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超也真是夠了!
剛從陷阱里逃出來,腿還沒捂熱乎,轉眼就進了賊窩。
他是多麼懷念陷阱里那一室一廳啊。
安靜、恬雅,絕對的私人空間,堪稱人間小別墅,就是有點兒不擋雨。
可現在倒好,被人捆綁著手腳,像塊凍肉一樣掛在吊鉤上,任人宰割。
不是像!
完全就是!
一整排鐵鉤明晃晃地搖曳在空中,與他並排倒掛著的是一扇滴著血的大排骨。
肋根極多,非羊非牛。
更讓人感到怪異的是,光滑的皮膚上似乎天生就沒長多少毛。
秦三剛想細緻研究,卻被彭超強行扭轉過頭,掃視其它地方去了。
這是座很古樸的竹寨,結構布局緊羅有序,可以看出,建設者在設計之初是動過大心思的。
然而讓他倍感詫異的是,諾大得房子,格外骯髒,雜物被隨意丟棄,地上和牆上甚至還留著不少的血漬,蒼蠅亂飛。
大廳內,約莫有十幾個惡漢圍坐在火堆旁擦拭著手中兵器,相互之間並不言語,氣氛壓抑至極。
「嘭!」一聲巨響。
某個身高足有兩米,面目猙獰的醜臉巨人舉著口大鐵鍋踹門進來。
鍋內吃食滿滿,少說也有五六十斤。
鍋上還冒著熱氣,鍋底依舊通紅,可想而知溫度有多高。
而那大漢雙手托舉底部,面不改色,並不吃疼的樣子。
他把鍋蹲在中央,大喊一聲:「開飯了!」
廳內其他人仍下兵器一窩蜂地擁擠過來。
大漢原本離鍋最近,兩眼直勾勾盯著裡面的東西,動都不動一下。
哪知過來一個人就朝其身上踹一腳,像訓牲口一樣罵道「滾!」
罵一句就挪一步,最後所有人全都坐下來,有說有笑,吃得癲狂。
可他呢?早就被擠到角落裡乾巴巴地瞅著,大氣都不敢喘。
又過了一炷香,當所有人吃飽喝足站起身後,才是大漢發揮的時間。
他幾乎把頭全都鑽進鍋底,將那點兒東西一掃而光。
鍋內最後連個殘渣都不剩,可倔強的舌頭不依不饒,愣是把鍋壁舔得錚亮!
「老大,都快半個月了吧?咱們在此處前前後後翻了不下八百遍,你說那東西究竟藏在哪了啊!」惡漢A發起了牢騷。
旁邊的惡漢B也跟著長嘆一聲:「死了那麼多兄弟,到頭來白忙活一場,想想都來氣!」
為首坐著的那人腰間繫著虎皮短裙,樣子不怒自威,明顯是幾人口中的大哥。
此人靜靜地坐著,表情陰鬱,一言不發。
「咱當時本就錯了,哪有衝進來連問都不問一句,一股腦把人全殺的道理?好歹應該留幾個活口,讓大傻一一敲碎他們的骨頭,我就不信他們的嘴都那麼硬……」
惡漢A瞥見首領的臉色有些不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原本高亢的嗓音變得越來越小,直致後來猶如蚊鳴。
首領沉思許久後說道:「那種東西體型巨大且笨重,藏是藏不住的。也不知道他使的什麼法子,咱們將這方圓百里打聽了個遍,硬是一丁點兒消息都沒有!」
惡漢C:「會不會是埋起來了?或者是熔了?要不明天咱們在這竹樓周邊挖挖看看?」
其他惡漢一齊抱怨道:「那得費大勁啊!」
眾人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秦三似乎想起了什麼:「我明白了,他們在找生辰綱!」
彭超:「生辰綱?水滸傳?難道是供當今皇帝畫畫所用的奇花異石不成,書上寫過的?」
「你在瞎說什麼啊!」秦三白了他一眼後繼續解釋道:
「臨海省為慶賀拜月大掌教生辰,特向朝廷獻壽一尊三身法相的摩柯巨佛。據說花了半年的賦稅,總共耗金五千錠。哪知鑄成還沒多久,在押運過程中,竟然被人給搶了。」
彭超疑惑問道:「朝廷沒派軍隊過來剿匪?」
秦三道:「剿了,聽說跑走了十幾人,金佛後來也不知所蹤。」
「夠了!」一聲沉喝,嚇得彭超猛然一抖,可這兩字其實並不是用來吼他們的。
「那東西遲早是咱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你們一個個心急什麼?」
大廳內鴉雀無聲,許久之後,有人弱弱地回了句:「山賊也要吃飯的啊!」
此話頗為在理,不少人隨聲附和起來。
首領站起身指了指這竹樓:「咱們的洞府被人剿了,連個安身之處都沒有。難道果真散夥不成?你們也不想想老子為什麼要搶占這座竹寨?」
惡漢A發牢騷道:「難道學著別人開驛站嗎?」
「為什麼不能?」首領反問道。
惡漢A有些不敢置信地盯著他看……
「山賊那行當有什麼好的?風餐露宿不說,經常容易被官兵騷擾,不安穩哪!哪有開黑店爽?從此以後,老子就是這驛站的驛丞,你們就是驛兵,白天咱們賣酒水,夜裡咱們蒸包子,這裡過路商販那麼多,還愁沒有肉票嗎?」首領得意地解釋道。
惡漢B率先明白了過來:「對啊!今天就有好幾個商人愣頭愣腦地鑽進來,看來咱日後的流水肯定少不了!躺著等肉票,想想都他媽的來勁!」
其他人不約而同地稱讚起了首領英明。
推推嚷嚷,熱鬧非凡。
惡漢A指了指倒吊著的彭超問道:「老大,今天陷阱里抓上來的這傢伙一看就不像有錢人,咱們拿他怎麼辦?」
首領扭頭瞥了眼這塊「凍肉」,淡淡地回了句:「宰了!咱們同福驛站三日之後開張大吉,沒肉怎麼蒸包子?」
彭超:「我草……完球了……」
秦三咂舌:「榮幸成為山賊肉鋪里的第一籠包子。彭超,你這回算是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