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六章 熬……

  睥睨山的元嬰戰場上,來了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其幽泉化成的幽骨龍,只七天,就殺了三人,重傷八人。

  死的傷的,都是元嬰修士啊!

  不管是不是同門,不管是不是朋友,所有聞聽的道門修士,沒有一個不心痛。

  連著與魔門幹了這麼久的架,他們這邊,一直處於優勢,可是現在,只因此一人,免戰牌已然高高掛起!

  「……幽骨龍的強大,遠超我們的想像!」

  修真聯盟的金真人,靈力微點,留影玉曾經的影像,就在數百道門元嬰面前放了出來,「大家請看!」

  秦亦爾抬頭,為那個十數丈的黑色巨龍驚訝!

  「嗷……!」

  影像中的巨龍,一聲咆哮,翻飛的巨尾橫掃,把正與它對打的道門無嬰,活活抽成了兩半。

  這……

  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

  他們剛剛看得清楚,那位道友的靈嬰還未及逃出,就被從後趕來的丁岐山,迅出的結果困住了。

  「嗷!」

  幽骨龍再叫一聲,黑氣瀰漫間,那人的屍身和驚慌失措的靈嬰,居然在它大嘴一吸間,全都進了它的肚子。

  「呃!」一個飽嗝後,那傢伙,居然還把他的破爛法衣和儲物戒指,給吐了出來。

  「……於道友,亦是元嬰中期。」

  金真人嘆口氣,把影像的畫面,定在那裡,「幽泉為魔門有名的魔寶,從來只有通天靈寶或是……或是光明法寶能與之相抗!」

  秦亦爾和隱在人群中的伊澤目光同時閃了閃。

  這人把話說得這般明白,不管有沒有腦子的,都明白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各位道友!」金真人拱手,「免戰牌的效力,只有一個月,大家說,我們……我們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齊沉默著。

  那隻幽骨龍殺人時舉重若輕的樣子,只怕元後修士,都未必能與一戰了。

  數百元嬰,通天靈寶,在這裡的,其實有幾件。

  如雪衣侯賈演的飛魚劍、秦亦爾的鎮妖塔、陸靖邊的即墨刀、陶淘的華清劍……

  真要細數,道門從上古傳下的通天靈寶,光在這裡的,就有七八件。

  可是……

  他們能讓這些人,去跟那個有專屬之敵的幽泉打嗎?

  光之環,才是幽泉的克星!

  站在人群里的上官素,眉頭緊簇。

  這姓金的,要拿道門大義,拿這麼多同道,一齊逼盧悅出來嗎?

  可是她現在出來又能如何?

  光之環,一直沒收到什麼光之靈氣,憑她和丁岐山的宿怨,一旦打起來,盧悅能全身而退才叫奇怪。

  一個是在魔池中修煉,把幽泉又進一步的人。

  一個是……

  上官素的身體,都忍不住有些抖了。

  盧悅憑什麼要為這些人出戰?

  她被魔門諸大能,逼出天地門的時候,所謂的修真聯盟在哪?

  逍遙一死三傷的時候,這些人還在各種扯皮,還在猶豫不絕。

  她親手把師妹送出天地門地盤,親眼看到盧悅那些天的煎熬,那時候,本來應該護她的道門大能在哪呢?

  「……伊澤,伊道友,此事,你……你怎麼看?」

  金真人對現場的沉默,即理解又羞惱,不得已下,只能點名問人,「一月之後,若我們再不應戰,那……此一戰,就是我道門敗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伊澤身上。

  伊澤面容冷肅,「在下只是應徵而來,做任務的人。金師兄再怎麼,也問不到我頭上吧?」

  金真人一滯!

  他問都這般明顯了,這人跟他裝什麼孬?

  「咳!」

  他迅速清清嗓子,「聽聞前段時間,盧悅盧道友,亦給伊道友,送了禮物,不知……不知她在何方?」

  伊澤隱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攥成了拳頭。

  「盧道友若是知道丁岐山在此為禍,是不是……」

  「嘭!」

  金真人後面的話,還沒說完,突覺眼前人影一晃,剛要有所動的時候,左臉已經狠狠挨了一下。

  「是你個鳥!」

  伊澤咬牙切齒,又連揮了他兩拳,才被眾人大呼小叫著分開。

  「唉呀呀!伊道友,你怎麼……你怎麼……」

  修真聯盟主持會議的魏真人,連連跺腳,可是他後面的譴責話,卻在伊澤惡狠狠的眼神中,沒敢說出來。

  這個傢伙,這個傢伙……後面有兩位化神強援,罷了,罷了!

  魏真人在心裡打了個抖後,轉向上官素,「上官道友,你看看,伊澤道友這般……」

  「叮叮……!」

  梅花三錢滴溜溜轉,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魏真人幾閃之間,都沒躲過去,硬生生的被貼著頭皮,在額頂削出巴掌大的光乎地盤。

  原來勸架,騷動起來的會場,一下子變得落針可聞!

  「魏道友是想說,我也得了盧悅的禮物嗎?」

  一身白袍的上官素上前一步,仙子形象十足,「那是我們之間的情份,只是我不明白,我為任務而來,關她何事?」

  「你……你你……」

  魏真人摸摸光乎乎的腦殼,連氣帶怕,身體抖的厲害,「我問一句話怎的?難道天地門不是我道門?難道兩位不是我道門修士?你們要干看著……」

  「啪啪!」

  上官素為他鼓掌,「道友的官腔打得不錯!可在坐的,沒人是傻子,我知你的意思,你也知我的意思!

  我們兄妹為道義而來,這十來年,也有一二魔門元嬰,隕在我們手上,道友敢再拿不是道門這樣的話,來壓我們,那不好意思,別怪我的梅花三錢不認人了。」

  魏真人:「……」

  她認人,都差點把他開了瓢,不認人,會是什麼樣?

  「道魔開戰,我天地門做了我們該做的義務!誰要是敢把失敗這話,安到我家頭上,我上官素見一個打一個,見一窩……,打一窩!」

  本來還想開口再勸的修士,互望一眼間,一齊抿了嘴!

  這十來年,天地門隕了十七個結丹,重傷二十一人。那二十一人里,還有兩個元嬰修士,人家不管怎麼說,確實盡到義務了。

  失敗,還是不失敗,這種道魔大事,怎麼也安不到人家頭上。

  天下誰都知道,天地門坊市被一夜大火燒了大半,還傷了一位化神大能。

  那時候,道門各宗,還有修真聯盟,有幾個為他們解壓?

  上官素緩步上到台前,面向眾多同道:「我天地門對不起盧悅,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把她扔在外面沒管了。」

  所有人都聽出,她平靜語調下的不平靜。

  「她在墮魔海,光復六城,把某些兇殘魔獸,滅族滅種,回來後,該護她的人……在哪呢?」

  在哪呢?

  主持會義的金真人和魏真人,臉皮一齊抽抽。

  他們沒聽到原主的控訴,卻沒想到,會聽到一樣放棄她的天地門修士控訴!

  這可真沒地方講理了。

  高層的事,當年輪不到他們來管,現在也輪不到他們來管。

  他們只是接了任務,傳話試探一下而已,至於要跟他們不依不饒嗎?

  「嗬!某些人的臉皮,比天厚!」伊澤惡狠狠盯向那些先前意動的修士,「你們能做出不要臉的事,那……就自己干,想拉我天地門下水,就別怪我的拳頭。」

  當初,娘為了道門大義,算計了盧悅,可……可她最後,沒護住她。

  這十幾年來,爹娘的煎熬,還有他的煎熬,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現在這些王八蛋,自己不好意思在盧悅那伸頭,居然還敢把主意,打到他們頭上,真是……真是……

  伊澤握著的拳頭在抖動,什麼道門大義?

  無論是誰,敢再把那東西,往他家安,他就跟誰拼了。

  「走吧!」

  上官素站到他身邊,聲音帶了某些清心咒,「道魔的這場架,打還是不打,不歸我們管。」

  他們只要做好本份就行了。

  人群在他們面前分開,兩人踏出會場的時候,秦亦爾嘆口氣,四拱一拳,跟著走出。緊跟著,又有好些修士,默不作聲地退出。

  金真人和魏真人的眼睛都紅了,兩人都沒想到,好端端的一場誓師大會,居然會以這種形勢收場。

  天地門明明先前放棄了盧悅,明明人家也體諒那時的處境,沒有怨言,還給天地門各個大佬都送禮物了,怎麼就不能……

  在坊市巡查,回到執殿的陶淘看著這兩個還不服氣的面孔,摸了摸身上的腰牌。

  「陶道友,你說……」

  「啪!」

  腰牌被陶淘掃手仍到金真人的臉上,「說你媽!」她瞅瞅還沒走的修士,在心裡把他們記住,「刑堂的活,本小姐不幹了。」

  「你……我……你站住!」

  金真人頭髮都氣得直了起來,「你剛剛說什麼,你給我再說一遍。」

  「我說……說你媽!」

  陶淘大聲,「你們還要臉嗎?你們不要臉,我還要我的這張臉!姓金的,我看是伊澤打輕了,要不要我們也來打一架?」

  「你你……你也是我道……」

  「你也想給我安大帽子?」陶淘眼露殺氣,「說我什麼?說我挑內鬥?還是說我,不顧道門大義?」

  金真人大喘粗氣,他想說,她就是不顧道門大義。

  「毛!」陶淘朝他冷笑,「本小姐殺的魔門奸細,零頭都比你多。姓金的,你除了在這裡動嘴皮子,貫徹所謂上頭命令外,你還會什麼?」

  金真人:「……」

  他的臉先被伊澤打了幾拳,又被這姓陶的用腰牌甩了一下,現在真是火辣辣地疼。

  陶淘一腳踹開他,環視眾人。

  「魔域下了那麼大力氣,想殺盧悅,沒殺著。怎麼?你們想當人幫凶?想讓他們不費吹灰之力,把她殺了?」

  這……

  魏真人急切張口,想否認,可能是頭搖得太厲害,被上官素削掉,還沒掉下的一縷頭髮,飄落於眼前。

  他看看沒有還手之力的老友金真人,再看看地上掉下的亂發,又輕輕地閉上嘴巴。

  陶淘對他更不屑了,修真聯盟派系太多,爭權奪利……行!正事,一件干不好。

  「所有人都知道,五十年是魔門那邊給盧悅的時間,敢問兩位,五十年時間到的時候,當年信誓旦旦,要護她的修真聯盟,跑哪去了?」

  現場一片沉默!

  日照閣被人挑了兩處,他們大部分的人手緊急搓商,吵架去了。

  「現在有事,又想拿人家出來頂槓?」陶淘也捏了拳頭,「我要是聽哪個,再放那樣的屁,見一個,我打一個。」

  沒人能相信,盧悅的光之環,能打得過已經在魔池化龍的幽泉!

  那樣的東西,已經不是先前的魔寶幽泉了。

  不要說,盧悅的光之環,沒收到什麼光之靈氣,就算收到一些,又如何能與全由魔氣組成的幽骨龍相比?

  陶淘深覺,這是魔域那些大佬,對付盧悅的另一個手段。

  她離開執殿的時候,就把身上的執事法衣,給扯地上了。

  「咚咚咚……!」

  坊市外,一隊魔修,抬著一面大鼓,招搖過來。

  「丁岐山丁大人,告道門諸修!」

  所有被驚動的修士,全都望了過去。

  「大人給你們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內,把魔星盧悅找來,與他一決勝負!」

  「嗷……!」

  幽泉化成的幽骨龍,適時地從遠方飈來,咆哮的聲音,哪怕隔著坊市護罩,也讓很多結丹真人受不住。

  「咚咚咚!」

  又是三通鼓響,喊話的人接著道:「大人說了,一個月後,她若是不敢出來,那不好意思,所有魔門之邊的元嬰戰場,他一個人接下了。」

  「嗷……!」

  再次咆哮的幽骨龍,在坊市的護罩外盤旋。

  龍眼裡的譏誚,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才剛從傳送陣過來,還未找到的落腳點的一隊修士,其中一人,想也未想的擊出一劍。

  「嗷……!」

  一隻閃著晶瑩之色的冰龍,在劍尖前,咆哮出去。

  坊市的禁制,也不知怎麼回事,在將要攔截的時候,居然被幾道靈光所溶。

  冰龍在空中,越長越大,片刻間,與幽骨龍絞到一起。

  「嗷!嗷嗷……!」

  遠遠感覺不對的丁岐山,以極快速度從遠方衝來,他沒看在空中激戰的兩龍,兩眼死死盯著,那個擎著劍,維繫冰龍靈體的女修。

  谷令則的眼睛,慢慢從冰龍處,轉到來人身上。

  「丁岐山,你不是想打架嗎?我們……先來!」

  明石半浮身體,「讓我看看,投了魔門後,你……我曾經非常本事的丁師兄,有了多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