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一切為了瘋子

  「紅豆可以做成紅豆泥,土豆可以做成土豆泥。那你知道你可以做成什麼泥嗎?」

  「什麼?」

  「我愛你!」

  「恭喜宿主,調戲王梨花成功,獲得調戲值100點!」

  王梨花,藝名叫春桃,此時正滿心歡喜地輕捏男子腰間,紅著臉啐道:「死鬼!」

  旁邊的秋菊直接將彭超抱在懷裡,嫉妒滿滿地說:「不行不行,好弟弟也得多給我說一些。」

  「恭喜宿主,調戲張翠成功,獲得調戲值100點!」

  彭超被那兩團「凶物」擠壓得喘不過氣來:「好,好,你聽著。」

  「我想變成你的貓,慵懶地躺在你懷裡,打個滾,蹭蹭你!你是我心中的荷包蛋,甜甜蜜蜜時只有我……」

  秋菊脹紅著臉,更是抱住對方擁吻了起來。

  「恭喜宿主,調戲張翠成功,獲得調戲值100點!」

  「恭喜宿主,調戲張翠成功,獲得調戲值100點!」

  …………

  好一會兒,兩人方才罷休。

  春桃見機會難得,口含一杯烈酒,迎著男子那性感的厚唇,對味了進去。

  「恭喜宿主,調戲王梨花成功,獲得調戲值100點!」

  一來二回,三人情意越來越濃。

  春桃輕摸著那輪廓分明的臉龐,很是詫異地問道:「為什麼以前就沒有發現你居然如此有魔性?」

  彭超主動將其一摟,健碩的胸膛緊貼女子肌膚,跳動的心更是在狂引另一顆躁動的心。

  「緣分讓以往蒙塵的你我更能發現彼此的美。我何嘗怨過老天,又怎會求過明天,只願當下雨露歡愉,不留遺憾。」

  春桃越看這張俊臉越是心動,悄悄地將紅唇湊與對方耳前:「官人,答應奴家,今晚不走可好?讓奴家好好伺候伺候你?」

  「這!……」彭超軲轆著雙眼,很是為難。

  秋菊亦是將輕衫脫下一件,蒙住貴人的雙眼,那透體的香氛,早已惹得男子迷離。

  「你日日到來,喝酒吟詩無不精通,逗樂划拳全得盡興。咱這院裡的姑娘,論誰沒被你反覆調撥過心神?誰不是心繫於你,早就積滿和你床前大戰一場的心憤之氣?可你倒好,回回借夜色逃離,徒留了大伙兒滿嘴的寂寞。姐妹們都立下盤口,賭誰能收你第一回呢。難道,你真得不行?」

  說著,秋菊很是疑惑地盯著此人那裡,眉頭緊皺。

  「怎麼可能!」彭超直接放了個茶壺上去,但見器物被越頂越高,高到兩個女子瞠目結舌,高到眼珠子都快跳將出來。

  然後,他卻是將壺放在一旁,長嘆起來:「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春桃直接將男子擁入懷中,不停撫慰。

  「恭喜宿主,調戲王梨花成功,獲得調戲值100點!」

  「弟弟啊,跟姐說,是不是最近來得太頻,錢銀上有些吃緊?不要緊的,真得不要緊的。只要你說出來,姐姐們替你付了這一筆又如何?只要你說出來,姐姐們日後完全可以養著你。」

  「是啊,是啊!」秋菊更是緊抱彭超的腦袋:「我們掙錢幹什麼?只要有你這個可人兒在,姐姐受再多的苦都願意。」

  「恭喜宿主,調戲張翠成功,獲得調戲值100點!」

  彭超雙眼盡顯朦朧,內心滿是歡喜,左擁右摟,彼此之間再次情意濃濃,不可開交。

  「恭喜宿主,調戲王梨花成功,獲得調戲值100點!」

  「恭喜宿主,調戲張翠成功,獲得調戲值100點!」

  …………

  ……

  突然,男子推開懷中二人,煩悶地對著空氣罵道:「一邊兒涼快去!打擾我幹嘛?」

  二女子霎驚,還沒反應過來為何情郎變了性子,詫異地盯著他看。

  彭超滿臉怒容:「大哥啊!我正忙著呢,你非要現在來說嗎?」

  但見其表情木訥了一下,隨即耷拉著臉用手指勾了勾旁邊的秋菊。

  秋菊一喜,還以為弟弟又想為她暖胸口。

  剛要上前,見對方冷冷地說了句:「替我叫下你們老闆娘,還有,接下來就不要再進來了……」

  春桃,秋菊全然一愣……

  ………………

  半柱香後

  身段婀娜,滿臉艷妝的金梅,扭著個妖嬈的姿勢走進包房,她看見男人正襟危坐在那裡,很是奇怪。

  於是俏娘子揚長聲音譏諷道:「呦!好歹曾經夫妻一場,轉了一個月才想起點我的鐘,武老闆難道不知道我如今不接客了嗎?」

  彭超扭頭看著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許久之後,才笑了起來,溫柔地問道:「你還好嗎?」

  金梅有些詫異,扭著那水蛇腰坐在其對面:「好?光一個好字如何來形容我這家店的繁華?也許是前幾年把這群山漢逼瘋了,現如今饑渴得要死,沒日沒夜地往這裡鑽!」

  說著此話,金梅很是不屑地瞥向彭超這裡,滿嘴嘲笑意味。

  彭超默默地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隨後長嘆一聲:「只要能賺錢,那或許都是好的吧!」

  金梅見他話有深意,不免氣得面頰抽筋。

  接著更是喝了桌上一杯酒後哈哈大笑起來:「若是人人都像你武大老闆一樣光摸不干,只愛調戲,夜不交流。前後花出上千兩銀子,光徒個名聲,不求實際。或許我這生意還能更好一些。可惜難啊!放眼全天下,有幾個像您這樣的大聖人,又有幾個像您這樣出家者?見到妓女不嫖,寧肯撒錢干劈情操;家有老婆不上,放任偷腥引鬼進門。真是大男子!好男人啊!」

  最後這幾句,簡直是嘲諷到了極致。

  金梅雙目寒光,怨毒地盯著面前的男子。

  彭超只是苦笑,除了苦笑還能做什麼?還能怨什麼?

  怨造物弄人嗎?

  或許是還不覺得解氣,金梅揚著脖子拉長聲音叫起來:

  「呀!小女子不小心說了實話,難道傷了武大官人的心不成?若還是以往那個蹩腳郎中,欺負也就欺負了。可現如今人家身份不一樣了呢!既是一間大酒樓的老闆,更是至聖天童的座上賓客,最為要緊的,聽說還是個武功高手,一夜間屠殺了二十多號人,連眼都不待眨一下的。好威風啊!好可怕啊!我這升斗小民無意冒犯了武大官人,您不會直接一掌拍死我吧?」

  彭超木然,任憑對方在自己身上怒泄著冷意。

  金梅長喝了杯酒,挑眉問道:「要不我再給你找三五個姑娘過來,今夜免單如何?」

  「金梅,你記得王自如嗎?」

  「那個街邊賣肉的莽夫?」

  彭超點了點頭:「他其實一直很喜歡你。」

  妓院老闆先是一愣,不明白他為何要說這種話。

  隨後似乎明白過來,憤怒道:「你是在威脅我?如若那賣肉的沒死,你完全可以把我賣給他當小妾?武大郎,你真是好本事啊!」

  彭超又是好一陣苦笑,他仰頭看天,沉默良久之後慢慢說:「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故事?誰的故事?」

  「一個瘋子的故事……」

  「真是一個瘋子,其實連他自己都知道。

  他知道,是因為爹娘經常告訴他要遠離人群。

  他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娘子告誡他出門千萬不可帶菜刀。

  可自從他有意識起除了覺得自己喜歡做夢之外,並沒有其它異樣啊?

  爹是個大夫,遠近聞名,靠著一手好醫術保管全家吃喝不愁。

  可讓人悽然的是,老人家能讓千家重獲歡笑,唯獨對著自己這個兒子,愁眉不展,心有愧疚。

  瘋子成了家,女方是個無家可歸的逃荒子,長得還算漂亮,沒過多久二人就生了女兒。」

  說到這裡,彭超斜瞥了下旁邊的金梅,她此時臉色煞白,細嫩的手緊緊拽著衣裙。

  「好好的一大家子,除了一些外界的冷言冷語,也算美滿。可命運啊,其實從瘋子被叫瘋子時就已註定。

  瘋子喜歡玩火,尤其是在夢裡玩火。

  平日裡時常被人看著,可那夜正好是小年,家人們在後半夜累得夠嗆,所以就先睡了。

  瘋子其實也睡了,可當他再次清醒過來時,好好的一個家就僅剩下了一片黑屋炭瓦。

  聽人說,妻子在抱出女兒後,回身救公婆時,被壓在了橫樑下,再沒出來。

  自那之後,偶爾做夢的瘋子,開始徹底不承認自己是瘋子了。

  他總是沉睡,總是做夢,一夢夢好久,齜牙咧嘴,癲狂不已……

  那一年,瘋子在荒郊救下一個自尋短見的孩童。

  個子不高,身材矮胖,而且嬌生慣養,身體孱弱。

  孩童剛失了母親,不承認自己還有過父親,對這世間毫無情感可言,想著法兒地要作死。

  瘋子可不慣著他,直接狂揍了一頓,差點兒當夜就如了他的願。

  孩童不想吃樹皮野果,瘋子有一次幾乎由著他被自己活活餓死。

  孩童後來又發起了高燒,瘋子直接扒光他衣服,讓其在雪夜裡痛洗了個涼水澡。

  這人真是個瘋子!

  瘋得可怕,渾身蠻勁!

  瘋得可憐,總在夜裡抱頭痛哭。

  瘋子大多數時候在山上當野人,拔著地上的草狂背醫書所說的藥性。

  可瘋子有時候也會夢醒,醒了就教男孩讀書識字,有時候替些山村孤寡看個小病,勉強過活。

  孩子跟著瘋子一待就是五年,醫術學得如何,只有天知道。

  但是那些治病救人,積德行善的大道理,天天卻是念在嘴邊不停。

  在男孩心裡,覺得這瘋子好狠,瘋得時候打你,醒得時候還是打你。

  可也覺得這瘋子對他是真好,有點兒吃的,寧肯自己餓著,也絕不讓其受半分饑寒。

  好不容易賺點兒銅錢,積攢下來不是給男孩買醫書,就是盤算著割匹布回來,為其做身長衫。

  他總說大夫就應該有個大夫的樣子,像他爹一樣,像他娘子曾期許他那樣。

  到後來,方圓幾里總是傳說,有個走村躥巷的年輕大夫,收留個乞丐,在低價給人瞧病。

  或許這樣也挺好,最起碼瘋子和蹩腳大夫自己高興。

  也就是那一天,一老一少在路過家妓坊的時候,瘋子開始抓住個少女的手臂大叫女兒。」

  金梅聽得全身都在抖……

  彭超長嘆一聲後繼續講道:「被人打到吐血,依舊抱著不放。之後再被打,再吐血……

  少女躲得遠遠的,瘋子卻從那日起開始變了樣。

  他宣嚷著要給對方贖身,所以沒日沒夜的替人看病問診。

  那副尊容,有錢的誰會找他?沒錢的即便找他又能給出多少?

  痛定思痛下,瘋子有一日撇開郎中自個兒跑了。

  三日,他失蹤了整整三日。

  等再次見到他時,七竅流血,滿身毒瘡。

  終於還是選擇了那一步。

  兩個門派互相鬥毒,瘋子替別人當試毒先鋒,最後活著踏出門外,拿到了用命換來的錢。

  那日,他撰著手裡的一百兩銀票祈求郎中再進妓院試試,看看能不能帶姑娘出來。

  哪成想,這叫金梅的姑娘居然在前一夜被人贖了身,杳無蹤影。

  哪成想,瘋子還是沒有撐住,最後死在了大街上,死在郎中趕回來的前一刻。」

  那風姿綽約的老闆娘不知何時開始,臉頰掛著兩股銀霜!

  那滿臉苦相的男子,亦不知為何,連抬眼多看對方的力氣都沒有。

  靜靜的,時間在蠟燭頂上流逝而過。

  逐漸壓低著燭火,最後被黑暗全部吞噬。

  二人就這樣坐著,一動不動。

  曾經是那麼親近,可現如今彼此之間又是那麼遙遠。

  屋外傳來了打更響,也打進了男女的心房。

  彭超慢慢站起,走至門外後回頭:

  「你曾問我為什麼會看上你,看上你這個流落異鄉的逃荒女子?

  我該怎麼說?說我見過曾經樓上撥弄裙擺的少女?還是說我是那個害死你全家的瘋爹所養的傻徒弟?

  哪個我都說不出口!

  我生於武家,家規繁瑣,父親殉斃,要節慾三年。

  從沒想過要替親生父親守孝的武大郎,卻從一開始鐵了心地給個瘋子穆節。

  咱倆結婚以後,你常年怨我,我心裡一直清楚。

  可在我意願與你長相廝守,生兒育女之時,你早已變了心,那能怪誰?

  對此,我卻無言以對,亦無話可說。

  只能嘆造物弄人,天不遂人願罷了。

  我想讓你好,真的!

  並不光是因為瘋子,而是能娶到你,自己無怨無悔。

  即便你偷人,即便你算計,即便你毒害死我兩次……

  金梅,請你珍重!

  替自己要好好活著,倘若我今後不會再來,也希望你一個人能過得好。」

  直到腳步遁沒遠際,依稀還會有個聲音傳來。

  「保重……」

  而那暗黑的屋內,何嘗不是傳來痛徹的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