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零章 弦月

  試劍的膽子?

  楚家奇看看這個無恥的魔門化神,戰意在胸間勃發。

  「想要與我試劍?那請問,你們……還要以多欺少嗎?」

  崔嶺四人的老臉微紅,他們是化神修士,人家只是元嬰修士,這樣打架,可不止是以多欺少這麼簡單。

  「自是一個一個的來,不過你也不能再借用分陣靈力。」

  崔嶺說這話時,另外三人為示誠意,萬分配合地一齊往後退了一箭之地。

  「可以!」楚家奇朗聲答應的時候,聲音亦帶了靈力,「既然你們約戰,那就定個規矩,輸的人不能後退,哪怕你姓崔的死在我劍下,其他人……」

  他望著剩下的三個,在心裡說,死了這四個,再加上昨天的老周,對方就只剩十三化神了,到時,再用其他辦法,殺一個,也算為師妹出了一點氣。

  「其他人,也要一個一個的,應約而戰。」

  崔嶺大怒,他堂堂化神星君,如何會敗在小小的元嬰修士手上?

  「你們是應?」楚家奇可沒給他們細想的時間,緊問的一句話,帶了無上霸氣。「……還是不應?」

  這些年,他和大師兄秦天,一直為盧悅捏著一把汗。那把汗,捏了墮魔海的一百年後,又捏了天地門的五十年,原以為憑師妹的聰明,他們可以一直捏下去,直到大家都成長成參天大樹,讓別人再不敢動的時候,魔門這些混蛋,卻開始上天入地的到處追殺她。

  時雨師伯隕在他面前,那滿身滿地的鮮血,每每想起,楚家奇都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他害怕,某一天聽到噩耗,害怕某一天,聽到有關師妹的壞消息,任何一丁半點的壞消息……

  那個還沒長大成人,在坊市養了兩個至親,連一件中品防禦靈器都買不起的女孩,笑著把她唯一的一顆安澤丹強塞給他,沒讓他變得更殘,沒讓他在渺了一目之後,雙腿也跟著廢……

  他以為,有一天,他可以變成她的依靠,不讓任何上欺負到她,可誰知……

  一想到谷令則身上由她波及而去的雷傷,楚家奇就沒辦法原諒自己。

  身為師兄,他從來沒照顧到她。

  殘劍峰是只有十三歲的小師妹,一手一腳重建。

  峰內所有俗務,是小小的她擔起,他除了練劍,什麼心都沒操過,連身上的靈石、靈酒、丹藥……甚至光核,所有一切的修煉資源,都是她幫著準備好的。

  楚家奇的弦月劍直指崔嶺,「應……不應!」

  「應了!我們……應了!」

  崔嶺咬牙瞄向全場,「還請正魔兩方的朋友,一起見證,我們五人,不死不休!」

  魔星盧悅抓不到,抓了她師兄,也許也可以在魔主面前,有個交待。

  他們這些人想要好好的,就必須給冥厄魔主交點成績……

  歸藏界連殺他們五化神,難得找到機會,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變成手中的人質,他哪能不應?

  「請!」

  楚家奇身為分陣的活陣眼,想要脫離坊市護罩,還是非常容易的,一腳踏出時,已然站在高高的罡風層下。

  長白星君沒想到,繼魔星盧悅之後,歸藏界又來了一個膽子大死天的人,他還都沒同意呢,怎麼就……

  「請!」

  崔嶺為示前輩風犯,居然還拱了拱手。

  「此一劍,名破邪!」

  楚家奇雙手握劍,話音才落,就乾脆利落地一斬而下。

  盧悅緊緊盯著天井中的水鏡,發現那一劍,平平無奇,好像連一絲劍力都未泄出的時候,那顆一直提著的心,一下子就落到了原地。

  崔嶺臉上的譏笑還未落下,後背的寒毛卻根根豎起。

  化神修士那種能借天地之力的本事,在這上不接天,下不接地的地方,突然之間,都被他這一劍,給生生的停滯住。

  這……可不行!

  原先為了面子,未出的護體靈盾,迅速激出。

  「卟!」

  入肉的聲音好像很短,卻又好像無限的長。

  觀戰的兩方修士,誰都沒想到,崔嶺做為一代化神大能,護體靈氣盾,居然像豆腐一般,被人輕輕鬆鬆地破開了。

  兩半身體噴灑出無數鮮血,再加上其體內的零件,把坊市護罩弄得非常不像樣子。

  「啵!」

  崔嶺的神魂,還未從剛剛的一幕中回過神來,身體突然下陷,「啊啊啊!」

  小老鼠越來越近的小眼睛,滿剩興奮和感激。

  「呃!」

  它砸吧砸吧嘴,伸出前爪子,朝空中的的楚家奇拱了拱手,又一溜煙地鑽進旁邊的民房。

  這……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從楚家奇發劍,到崔嶺的神魂,變成噬魂鼠的一個飽嗝,所有一切,都未到七息。

  「下一個,誰來?」

  弦月指向第二個人。

  被指的蘇培愢直覺剛剛崔嶺不對勁,他咽了一口吐沫後,緩緩升到同樣的高度。

  「楚家奇,你陰了崔嶺?」

  「天下人的眼睛,都在睜著。」楚家奇知道師妹在看著他,「就算你那一刻沒睜眼,現在也可以好好睜著瞧!」

  蘇培愢臉上抽抽,揮手間,一柄長槍擎在手上。

  「嘭嘭!」

  兩聲重物掉下的聲音,不大不小地傳上來。

  不用看,蘇培愢都知道,是剛剛被楚家奇分屍兩半的崔嶺,帶著所有身家,從護罩上,掉到坊市里了。

  他全身靈氣鼓盪,前車之鑑太恐怖,絕不能讓自己再被一個小小的元嬰修士分屍,絕不允許兩千年的修行白瞎,變成一隻小老鼠的飽嗝。

  「閻王若問你死於何人之手,你可以告訴他,隕於西邙宗蘇培愢之手。」

  盧悅看到水鏡中的二師兄,兩手再次緊握劍柄。

  好些人連呼吸都忘了,眼睛眨也不眨地通過種種,盯向正在對決的兩人。

  剛剛的速度太快,這一次,他們一定要看清再看清。

  「叮!」

  又是平平常常的一劍,連劍氣劃開空氣的痕跡都沒有,蘇培愢長搶一抖,直直朝著猜測的劍氣來勢掃去。

  「鏘!」

  劍與槍的相擊聲太響,甚至空中,還閃起一道恐怖的無形波紋。

  蘇培愢額上冒汗,他剛剛居然沒感覺到劍氣斬來,若不是謹慎了一下,就要步……步崔嶺後塵了呀!

  「叮!叮叮叮……」

  楚家奇突然連劈數劍!

  蘇培愢顧不得主動出擊了,槍花連挽的時候,緊緊護住他自己,「鏘!鏘鏘鏘……」

  「叮!」

  又一聲高亢的劍鳴,響徹整個坊市內外。

  這一次盧悅看到二師兄的劍氣軌跡了。

  好大好長的劍,所有人都看到了。

  蘇培愢身處最中心,只有他知道,剛剛出全力連挽的槍花,其實根本沒碰到什麼阻力,姓楚的劍,根本就是花架子。

  只怕這一劍,才是人家的真本事。

  他身上的靈氣再次鼓盪起來,長槍直直迎上。

  「鏘……!」

  火花四濺間,兵器相撞的聲音,刺得人耳膜痛!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蘇培愢的槍,頂住那把巨劍光影時,居然被人家生生從中劈開。

  「鏘……卟!」

  蘇培愢剛覺不好,想要躲的時候,就覺那好像入肉的聲音,帶動眉心一涼。

  他緩緩地低頭,發現法衣果然有一條暗線的時候,暈了一暈!

  「……嘭!」

  直到落到坊市護罩,他才想起下面有個要吃他神魂的噬魂鼠。

  蘇培愢的神魂迅速離體,可是浮起未到一米,下方就傳來讓他驚恐的吸力。

  「啵……!」

  小寶打飽嗝的時候,眉開眼笑,朝大口灌靈酒的楚家奇作了一個揖!

  看到自家小傢伙,又迅速躲起來,雲容朝空街緊緊握拳!

  遠處的另一個客棧分陣,充當活陣眼的伊澤一直抬著頭。

  「那把劍……是天地門曾經的凌月劍吧?」

  一個修士小聲問旁邊的隊友。

  聞言,好些人把眼睛放到天地門修士處。

  上官素當然也接到眼神問訊。

  因為盧悅,天下都不知有多少人,了解過歸藏界,了解過逍遙門,了解過殘劍峰,了解過她得到功德的主因,了解過光之環為何會出現在她手上。

  「……那把劍,是凌月……也不是凌月!」

  伊澤的聲音,非常平靜,「當初的凌月劍主人一劍師伯,得了一塊不知名的天外隕鐵,據說,那把劍,現在叫弦月!」

  與其讓別人猜過來猜過去,不如他主動說出來。

  弦月?

  所有聽到的人,一齊把目光對上楚家奇手中的三尺青鋒。

  當年的凌月,在一劍手中,聽一些前輩說,就非常非常厲害了,現在還被加了天外隕鐵,那更厲害,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驚天一劍?」

  第三個站出來應戰的鄭修琰雙目微眯,「此劍是天地門大劍師一劍的凌月劍吧?」

  姓楚的本就是厲害劍修,現在再有當年早負盛名的凌月劍,連殺他們兩化神,倒也可以理解。

  當初天地門的大戰,在後期至少有五分之一,是因為凌月劍才愈演愈烈。

  雖然後來,也同樣因為此劍結束百年內亂,卻連失數寶,連祖師傳承的光之環,都變成了魔星盧悅的本命法寶。

  「它現在叫弦月!」

  楚家奇用靈力蒸騰掉身上的酒氣,「請!」

  「呼!」

  鄭修琰決定先下手為強。

  兩個後下手的朋友,都隕在人家手裡,為了小命,他必須先下手。

  滴溜溜旋轉像小山一樣的法寶,如山如岳一般,朝楚家奇壓去。

  劍以輕,山以重!

  盧悅看到這人大喝一聲,站到越變越大的小山上,直直朝二師兄壓去。

  身在風暴中心的楚家奇知道周身的空氣,都被擠壓了出去。

  他雙手緊抓劍柄,算計好滴溜溜轉的小山上,那人所站之方位。

  「叮……!」

  弦月劍的長鳴,帶著興奮帶著呼嘯,就那麼衝著小山法寶去了。

  「……咔!咔咔……!」

  滴溜溜轉的古寶如岳山,越轉越不對。

  飛速的旋轉,加快了它身上的裂痕,盧悅很快就發現,水鏡中本來還是一座山的法寶,碎石齊飛,就那麼在要落到二師兄頭上時,分解四處了。

  這……

  被片了半片身體的鄭修琰還活著,可是本命法寶這般損毀,再加上身體被人劈了小半,他的化神之嬰,在一時半刻間,愣是提不起法力。

  「嘭!」

  楚家奇飛起一腳,把一塊尖利的三角石狠狠踢去。

  「啊!」

  化神之嬰被擊個正著。

  小小的身體,靈光閃閃,眼見就要飛散。

  鄭修琰的神魂哪裡肯甘心,正要怒喝的時候,突然聽到下方傳來老鼠的叫聲,「吱……!」

  他的所有意氣,一下子泄完,在如岳山就要落到坊市護罩的時候,迅速撤離!

  看到淡淡的青影,就要消失在面前,小寶一下子急了,「吱吱!」

  楚家奇正在抓緊時間往口中倒靈酒,魔方眾修提起的心,總算放了一丁點。

  「下去吧!」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楚家奇不會滅人神魂的時候,他一個旋身,拍下一掌,靈力巨壓之下,把以為逃出生天的蘇修琰神魂,一下子壓到坊市護罩上。

  「啵……呃!」

  盧悅看到小寶打出來的飽嗝,露了好多的淡青煙氣,就知道這個小傢伙,已經吃到嗓子眼了。

  魔方眾人看著那隻噬魂小老鼠的兩個小爪子,連連揮動,把那些就要飄散的淡青煙氣又強塞到嘴裡時,簡直從腳底板涼到頭頂了。

  好些人,都忍不住打了個抖。

  實在是太恐怖了呀!

  弦月劍不僅能毀極品法寶,連古寶都一樣劈了,他們的法寶,還能打得過嗎?

  這一會,所有人的眼睛,看到最後一個約戰的白英成,都帶了同**。

  白英成知道遠處有一個一直關注這裡的魔主大人,因為那位大人,他不僅沒辦法主動主輸,連調頭逃跑的想法都不敢有。

  浮起身體的時候,他的臉上帶了某種悲狀之色。

  可是通過水鏡,盧悅分明看到空氣中的透明波紋越來越多,這人分明在用他的化神威壓,朝二師兄來暗的。

  「沒事的。」谷令則看到妹妹的緊張,「我們上來的時候,都領了特殊的護神符!」

  盧悅沒有松下那口氣。

  這個人是最後一個了,前面三人死得那樣慘,他若是絕望得太狠,萬一……

  自爆還是不自爆?

  這成了非常難選的問題。

  白英成揮手就一掌。

  他不敢再給自己考慮的時間,戰場之上,電光火石之間,就能死人,他賭不起,也不能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