聽不下去,他騰一下站起身,被氣得臉和脖子都通紅一片,激動地瞪著那父子兩人。
「你們把嘴放乾淨點,毒婦也是你們想叫就能叫的?!檀兮既與你們家少夫人無冤無仇,為何要害她的孩子?也不動動你們生鏽的腦子好好想想,今天有小爺在,誰都別想動郡主!」
伯爺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與宋翊對峙,他氣得青筋迸發。
「誰不知道前幾日郡主在宮裡為了一個侍衛與姚家嫡女發生了衝突,想來她定是懷恨在心,我兒媳是姚家嫡女的親姐姐,她明知我兒媳懷有身孕,還為了報復故意激怒她,害她情緒失控沒了孩子,她不是毒婦是什麼?!」
宋翊急了眼:「我這暴脾氣!」
他作勢要衝上去揍他,好在宋昭及時把人攔下來,否則今天這事的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永安伯爵府背靠姚家,姚家乃八大家之一,八大家各個都與禁軍和錦衣衛關係匪淺,這兩者又都直系皇上。
宋翊今天把他揍了,明天就會有人參他藐視皇恩。
那父子倆還在不停叫囂,這時門外進來一伙人。
是周管家和太后身邊的茹嬤嬤。
「奴婢見過侯爺,太后懿旨,還請侯爺讓郡主出來一同聽旨。」
茹嬤嬤手持懿旨,朝宋璋點頭道。
伯爺和盛榮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聚集到那懿旨上面,兩人臉上都露出快意。
「哼!報應這不就來了?清河郡主害死了我盛家血脈,還想躲著企圖矇混過關,她想得也太美了,這下看你們侯府還護不護得住她!」
茹嬤嬤淺笑著看了他們一眼,眼底划過一抹深意,卻什麼也沒說。
宋璋沉臉示意讓人去知會葉檀兮。
不一會,前廳的偏門內便走進來幾人。
裴雲卿與葉檀兮一前一後而來,兩人皆面無表情。
永安伯爵府那兩人見了葉檀兮,卻瞬間情緒激動起來。
「郡主終於敢露面了,你怎能如此歹毒,難道你就不會嫁人,你就不會生子?為了一點小仇小恨,卻狠心害死我盛家血脈,連太后都看不下去,打算處置你了!」
葉檀兮絲毫不為所動。
茹嬤嬤清了清嗓子,父子倆才不甘心地安靜下來。
「傳太后懿旨:姚氏不慎摔倒,致使腹中之子喪命,哀家悲痛,念伯爵府已將衝撞姚氏之人處死,此事就此揭過,伯爵府不許再去打擾清河郡主,否則哀家絕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