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春陡然一驚:「天童此話何意?」
至聖天童默默地茗了一口茶:「以往日子好過的時候,富家子弟們學著南殷國風俗偶爾費金在一些玩物上,陛下也不會太在意。」
「可是現如今楚國災情出乎所有人意料持續三年之久,家家戶戶沒有餘糧,京城內的百姓為了搶一口勉強過活的黑餅糕,都快打瘋了。」
「可復陽花所造成的癮毒,讓普通人家不思經營生活,成日裡懶惰拖沓,荒廢墮落,甚至到了賣兒賣女的地步。這不是一個國家長盛久安之道啊!」
「你楚南,原本是種糧大省,雖然雨水充沛,現如今遞交上來的糧食卻越拉越少。那原本種糧的土地上種植了什麼,就不必為兄和你細說了吧?」
武大春委婉一笑:「復陽花利潤高,普通百姓種植一年可抵以往三年的收入。我總不能親自擋住他們發財的路子吧?再說了,復陽花葯用價值極大,東晉國往往高價求夠,這可是我北楚和東晉縮小逆差的良機才是,怎能說不種就不種?」
「至於害人不淺的福壽膏....」武大春眼珠直轉:「我自知此物為萬惡之源,所以在軍中,早已反覆清查了數遍。我更是發布軍令,有敢擅自製售福壽膏者,殺無赦!」
「只是屢禁不止罷了!我恨這個東西都來不及,為何還要親自去做呢?」
「另外,據我聽說,復陽花雖為福壽膏的必備材料,可豪門士家不管誰私底下復刻都做不出來,難度極大啊!」
至聖天童靜靜地看著這個小老弟,坦然一笑:「想來也是!我武兄乃一屆軍候,又怎會做出此等危害國家,有辱先輩的事情呢!」
兩人相視一笑,默默喝茶。
天童指著武大春身後的那位白衣儒士:「聽說兄弟今日得一良謀,可是這位小兄弟?」
武大春倒是並不隱瞞,將慕容雲拉至跟前:「先前患上重病,若不是他妙手回春,估計早就走了!這位弟兄真乃奇才,我有心將他舉薦到朝廷中去,可他說自己念舊,死活都要待在東都。雖是有些埋沒人才,現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至聖天童對著慕容雲微微點頭,慕容雲也回之以禮。
哪知接下來才是至聖天童此行的重點:
「張天志是不是也在你府上?」
武侯又是一驚,回頭與慕容雲對視了眼,不知該如何開口。
「敢問兄長,是陛下在問,還是大祭祀在問?」
天童微微一笑:
「女皇陛下現已成年,雖仍與大祭司相親近,但是很多想法有時候連大祭司他老人家都捉摸不透。以往尚有寄靈人能為他答疑解惑。可自從前年陛下朝東晉張家尋來一座符樓,寄靈人特有的如夢大法瞬間變得不再靈光。所以大祭司在想,既然符樓是張天志師兄所做,那破解之法他自然知曉,也不知道兄弟可否割愛?」
「這...」武大春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暢懷大笑:
「我既有心入大祭司義子,孝敬個人又有何難?只不過....」
至聖天童斜眼瞥向他:「只不過什麼?」
武大春:「小弟之所以請張天師入府,是因為想給陛下還有大祭司煉製同壽丹!」
「同壽丹?」
「與天同壽,與地同福!只要服用了此丹,妖邪不侵,長命百歲!」
至聖天童兩眼放光:「難道這世上果真有此神藥?」
「當然有!而且馬上就要煉製成了。多則一年,少則半年,只要這同壽丹一煉成,我雙手將張天志為大祭司奉上如何?」
至聖天童默誦佛咒:
「我與廣德,先在這裡感謝兄弟對義父的這份孝心了!」
武大春拿出一張紙條來給對方遞了過去:
「兄長此次出門,頗有勞累,這是小弟的一點兒心意,除此之外還有額外的一份給光德哥哥,還望不要推辭。」
至聖天童接過紙條,粗略地看了看,原本透白的面色才逐漸紅潤了起來。
武大春哈哈大笑,兩個人又是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些笑話。
「不知兄長們什麼時候走啊?」
「廣德哥哥後天便帶著其他人回去。不過臨走之前,還有一件很要緊的事兒沒辦完。」
武大春狐疑地問道:「什麼事兒?」
「代帝祭天!為楚國百姓祈福。」
「什麼意思?」
「陛下的本意是,若那福壽膏果真出自楚南,那麼我與廣德要對你嚴厲教導訓誡,並督促武家軍清剿制售賊寇!若並非如傳言所講,為了維護楚南穩定,以及彰顯陛下禁毒的決心,所以要在此處開一場銷毒大典?」
「什麼?怎麼銷?」
「就在你中軍內,由三省六部官員一併主持,五軍主要將士共同見證。開宏爐,將國家這一整年收繳得來的福壽膏一併銷毀在此地!公告天下,楚國與毒勢不兩立!」
武大春整個人都懵了!
他看向眼光灼灼的至聖天童:「這不是要我老命嗎?」
天童會意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失才有得,賢弟可知其中的道理?你當下的名聲並不怎麼好,而且你先後幾次想拜入大祭司門下當義子,其他天童因為厭惡復陽花所以對此非意極多。大祭司之所以促成陛下的想法,也是想為你日後的入佛鋪路。只有重新將你的形象樹立起來,才能真正被佛門眾僧接受和認同!」
「而且兄弟可知?陛下近日亦對你頗有微詞,曾先後幾次在大祭司那裡抱怨過過你治軍懈怠,玩忽職守。大祭司此舉也是讓你這位禁毒侯爺在軍中重新立危揚名,防止讓陛下起了費候削權之心!大祭司的良苦用心,賢弟得明了才是!」
武大春將牙磨得砰砰響,最後拍了下桌子說道:「我親自來銷!」
至聖天童很欣慰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好有魄力!」
武大春像個霜打了的茄子,長嘆了口氣後突然想起了什麼事兒來:
「你剛才說他們先走,那你呢?」
至聖天童把玩著手裡的小紙團,淡淡地回復到:「我要在此處多遊歷幾天。」
「幾天?」
「多則一年,少則半年!」
武大春雙目圓睜,喘著粗氣,瘋狂撕咬嘴唇:「看來我這個未來義父見張天志的心停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