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三章 義父

  修仙的世界,從來都是強者的世界。

  抱福宗修士,不敢去想他們丟失了什麼樣的記憶,可是安巧兒和伊澤,卻不能不去想。

  他們與天道與死神擦肩而過,明明有人救了他們,可是救命恩人是誰?

  這件事若是不弄清楚,這輩子都不會安樂。

  他們一齊把目光放到了盧悅昏睡中的身上。

  只是……

  兩人互望一眼間,又一齊撇開。

  雖然木府記憶,很多都不在了,可是外面的記憶,絕對還在。

  魔星盧悅是什麼樣的人,他們這些與她稍為親近的,最清楚不過。

  從墮魔海認識以來,這丫頭從來沒認輸過,不管什麼樣的境地之下,她都活蹦亂跳,透過時空,透過一切,去反打那些害她人的臉!

  可是現在,她傷心的恨不能一死跟著的,絕不止那隻靈駝,一定還有一個,之前就在嘴邊,就要呼出名字的人,而那人,絕對絕對不會是簡單的……

  在這裡,大家沒有神識,不能問別人,可是不代表,到了外面,大家不能整理自己的神魂,從靈魂深處查找,從旁人的口中,把問題一點點地抽絲剝繭!

  ……

  抱福宗內,盧悅重新穩定下來的魂火,其實也並沒有給谷令則多少高興。

  她又感應到妹妹的情緒了,雖然很散亂,很無序,可是……

  「給,這是修真聯盟,才送來的紫府丹。」洛夕兒坐到她身邊,望了一眼盧悅已經正常的魂火,心懷無限安慰,「你就別愁眉苦臉了,現在這樣,不是非常好了嗎?」

  谷令則:「……」

  「天地門來了不少人,沿途在木府外面蹲守,只要他們一出來,保證能第一時間接到。」

  啊?

  谷令則望向她,洛夕兒回以一笑,「還有修真聯盟,就近的宗門世家……」說到這裡時,她忍不住神情上的驕傲,「盧悅比我之前想像的,還要強大,還要厲害。」

  有用嗎?

  谷令則轉頭望向妹妹的魂火。

  之前,帚木大師給盧悅批過的命,還有她現在感應到的,都說明了,盧悅的劫,只在她自己。

  一想到神采飛揚的妹妹,最後可能黯然遁入佛門,谷令則哪裡能有半點欣喜?

  雖然道佛,在明面上,都屬正道,可是道門各宗,其實在暗地裡,一直排擠佛門。妹妹的名頭太大,就算她想遁入空門,求個清靜,只怕也是重重阻力。

  「夕兒,這一次,我要把盧悅帶回歸藏界。」

  洛夕兒點頭。

  她們歸藏界挺好,靈氣雖然比不得靈界,可是那裡現在安穩啊!

  只要修士不主動進入妖族,妖族的人,是絕不會踏足修士地盤的。

  而魔門……早被管妮那個傢伙起頭,剿了一遍,現在還能存在的,也都老實得很。

  更何況,傳送陣還在他們手上,就算魔域那些個老傢伙不死心,也是徒呼奈何。

  「說吧,有什麼要我幫忙的?」現在對盧悅來說,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要幫的就太多了,谷令則低頭,「借運之事,盧悅……也許不會原諒我!」

  洛夕兒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半晌之後,連張了數次口,卻又不知道怎麼說。

  「……你也別跟我說,瞞著她的事。」谷令則望向妹妹的魂火,悠悠道:「她聰明著呢,一旦事後被她發現一丁點苗頭……,以她的脾氣,能把所有人都遷怒上。」

  洛夕兒抿嘴,這一點好像反駁不了。

  「我會主動跟她說清楚,她……」

  「我會儘可能跟你撇開關係,把她拉回歸藏界。」

  洛夕兒這一次接口得非常快,「但是令則,盧悅雖然脾氣不好,雖然在一開始,可能一時無法接受,可是等她想通了,你娘……反正已經……,她不會真正的怪你!」

  盧悅從不知道,出木府以後,還有個前後兩輩子都不知道的秘密在等著她。

  在飛速滑動的雪撬上,安巧兒看到她睜開眼睛後,那好像平靜無波,其實蘊藏無數風暴的眼睛,死死瞄在天上後,嚇得忙把一早準備的銀針拿出來,只待她一個不對,就插下去。

  只是一等再等……

  身邊人安靜得不像樣子。

  安巧兒越等越驚訝!

  盧悅昏迷的時間有點長,這一天一夜,她早就發現了,大家的記憶都在飛快流逝,沒睡之前,哪怕還有點模糊印象,一覺醒來後,連身上的各種疼,缺了一半的同伴,雪撬為何是新的,為何連帳篷都未撐起來的事,都有些記不清了。

  大家只記得一樣,逃!逃!使勁地逃!

  甚至她和伊澤,若不是親自用筆把能記的記下來,一遍遍地重溫,也……

  「盧悅,你不要再嚇我了好嗎?」安巧兒小心翼翼地打悲情牌,「我和伊澤進木府,只為你而來,若是……若是你……,你讓我們如何出去?」

  如何出去?

  他們因她而進木府,因她而遇險,因她……

  盧悅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後,緩緩坐起來,啞聲道:「伊澤呢?你讓他把……把披風裡的……,還給我。」

  那隻靈駝的頭?

  安巧兒驚訝,果然,她比他們能記得都多些。

  「那隻靈駝……是你的靈獸?」

  盧悅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不過很快又被她強壓了下去,「是!」

  哪怕不記得名字,她也知道,那是她的夥伴,是她的寶貝。老天以為抹去她的記憶,她就真的能把它忘了?

  那是做夢!

  安巧兒被盧悅眼中突如其來的凌厲嚇了一下,忙指干魔,「都在……都在你義父那裡。」

  義父?

  她的義父?

  盧悅整理了一遍又一遍的腦子迅速又亂了,忙轉向自醒來後,那道一直看著她的目光。

  干魔等著這一刻,都不知等了多長時間,在女兒瞄來的時候,把在水鏡前試驗了無數次的慈愛笑容一展,「丫頭,過來!」

  人這個東西,他要學得真的有很多很多。

  哪怕有谷正蕃的某些情緒,可他想要壓服他,就不能全聽他的。

  為此,他曾在水鏡前,試驗各種人族的表情,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每回想起谷令則和盧悅,他的慈愛表情,連自己都能迷惑。

  盧悅抿嘴,這個人……,她應該是第一次見吧?

  可是他的神態……他的神態,與師父與師伯他們叫她的神態好像好像啊!

  這份發自他內心的熟悉感和親切感,按理來說,不應該是陌生人。

  盧悅忍不住偷偷看了看天,難不成,該死的破天,除了抹木府的記憶,還把她這麼重要的人,也給抹了?

  「……閣下是誰,麻煩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請您……請您立刻把我的……靈獸,還給我。」

  之所以說您,是她想起來了,莫名從空中落下來時,好像是這個老頭,接的她,也好像是他在她的耳邊亂叫亂嚷……

  不管具體目的是什麼,那一會……他拼命的想救她,卻是真的。

  干魔不傻,當然聽出女兒語氣中——懷疑後的某些妥協,笑咪咪的道:「怎麼叫閣下了呢?我是你義父,空谷客鄭藏!」

  盧悅:「……」

  她在木府中,除了把寶貝靈獸給丟給了,還丟了一個對她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人。那個人,哪怕現在只有模糊影子,可每每想起時,心尖上的痛,都如影隨形!

  這個人……

  不是老頭。

  盧悅眯眼的時候,好像又看到那個模糊之極,卻又溫暖之極,對著她,滿是笑意的眼睛。

  「不知我什麼時候,認您為義父的。」

  所有的記憶,在不安夢境的最後,都被她下意識地整理了一遍,醒來後,她也沒急著睜眼,又從頭細想過……

  從歸藏界開始,因為缺失了生命中那個非常重要的人,很多事情她都接續不上。

  她是魔星,是被魔域各方大佬立意要除的人,按理來說,陪在身邊的,一定是個非常厲害的傢伙,所以,哪怕這裡不記得,到外面,她也一定能打聽得出來。

  至於這個老頭,表面上好像無害,甚至朝她笑的時候和藹可親,但事實上,他身上就是有種無形的煞氣。

  絕不是……絕不是善人。

  干魔眯著眼睛笑了。

  他家女兒這幅驚嚇後,努力思索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坐!」招手後,他指了指身邊的空地,「傳言說,木府是天道厚愛古蠻的證明,其實,我要告訴你的是,木府的天道之所以跟外面的不一樣,是因為它是缺失的。而古蠻,其實是看守天破損天道的守天者。」

  盧悅心中一頓。

  這個問題,她好像聽誰說過,可是此時,無論她怎麼想,就是想不起來。

  「木府這數百年,都不對勁,你們應該是遇到仇家,然後打鬥的時候,觸到這裡的天道。」干魔仔細大膽地幫她分析,「或者說,就是那個占了木府的傢伙,自己引動了這裡不全的天道,特意來對付你們。」

  盧悅腦中一炸,幸好坐下了,若不然可能都會摔著。

  她突然覺得,這老頭最後的猜測,就是事實的真相。她觸到了占據木府為王的傢伙,然後……

  腦袋一下子好像要裂了一般。

  「你們能逃出來,就是不幸中的大幸。」干魔對這個親親女兒很是憐憫,「在這裡,就不要再妄想能記起任何事情了。」

  盧悅揉著自己的眉心,心中很難過。

  雖然她相信,老頭說的就是事實,可是『心』哪能由已?

  「你的記憶出現了很多斷層,現在梳理只會加劇神魂的負擔,乖乖聽話,別去想了。」

  干魔很高興,他的手能自而然地,拍到女兒的肩上。

  「只要出了木府,輔助神魂的丹藥,要多少有多少,到了那時,想怎麼做不行?」

  到了那時,他也算幫谷正蕃完成心愿了。

  盧悅的身體有些僵硬,她還不知道,怎麼認他為義父的呢?

  這世上,她可以拜師,可以認師公,卻……卻因為谷正蕃,對父親這個詞,懷有無數敵意,按理說,她也不應該認什麼義父的才對。

  「呵呵,別怕!也別懷疑!」干魔感應到她的不自在,心中呵呵笑,面上也呵呵笑,「老頭子我,一輩子孤苦伶仃,那日心緒不好,在無名小坊市里喝醉了酒,被你扶了一把……,最後強認你為義女的事,不要說你經過木府天道的洗腦,只怕正常的時候,都未必能記得一個醉老頭說的話。」

  啊?

  盧悅瞪大眼睛的樣子,讓干魔實在太好笑了。

  聰明絕頂的女兒,此時驚訝到無語的樣子,看起來,真是蠢萌的可愛。

  看樣子,木府真是他的福地啊!

  先是給他弄了一堆迷幻天魔狐的妖丹丹粉,現在這個破天道,居然還能幫他圓一個最大的謊。

  「老頭子沒多少年好活了。」干魔常年跟谷正蕃鬥智鬥勇,其實演起戲來,也是非常到位的。「三百年,三百年後,若是我不能突破現在的境界,兩千多年的奔忙,就會全全化為烏有。」

  說到這裡時,他真的是本位演出,「你先別急著反駁,這麼多年來,老頭子我都是一個人,只是……只是在看到你後,卻升起一定要聽你喊聲爹的願望來。」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也知道,這世上,爹這個詞,對你而言,是個折磨!其實……對我,又何嘗不是一個折磨?

  明明知道你爹是個什麼東西,你不可能輕易喊出,明明這世上的人,千千萬萬,我卻在醉酒之後,在你身上,落下了這個心愿!

  兩千年問道,心愿若不破了,唉!可以想見,接下來的閉關,定然不順!」

  盧悅:「……」

  她聽出了幾個問題。

  一個是這個空谷客鄭藏是個化神修士,而且其修為,只怕比畫扇師尊和玄霜師尊還要厲害,若不然,不可能有突破不了現在的境界,兩千多年的奔忙,化為烏有一說。

  第二個問題是,她和他是萍水相逢!她甚至都不記得扶過什麼人,可是自己無意中合了他的眼緣,成了他莫名其妙的心愿。

  哪怕他知道自己的過往,為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心愿,他也得要她喊一聲……爹?

  盧悅摸摸腮邊,腦子裡亂的時候,還忍不住的牙疼!

  「……你還記得我們具體在哪相遇嗎?」

  沒馬上得到回答,干魔倒是一點也沒氣餒。

  他跟谷正蕃鬥智鬥勇到現在,早就煉就泰山崩於面,而面不改色了,這個女兒聰明又高傲,在魔域眾人看來,難啃得不得了。可是他研究了她那麼長時間,早就知道,這丫頭雖然性格不羈,也隨心所性到了一定境界,卻是個心軟的主。

  只要讓她的心,感受到誠意,他一定會成功的。

  「不記得也沒關係,我們現在就說說,你喊我一聲爹後,我能給你什麼?」

  干魔微微笑著,他是真的喜歡谷正蕃的兩個女兒,願意代替那個蠢蛋,去疼寵她們,「木府坑了你一把,你是一定會再來的吧?老頭子我,有修士強化肉身的最好東西龍牙魚。」

  他伸出手,在盧悅面前樣了樣,「五條!再加煉體功法,定然可以幫你把肉身強度,推到築基後期。」

  盧悅眨了眨眼,龍牙魚她有啊!

  她是在固定的海眼裡弄的,不過旁的海眼就……

  聽……聽誰說的,想要摸到無淵海幾個飄忽的海眼,除了需要莫大的運氣外,還需要眼疾手快,若不然,龍牙魚早就在這一界消失了。

  這老頭,一下子就送出五條,也真是不容易。

  「先別搖頭啊!」干魔笑,「那隻死了的靈駝是你的靈獸,你很捨不得吧?」

  盧悅忙望向他。

  一個化神後期的大能,他所知道的修仙秘事,都不知有多少,也許可以幫她復……復活呢?

  雖然復活之種事,她下意識地覺得不可能,此時卻還是如溺水之人,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眼巴巴地瞅著他。

  「我幫你用了養魂木,它的神魂會被自然牽引進去。當年遊歷三千界域的時候,好像聽說哪個佛門,記有妖獸的換魂之術。」

  盧悅心間巨跳。

  「這個,你應該喜歡吧?」干魔聽到聲音,笑咪咪地問她。

  盧悅忙大力點頭。

  「靈石、法寶、還有功法,老頭子我知道的,可有不少噢!」

  盧悅張了張口,想說,她什麼都不要,只要能復活她家的寶貝。

  可是干魔還是沒給她說話的機會,「聽說你還有一個雙生之體的姐姐,若是你能讓她也喊我一聲爹,老頭子我這裡,還有一隻十階冰蛟自然蘊化的冰晶。」

  盧悅:「……」

  她突然有些遲疑不定。

  長到這麼大,她的運氣,其實並不好,天下掉餡餅這種好事,什麼時候輪到她了?而且還要拉著谷令則一起?

  萬一……

  干魔笑咪咪地遞過一枚納物佩,「這是你的,龍牙魚等出了木府,我再給你可好?」

  盧悅接過納物佩,精神透進去的時候,看到那個裹在披風裡的……,還是忍不住紅了眼圈。

  不過,她的眼睛,很快又轉到那塊裝在玉盒中的木頭上。

  才這一小會,她剛剛的頭疼,好像就小了很多,養魂木真品是無疑了。那……那現在她家的小寶貝,一定已經住到裡面了。

  只要她找到……

  「女兒盧悅拜見義父!」

  他需要的是心愿得償!她需要的是納物佩里,對她至關重要的寶貝!彼此都需要下,再矯情,也太沒意思了。

  盧悅當場跪下,正式拜認義父。

  一連三個頭,干魔大笑著受下的時候,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輕了三份。

  「好好好!乖女兒,爹爹這裡,還有好些能助妖獸修行的丹藥,待出了木府,一併給你。」

  沉勾宗研究妖獸那麼多年,區區助行丹藥,要多少有多少。

  「義父,醜話說在前面,谷令則那裡,我只能提一下,她怎麼做,我管不了。」

  「哈哈哈!無事無事!」干魔大笑,谷正蕃對谷令則沒那麼多遺憾,只要她這裡過了就行。至於說認谷令則,只是他的心念一動,可有,也可無。

  有更好,無……暫時他也不急。

  反正谷正蕃完全成為他之後,他的女兒,不是他的,也是他的,「老頭子我最喜歡的是你,若不然,也不會跟著跑進這破木府。」

  盧悅額上的筋有些蹦得慌。

  這位大能義父,很明顯性格也有些乖張,只怕不是道門中人。

  「義父,您是魔域的修士嗎?」

  一直聽著的安巧兒,忍不住別了別眼。

  不算大的雪撬上,她被動全程聽見了。臭盧悅在拜了義父之後,才問人家是不是魔域的修士,顯然早前就肯定了人家的身份,只是……只是為了那隻靈駝,她什麼都不顧了。

  唉!

  她好想嘆氣啊!

  道門大能修士中,能修到化神後期的,她哪怕不認得,畫像總是見過的。

  這位……

  「是!老夫應該算是魔域修士!」干魔忍不住摸了一瓶靈酒出來,給盧悅倒一杯的同時,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不過為了修行,早不問世事很多年了,過來,陪為父好好慶祝喝一杯!」

  濃郁的酒香,遞過來的時候,盧悅哪怕在心裡嘆氣,也還是陪著一口飲下。

  「此酒名淨土。」干魔沒想到她喝得這樣快,眼見她再瞄酒瓶的時候,忍不住往後挪了挪,然後又覺不對,再給她倒的時候,卻不像之前那樣滿了,「你看看這深如琥珀的顏色,還有轉動時,整而不散的品質,當知道年頭不少了。

  這種積年老酒,哪能一口悶呢?就算一醉解千愁,也不是你這樣解的。」

  幾番對她大手筆,結果輪到酒的時候,就變成老摳的樣子了,盧悅是哭不得也笑不得。

  不過,她對他酒鬼的身份,倒是不再懷疑了。

  「我家產酒,出了木府,孩兒孝敬您幾瓶好的,保證也都是積年的。」

  啊?

  干魔被巨大的幸福擊中。

  安巧兒看老人家那個激動樣子,突然之間好生感慨!

  盧悅至情至性,不拘小節,只要別人對她好,只要別人助了她,她也能……

  魔域修士又如何?

  既然她不認識,既然人家確實在危難的時候,真真切切地救了大家,那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好!好好!」干魔的眼圈是真的紅了,他孤零零地活在這世上,還真沒人真心孝敬過他東西。

  更何況,他的女兒說得清楚明白,孩兒,她當著他的面,說她是他的孩兒呢。

  「……老天對我到底不薄,我……我也有孩兒了。來,喝!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

  六千大章賠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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