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迫擊炮彈砸下來，正在射擊的日軍機槍手白優彌和他的副手，連同機槍一起都惡貫滿盈了。
越後谷駿介小隊長幸運地、完美地避開了四處橫飛的彈片。
炮火轟炸停下來的時候，越後谷駿介小隊長終於明白，自己撿回來一條命。
現在他的心裡再也沒有了繼續衝鋒的想法。
悄悄地、不引人注目地轉手，隨著自己小隊其他那些倖存者們，一起向後方逃走。
他一邊向後跑，一邊心裡想著：這炮火轟炸太嚇人了。
也太密集了，根本跟剛剛泰和輝大隊遭遇的轟炸完全不同。
還是泰和輝大隊的那些懦夫們不好！
如果他們剛剛堅持一下，自己這些人就不會這麼狼狽的了。
林凡他們這個時候，已經飛奔著離開了剛剛的陣地。
當他們遠離剛才的位置一千米的位置時候，一二八師直屬炮兵連的士兵們，還在五百米外挪動著。
林凡命令：「設立陣地，準備射擊！」
華元德率領士兵抵達特種連的炮兵陣地時候。
特種連的炮兵陣地已經設置完畢，又可以戰鬥了。
華元德大聲催促著手下的士兵快些，再快些。
手上的馬鞭不停地敲打著那些士兵，腳下也在踢打著。
這是人家的管理藝術，林凡作為一個外人，不置可否。
這個時代的軍官和士兵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的吧！
劉老炮臉上厭惡的神情，已經明顯寫出來了。
林凡趕緊命令：「所有人都有，抓緊休息。
隨時準備跑路。
我們已經連續打斷了鬼子兩次進攻了。
小心鬼子的報復。」
剛剛的那一陣炮火打得太精彩了，現在林凡說的每一句話，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在注意的聽。
無論他們是軍官還是士兵。
華元德的注意力也集中到林凡這裡了，也就不再跟自己手下的那些士兵們較勁。
他湊過來說道：「林連長！神炮啊！
剛剛只是那麼一會兒，鬼子一個大隊的衝鋒硬生生地打退了。」
林凡看著前方：「還沒有，我們只是起一個輔助的作用。
真正的主力還得前線的兄弟們。」
華元德隔著剛剛轟炸過的陣地看過去。
一營的士兵們已經跟鬼子糾纏在一起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華元德有些不理解。
林凡這個時候終於笑了：「剛剛我們那麼一炸，如果沒有意外，鬼子只能夠撤退回去了。
張健營長不願意這到口的肥肉跑掉，因此帶著人馬衝上去了。
想把這盤菜全部吃下。
好胃口！」
華元德連長不由得嘆氣：「張營長一直就是這樣，總是誰不服氣，刺兒頭！」
從華元德連長的話裡面，可以聽出來，這個張營長可不是一個省油的。
林凡笑了笑，沒有作聲。
他是非常欣賞這種戰法的。
張營長這次主動出擊，至少今天，他的防線上面，不會再有鬼子前來進攻了。
一支有著堅定信念的隊伍，是一支比有著行進武器和堅固堡壘更難啃的硬骨頭。
鬼子的指揮官，下一步可能會更換進攻方向了。
杜沢拓也大隊長焦急地催促著手下的士兵，衝起來。
對面的守軍，氣勢如龍似虎，他們的步伐邁得極大。
仿佛想要一步就跨到自己這些士兵面前，開始拼殺。
反過來看自己手下的這些士兵，都要開始拼刺刀了。
這些士兵們竟然還是碎步走，慢騰騰的前進。
杜沢拓也大隊長，立刻明白自己犯錯誤了、
自己的隊伍剛剛遭受重大打擊，士氣嚴重低下。
這種時候，不應該繼續講究武士道精神。
自己應該組織隊伍逃跑，那些士兵們不是迷糊走錯了方向。
他們只是憑著本能，想要退回去。
可是現在，大錯已經鑄成，這個時候再下令讓全隊撤退。
那些衝出戰壕，眼睛閃著怒火的守軍，怕是會自己這支隊伍殺光。
想到這裡杜沢拓也大隊長，顫抖了一下。
他不敢想那樣做的後果。
現在他只能夠想法刺激手下這些士兵們的精神。
讓他們能夠打起精神來，好好地跟如同猛虎下山的守軍拼殺一場。
杜沢拓也大隊長撥出手槍。
大聲命令道：「衝鋒！衝鋒！加快速度！」
他的命令只是引起了幾個士兵的白眼，所有的士兵們還是一樣的慢動作。
他們都在期盼著其它的士兵能夠擋在前面。
當然不願意自己跑快了。
越後谷駿介小隊長這個時候也看到了自己的大隊長。
看到了大隊長揮舞著手槍吼叫時候的樣子。
眼裡鄙夷的目光不加掩飾：「你勇敢，沖第一啊！
有本事，喊跟我沖！
別喊給沖啊！」
或許是越後谷駿介小隊長的想法，從眼睛裡面完全暴露出來了。
越後谷駿介小隊長的思想永遠停留在這裡。
他的眼睛突然睜大了許多，看著大隊長手槍槍口冒出的火焰。
越後谷駿介小隊長甚至看到了一枚子彈從那個槍口裡面跑了來，徑直朝著自己飛奔。
然後越後谷駿介倒下了。
「砰！砰！砰！」連續三聲槍響。
杜沢拓也大隊長，看著自己手下的小隊長不但不勇敢地向前衝鋒。
竟然還帶著整個小隊向後方逃跑，這怎麼能夠忍受。
越後谷駿介小隊長眼神裡面的鄙視，被杜濜拓也大隊長看得清楚。
「一個逃兵，竟然敢蔑視我？」杜濜拓也大隊長憤怒了。
對準越後谷駿介小隊長扣下了板機。
打倒這個懦夫之後，還沒有解氣的杜濜拓也大隊長余怒未消。
繼續向著越後谷駿介小隊的士兵，又連續開了二槍。
正法了二名離自己最近的士兵。
這些都是迷途羔羊！
正法三個士兵後，杜濜拓也大聲命令道：「衝起來！跑起來！
走在最後的，執行戰場紀律！」
槍聲和屍體，終於激起了一些士兵們心裡的恐懼。
有些士兵開始衝鋒了。
有了部分士兵帶著，剩下的士兵也開始衝鋒。
他們只是不想沖在最前面。
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守軍衝下來有前面的人扛著。
只要不是讓這些士兵沖在最前面，他們還是可以跑一跑的。
杜沢拓也大隊長終於用三名士兵的血，激起了幾百個士兵最後的瘋狂。
或者說他用三個士兵的命，逼著幾百個士兵不得不衝鋒。
一支被強迫著衝鋒的隊伍，是沒有戰鬥力的隊伍。
更不要說是衝鋒上去進行白刃戰了。
這個時候人數還是占優勢的杜沢拓也大隊，剛剛跟張健的一營接觸，立刻就倒下一大片的鬼子。
這些鬼子慌慌張張地舉行起步槍，試圖招架當頭砍下來的大刀。
卻被連槍帶人一起砍下來。
只一個照面，杜沢拓也大隊的這些士兵們，就發現：這裡的士兵太野了！
他們簡直就是天神下凡一樣，個個力大無窮。
一個照面，那些心不甘、情不願沖在是最前面的士兵們，已經倒下了。
接下來面對這些大砍刀的，就是第二批士兵了。
這一回看著眼前血淋淋的場景，這些士兵們，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了。
他們扔丟槍，撥腿就跑。
杜沢拓也大隊長，連開了兩槍，打死兩個逃兵。
開第三槍的時候，這該死的南部十四式手槍，在這個時候又卡殼了。
這槍原本裝了八發子彈的，這才開第六槍呢。
杜沢拓也大隊長憤怒地揮舞著手槍，大聲咆哮著：「回去！回去！給我沖！」
那些逃跑的士兵們，慌不擇路。
有些衝到了杜沢拓也大隊長身邊，他手裡的南部十四手槍卡殼了。
這個時候，已經扔掉了手槍，右手揮舞著指揮刀：「回去！」
聲音嚴厲！只是這種時候，他的命令已經沒有士兵願意聽了。
「回去！」杜沢拓也大隊長手裡的指揮刀揮舞出去。
一顆他手下士兵的人頭飛起。
無頭屍體還頑強地向前沖了兩步，這才倒地。
從頸項上衝出來的鮮血，冒出去一米多，濺射到邊上那些鬼子士兵們身上。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杜沢拓也大隊長被一個士兵撞了一下下。
腳下站立不穩，趔趄了兩步，攔住了幾個士兵逃跑的道路。
再次被碰撞了一下，這一回杜沢拓也大隊長再也站立不穩。
他在自己憤怒的怒吼聲中倒地了。
然後他的身體就被逃跑的士兵踏上了一隻腳。
又一隻腳！
杜沢拓也大隊長憤怒的咆哮聲，立刻變成了痛苦的呻吟聲。
張營長沖在最前面，當一營的士兵們面對著數量比要多得多的鬼子時候。
心中湧起了今天要好好殺一場的想法。
沒有想到剛剛接觸，這些鬼子就開始逃跑。
明明白白準備白刃戰的一營官兵們，把這場白刃戰，打成了一場屠殺！
張健從地上撿起杜沢拓也大隊長手裡的指揮刀，順手還取下了他腰間的刀鞘。
大聲命令：「快速打掃戰場，馬上回去！
鬼子的炮彈，馬上就要來了！」
這些衝出來的士兵們，趕緊開始撿拾武器、彈藥。
迅速退回戰壕裡面去。
一直躲藏在指揮部裡面的佐藤哲支隊長，看著杜沢拓也大隊，比起剛剛的泰和輝大隊還不如。
杜沢拓也大隊這次衝鋒，不但沒有能夠把前面這條陣線衝下來。
連杜沢拓也大隊長也在陣前玉碎了。
看著狼狽逃回來的四百多個士兵，大多數人手裡都沒有了武器。
佐藤哲支隊長臉色黑如鍋底：「傳令：讓泰和輝大隊長，把杜沢拓也大隊逃下來的這些兵全部補充進去。
等會讓他們做敢死隊，繼續進攻。」
這一次佐藤哲隊長已經不再願意讓自己的隊伍進攻一營的陣地了。
他自己理解出來了：這裡的堡壘就是那些守軍故意炸毀的。
目的就是引誘帝國的軍隊從這個地方進攻。
他們在後方早就埋伏下了炮隊，並且早就測繪了好了射擊區域。
這樣示敵以弱，引人自投羅網的計策，能夠再一再二，不可能會再三再四了。
自己不陪他們玩了。
這一次佐藤哲支隊長，變換了進攻方向。
他要進攻一營隔壁的二營陣地。
二營的陣地上面，矗立著三座堡壘。
也許那個地方才是對面守軍的弱點。
佐藤哲支隊長親自指揮泰和輝大隊長，指導他向著前方的三個堡壘進攻。
為了支持泰和輝大隊，佐藤哲支隊長，再次調來兩門九二步兵炮。
他要用這些炮直接轟掉對面的堡壘。
佐藤支隊是因為第十八師團進攻不力，這才派過來加強進攻力量的。
現在這種情況，讓佐藤哲支隊長非常的不滿意。
雖然到現在他已經損失了近十門火炮和一個大隊的兵力。
但是佐藤哲還是想要在今天突破眼前這條防線，至少也要讓自己支隊有一個可以拿得出手的成績。
為此這一次他對泰和輝大隊長下了死命令：「衝鋒！衝鋒！一直向前衝鋒！
直到站上對面的陣地為止。」
「哈依！」對於這次從天而降的機會。
泰和輝大隊長從心裡感激佐藤支隊長的關照。
他這個大隊剛剛逃跑回來的場景還在眼前，轉眼之間又給了自己這樣一個機會。
這一回泰和輝大隊長要抓住最後的機會，證明自己的時候到了。
來自友軍的幫助再一次到來，日軍第十八師團的炮火轟炸同樣的從天而降，落在了一二八師七六三團二營的頭上。
二營長張靖武看著頭頂上不時掉下來的牆皮：「鬼子這回是發狠了！」
從上午開始，鬼子的第一輪轟炸把這一條線上的國防堡壘全都炸完了一遍後。
二營這邊就沒有受到過打擊了。
鬼子把所有的火力全都集中到那些被炸塌了的堡壘方向去了。
它們認為那些地方就是一二八師的弱點。
剛剛張健的一營，承受了那麼密集的炮火轟炸。
二營長看到心裡都打顫。
現在同樣的轟炸打在自己頭上：好在二營進入的這幾座堡壘還很堅固。
無論鬼子怎麼樣的轟炸都只是抖一抖，不時掉下來一些泥沙。
想到張健的一營在炮火轟炸後，鬼子用上來的人海戰術。
張靖武營長心裡就是一驚，上千的鬼子一涌而上。
只有火力足夠強大，就能夠輕易地把那些鬼子打回去。
可惜理論容易明白，一二八師，最缺的就是火力。
勇氣倒是有！
顧家齊今天已經看到了師直屬炮兵連，跟特種連聯起手來。
一輪炮火打下去，再次把鬼子的進攻打退。
特別是一營長，在打退鬼子後，竟然一點也不放過那些準備逃跑的鬼子。
率領一營衝出戰壕，跟完全沒有士氣的鬼子白刃戰。
這樣的勇氣，才是一二八師的靈魂！
每支隊伍都有自己的魂，這個魂在隊伍成立的時候，由第一代的隊伍官兵們聯手創造出來。
然後一代一代地傳承下來。
一二八師的魂，就是傳承了幾百年的「竿軍」精神：勇往直前！
一二八師指揮部裡面的這些官兵們，都看到了一營士兵們，衝殺上去後。
那些鬼子完全放棄抵抗後的樣子，這就是壓制，氣勢上的壓制，完全讓那些鬼子們不再有半點敢戰之心。
它們寧願被一營的士兵們殺死，或者寧願把刀向它們自己的戰友捅下去，也不敢對一營的士兵們揮刀。
這一仗才是真正打出了一二八師的威風。
這些人都知道：一營能夠打出這樣的仗，跟特種連和師炮連的轟炸分不開的。
現在他們看到鬼子的炮火開始轟炸二營的陣地了。
所有人的心又提起來了：他們害怕那些堡壘在關鍵時候，又掉鏈子，坍塌了。
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每個堡壘裡面，至少都有十幾個，甚至是三、四十個一二八師的官兵。
好在半個小時的轟炸結束，他們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這一次不是牛島貞雄不願意繼續轟炸，實在是如果再這麼轟炸下去，天就黑了。
步兵也就沒有了衝鋒的機會。
泰和輝大隊長早就做好了準備，他已經率領兩個大隊的殘兵敗將，轉移到了陣地前面。
炮火轟炸的轟鳴聲剛剛停歇，他立刻指揮著隊伍發起了衝鋒。
這一次衝鋒在最前面的，並不是泰和輝大隊的士兵。
大隊長對自己手下的士兵還是要看重一些的。
他強迫著杜濜拓也大隊殘存的幾百士兵沖在最前面。
臨出發前，泰和輝大隊長對這些士兵們已經下達了命令：「不衝鋒！死！
沖得慢！死！」
在杜濜拓也大隊這些殘存士兵們後面的所有士兵，都是執法隊。
可以對任何一個遲疑不前的士兵執行軍法。
泰和輝大隊的這些士兵們，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只有前面的士兵們沖得越快，他們這些跟在後面的士兵才越安全。
當這支臨時拼湊在一起的隊伍衝進了二百米。
二營的士兵們，已經在堡壘裡面開火了。
機槍不停地噴吐著火舌。
更多的士兵們也衝出了堡壘，沿著連接堡壘的戰壕，迅速移動。
他們要在鬼子衝上來之前，迅速進入陣地。
剛剛為了躲避鬼子的炮火轟炸，這些士兵們躲入了堡壘，現在他們要進入陣地。
攻、守雙方的距離現在雖然遠了些，機槍子彈總還是有射中那些密集衝鋒的鬼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