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章找死嘛~

  一路上與老人閒聊後才知,他家祖輩也曾有過做大官的,後來因為戰亂才躲避到這裡安居。

  可是普通百姓一沒權二沒勢,要想在這窮鄉僻壤你生存哪那麼容易。

  先別說大小雜稅就壓得你喘不過起來,你還得額外受官差村霸盤剝。

  「天子腳下,想安生過日子咋就這麼難呢?」老人苦嘆一聲。

  彭超應付了句:「只要有貴臣,自然就有階下囚。貴臣們若是不作妖,又如何顯示出他的貴呢?在哪兒都一樣!」

  寧凝跟在兩人身後,冷冷地回了句:「可知你這種話在這東晉動不動是要被殺頭的?」

  彭超聳聳肩:「越是殺頭,越說明我說到了正點兒上。你不想想,北楚和南殷這場仗,前前後後死了多少人。有哪一人是達官貴人之後?達官貴人糾結自身利益才發起了這場戰爭,借著國家大義哄騙百姓,勝了那是在用皚皚白骨為自己飯桌上多添一盤菜罷了。倘若敗了,所有罪名亦會落在將領無能,器械散備,士兵無力上。又怎會將話鋒轉移到自己身上來?控制了輿論,那便是牧了百萬隻羊白白讓自己吸血,替自己賣命而已。」

  「狂背之論!」寧凝冷瞥了他一眼:「民愚既是民愚,把責任推卸給別人又有什麼用?」

  彭超回頭看向她:「你若不是少時有幸進了太陰宮講習,有沒有可能被父母隨意下嫁給個村夫,四時勞作,掙著那點兒微薄工錢度日?這時的你就理應批判那時連字都不識幾個的你無知無能露怯不成?」

  彭超的一席話深深戳中了寧凝的痛處。

  她幼時生活悲慘,不受父母待見。隨後又被姑姑以寄養之名借了過來,差點兒死在太陰宮。

  能被上一任大掌教選拔成聖女,以至下如今的大掌教,若說光憑自己天份,連她估計都不信。

  因為少時飽受折磨,即便日後百受恩寵終究難以破開內心那塵封已久的門。

  她眼中的世界是冰冷的,冰冷到無可救藥,冰冷到無法挽留。

  老人見兩人都在那裡沉默,於是悵然一嘆後說道:「你們講得東西老頭兒聽不懂,說實話也不想聽懂。我這輩子最大的得意便是撫養出了那個寶貝兒子。十五鄉試、二十二便會試,二十五更是進士及地成了方圓百里出了名的讀書郎。我家兒子常常跟我說,等他高中,勢必會肅清積弊,還東晉一片天朗氣清,還民眾一份安身立命的自由。老頭兒一大把年紀了,說實話這病不管治不治也活不了多久。但是為了村里人,為了能給自家兒子幫點兒忙,拖著這副殘軀也要硬上。孩子日後是要給國家干很偉大的事兒的,起碼這邊讓他少費些憂慮也好。」

  不多時,幾人便來到了山上的一處寬河邊。

  老人指著這裡說:「方圓百里,不論大小縣城,基本都是靠著這條河為生的。」

  彭超C接起半碗水,朝裡面撒了些粉末後原本清透的水立馬變成血紅色。

  他擔憂地看向主人:「沒錯!就是在這裡下的蠱,而且還不止一種,計量都很大!」

  老人不解:「這可是數十萬百姓續命的水啊!誰會幹這種事,良心難道都不要了嗎?」

  彭超和寧凝對視了下,滿眼的複雜。

  他想也沒想,便招呼著彭超C一起搗鼓解藥。

  解蠱其實很簡單。

  在河岸兩旁支起一道網,將化蠱的解藥和石頭燒結在一起後落在網上。

  上流順著流下來的水經過石塊的過濾,內含細蠱都會被燒死個乾淨。

  接著在下游一里多出放第二道網,掛的卻是彭超抽出來的紅牌。

  為的是讓已染蠱的百姓通過喝水自行將體內蠱蟲給驅散出去。

  老人見幾人在忙自己舔不上手,於是提議去下方村民多給借一些繩索。

  只是直到彭超他們幹完活都不見他回來。

  彭超心疑,於是帶著兩兄弟特意過去尋找。

  沒想到卻撞見了賣符的那個中年人帶著一大堆打手來村子裡找事兒。

  不知道是誰偷風報信出去說是這邊找見了治蠱的方法,中年人帶過來的人各個虎背腰圓,一臉惡相。更有幾個還穿著衙差的衣服。

  村民們據理力爭,沒成想得來的卻是一通狠打。

  老人家頂在最前面講理,奈何被人迎頭便是一棍,早已暈死在了地上。

  還沒等彭超出手,彭超D便已跳出去,將這群仗勢欺人的傢伙一通好打,正要狂罵,誰知身後傳來彭超C的一聲悲嚎!

  彭超心裡咯噔一下,倉皇回頭,卻見柔弱書生抱著老人很是哀傷地看著自己。

  老人風燭殘年,怎能受得了那般重擊。

  眼神迷離,神續虛浮,離死不遠。

  「我殺了你們!」彭超D嚎啕大哭,沖飛出去,砰砰砰,到處都是卸胳膊卸腿的聲音。

  彭超卻是跪在地上,緊緊握著老人家的手。

  老人言語嗚咽,生命盡頭想得依舊還是自己的兒子。

  「告訴我家大寶...我好想他...」

  ..............

  卸乾淨了所有人的腿,直到聽見那中年人立誓再也不往水裡下蠱後,彭超才放過了他們。

  臨走之際,終究還是心意難平。

  於是朝村民問了老人家兒子供職的縣衙後,彭超決定冒險去一趟。

  他和彭超D不敢走城門,所以特意趁著夜裡翻牆進的縣城。

  因為縣衙門口同樣漂浮著畫臉京官。

  兩人於是特地躲在對麵茶棚里守了一夜。

  第三天,出乎二人意料的是。

  原本光禿禿的街道,突然擁擠進來很多拉糧車來。

  稍一打聽才知曉,今日是本縣交糧稅的日子。

  時至晌午,衙門大門方開。

  眾人簇擁之下,並排走出三個身穿官服之人。

  右邊兩人年長,官服是紅色,帽高出不少。

  左邊之人二十浪蕩歲,藍色官服,卑躬屈膝,對著二人一臉諂媚。

  衙門口民眾見到大官集齊跪下。

  有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好奇抬頭多看了眼。

  被那個藍色官服的年輕人猛踩住臉好一頓抽打,大聲叱罵:「不知廉恥的東西!你們這些賤命哪能抬眼觀兩位大人真容?找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