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章下錯了~

  「這叫個什麼事兒嘛!」彭超C嘟囔著臉一口氣進,數口氣出。

  浩浩蕩蕩的車隊一路延伸。

  帶著冗文重禮,甲兵護道,錦繡彪馬,龍紋雕車。

  何其豪橫大氣!

  這是南殷派往東晉國都的談判隊,南殷雖遭大劫,百廢待興,可此次乃是與北楚商議停戰事宜,該有的儀態必須擺足,該上的檔次也要一高再高。

  南殷從不缺錢,這種氣度在它國面前可不能失。

  尤其是在經歷了大戰之後,更要讓東晉和北楚看看,我這邊國力尚存。

  往小了說,這是面子問題。

  往大了說,這關乎後續兩國的貿易往來,以及對外界的震懾。

  任你當初如何設計刁難,我自有一份你永遠高攀不起的底氣。

  所以,國會對此次談判非常重視。

  不但拍了一千多名國典衛軍隨行,更是將國內有頭有臉的學士、豪商、議員都派了出去。

  光太陰宮和興原學派組成的談判隊伍就不下五十人。

  浩浩蕩蕩,越過東晉邊境,惹足了眼球。

  次方隊伍一切用度自然全由國會承擔,待遇標準亦是給的極高。

  可標準再高又怎會涉及到從行市請過來的幾名馬夫。

  不巧,彭超C正是苦逼馬夫之一。

  他扭頭看向不遠處那被裝飾得豪氣十足的行車俞楠,再瞧瞧自己頭頂破舊的草料棚,滿肚子的牢騷:

  「這算什麼事兒嘛!我在華老兒醫館裡好好的坐診醫生不當,在這裡來餵馬?招誰惹誰了?」

  誰知旁邊的彭超D火氣更大,來回踢著身下草甸,罵罵咧咧:

  「你這算什麼?我家小甜甜剛給我請了閩北的大廚,我倆都商量好了過段時間一起去關外轉轉,連那天山溫池都包了整整一個月,小兩口喝著美酒,卿卿我我多爽。現在倒好,被那王八蛋強召過來,吃又吃不好,晚上還得睡這破草甸,你冤,我不冤啊!」

  兩人正自牢騷,旁邊又走過來一個馬夫,牽著行車俞楠,為老馬添加草料。

  「你倆來到來了,哪那麼多廢話!」彭超斜瞥了二人一眼,冷冷地說道:「還不幹活?小心被人家發現你們偷懶,直接開了。到時候沒飯吃別過來求我!」

  彭超D見到正主後火氣更大,指著幾人那坑坑窪窪的醜臉:「我說老頭啊!咱能不能換一副面容,這東西頂在前面連狗都嫌,太影響我玉面郎君的威名了!」

  彭超卻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我覺得這樣挺好。連狗都嫌,那人自然更看不過去。誰還會疑心你究竟是誰。」

  喬裝跟著南殷談判隊,是寒鐵生給出的建議。

  現如今不管是南殷國內,還是北楚與東晉,或抓或殺全都在尋找著彭超。

  而他出使東晉剛是最好的脫身機會,也藉機保護了梁玉珠和彭無量。

  南殷國內鬧就讓他們鬧去,寒鐵生斷言,只要彭超最後不露面,三大家族和國會最後終究是不了了之。

  彭超A同樣幻化了外形全程守護在孩子身旁。

  至於彭超E則是被安排在太慧鎮處公然吸引各方隊伍前來暗殺,不管是這傢伙自己的那套機關還是守在其旁的彭超B,都有絕對把握將前來冒犯的人全部留在那裡。

  有彭超B在,對方來得人越多越好,最好殺到怕為止,讓他們也重新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

  至於彭超本人,寒鐵生額外有重託。

  一是據情報所言,江家和部分揚戰的議員們各自派出了心腹混在談判隊伍中,想乘機搞垮這次議和。

  彭超藏於暗處,也方便查明間隙,將這些人剔除出隊伍。

  二是戰場中出現的疑點。不僅是北楚還有南殷,兩方都發現了符陣的影子。

  眾多東晉暗衛潛入到北楚和南殷之戰中,大放符文,致使雙方迷失心智,嗜血鬥狠,死傷極為慘重。

  寒鐵生想拜託彭超細緻查一查張家。

  倘若真是張家所為,那這筆帳後續三國得詳細算個清楚。

  所以彭超的身份不能被南殷這邊人知曉,偽裝成其貌不揚的馬夫,最為合適。

  此刻,南殷談判隊到了晌午開火做飯的時候。

  特意聘請來的隨隊大廚,幾乎是變著法地給各位文士大能烹飪菜蔬肉品。

  當然,檔次再高也不會有外包過來干苦力這些馬夫的份。

  香味徐徐飄來,勾得彭超D饞蟲嚎叫。

  他隨手便將窩頭砸了出去:「他娘的,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待遇咋差這麼多?還有沒有人權了?是不是啊,老三?」

  發牢騷也得有個知音,可扭頭一瞥,彭超C早就不知去向。

  躥出去尋了許久,發現這傢伙溜號到人堆里在看下棋。

  營帳前,太陰宮掌教寧凝公然擺出棋局,接受所有人問禮。

  不過圍起來看得人雖多,真正敢上手的卻一個都沒有。

  齊當國搖搖頭:「你們算是我南殷文壇的半壁江山,後續可是要代表我國去與北楚和東晉分庭抗禮的。謀略、詭譎、欺詐,禮數,一樣都不能掉了價,這是談判者本該有的素養。

  掌教親自設局來考驗大夥,怎麼現如今連一個敢上的都沒有?」

  眾學子竊竊私語。

  有人則是直接發起了牢騷:「齊脈主,這可是琅琊天秀局啊,別說我們了,數百年內能解出來的又有幾人?」

  齊當國:「自然不是讓你們全解。兩方談判,最重要的在份膽氣與堅韌。敢上位迎戰,竭誠之力能下多久便下多久,這便已了不起。」

  雖是如此說,五六十人左右推諉,始終沒人有膽量站出來。

  齊當國家嘆了口氣後緩緩搖頭,徑直坐於寧凝對面,恭拜施禮:「掌教,那就讓老朽先下這第一局如何?」

  寧凝微微抬手示意,臉色不喜不怒,始終是那副冰山雪蓮的模樣。

  老人遂起手,雙方當即廝殺在了一起。

  這琅琊天秀局,出自百年前太陰宮內一位棋道高人之手。

  殘局落子,從第一手開始便已廝殺而起。

  先前五子,齊當國還下得遊刃有餘。

  再後五子,則倍感吃力,面色逐漸紅腫。

  直至落至第十二子,老人家思緒都快半個鐘頭,始終舉棋不定。

  雙眼痴頓,後背流汗,侵透衣衫。

  看那樣子,呼吸都很困難。

  寧凝見老者如此神態,微微一笑:「齊脈主,你比上回多下了一手,已大有長進,不必過分介懷!」

  齊當國貌似沒有聽見,眼神緊緊盯著棋盤,將子重重落下,整個人立馬舒暢了起來。

  「誰說極限是十二手?這不再次打開局面了嗎?」

  眾人觀棋,紛紛鼓掌,對老脈主絕處逢生大加讚賞。

  可唯獨有一人不合時宜地說了句:「哎呦!下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