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零章 管妮跳坑

  不是壞人?

  還助了妹妹的眼睛?

  谷令則收起如意紅錦的時候,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

  能對話,暫時回不來似乎也沒什麼,不說帶的東西,只憑蘇淡水幾人的手段,在那個有山有水,有鳥有魚的地方,怎麼也不會把日子過差了。

  正好,讓盧悅安安穩穩地休息一段時間,把寫經用掉的精血,補充回去。

  谷令則收好如意紅錦,出房間的時候,才從侍女口中知道師父和上官素,一齊去了仙盟。

  不用想,都知道師父親去查憶埋絕地的事了。

  「谷道友!」

  甲六匆匆而來,「一起喝杯茶如何?」

  「……好啊!」

  谷令則一眼看出,他是特意為她而來,「這邊請!」二人在後殿分賓主坐下,她親自為他倒茶,「道友是為我送英烈園的園圖嗎?」

  「是!」

  甲六為她拿出一張很是古樸的手繪圖,入眼的是最讓人矚目的園碑碑文。

  其蒼勁有力的樣子,似乎穿過了石碑,戰意凌天卻又滿是悲憫!

  谷令則久久盯著後面的八個字,『忠誠不移,肩負我道!』

  雖然只是描摹,可是她在這上面,居然看到了兩種曾經熟悉的寫字手法。

  「……這是離夢聖女在世的時候,親自手繪的?」

  「是!」甲六點頭,「聖女到了英烈園一步未進,只在在園碑前一個人獨坐了十二天,便繪出了英烈園的無極陣式。她說,如果有一天有人找我要英烈園的園圖,便把這個拿出來。」

  「……」谷令則心下一痛。

  山河搖落,陰陽幾錯,哪怕曾經面對面,卻也咫尺天涯……

  她能理解離夢面對不是故人的故人時,心中有多無奈,多傷感。

  「她……還說了什麼?」

  「她說大人一日不除,歸藏界永無寧日。」

  甲六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玉佩,靈力在指腹一划,數滴鮮血滴了下來。

  玉佩飽飲鮮血後,在谷令則的目光下,慢慢變成了巴掌大,滿布碎紋的普通青石。

  「聖女說,若有一日,你與盧悅飛升了仙界,這塊殘碑,便可以交給你們其中一人。」

  甲六苦笑,「我與盧悅還算相熟,只是她那裡……一直不消停,它——便一直留在了我的手上。」最開始,他想給的是盧悅。

  「現在……和當初,有何不同?」

  谷令則知道,甲六早在三百多年前便飛升了,因為他的出身,師父親自考教後,收為三千城秘密劍鋒隊的一員。

  這麼多年,雖然他的時間一直排得很緊,可到大荒進階玉仙前,應該有機會找她的。

  「有何不同?」甲六苦笑,「這是聖女要我以性命保護的東西,是巫族最最重要的寶貝。她……那樣隕在木府……」

  木府祭天,他們一些人偷偷遠觀過,時至今日,想起還是忍不住的唏噓。

  巫族從古至今都不曾欠過世人,他們的聖女,無論哪一個,都值得以性命保護。

  甲六努力收拾好情緒後,直視谷令則,「當初她可以親手把這東西交給盧悅,可為什麼沒交,我想你也明白吧?」

  為什麼沒交?

  谷令則摩挲這塊有些劃手的殘碑,「是因為……盧悅一直穩定不下來,是因為……當時的大人還活著?」

  「是!」

  甲六點頭,他從不懷疑谷令則和盧悅的聰敏,「聖女可能也沒有想過,仙界……是這樣一幅樣貌。」

  三千城的處境,更是他沒想到的。

  「盧悅一直不安全,所以,我無法給她。」

  甲六直言不諱,「你和她是雙胎生人,你的安全其實也很不穩定,所以,我一直把它留著。但倒馬山擂台上,你的劍——證明了你的能力。

  谷令則,現在你比我們任何一人,都更適合保護它,擁有它。」

  「……」

  谷令則拿起這塊曾經天天對著的東西,心下嘆息的緊。

  「它是離夢……聖女在英烈園園碑下挖出來的嗎?」園碑上的字,是長樂姐姐的。

  「是!」

  「應該還有兩塊,你知道在哪嗎?」

  「有!」甲六再次點頭,「你還記得我們歸藏界,兩位上古傳說中飛升的兄弟嗎?」

  「另外兩塊殘碑在他們那裡?」谷令則擰起眉頭,「這是誰告訴你的?」

  「沒有誰告訴我,他們……是我們聯盟的人,是從英烈園走出去的。」甲六嘆氣,「他們留下的傳承玉簡里畫了跟它差不多的東西。」

  「……」

  谷令則心中沉沉,「這件事,離夢…聖女知道嗎?」

  她喊離夢喊慣了,可是當著甲六的面,哪怕說離夢兩個字,都會被他一瞟再瞟,若是不加聖女二字,谷令則嚴重懷疑,這人會把她恨上。

  「大概知道吧!」

  甲六的眉頭也擰了起來,「聖女曾拿著他們留下的頭髮,一算再算,但後來什麼都沒說。想來……她也知道,他們可能不在了。」

  要不然,恐怕也不會讓他把寶貝交給盧悅或者谷令則。

  可憐,他飛升上來,還曾妄想找到他們。

  「……兩位前輩飛升沒多久,就隕落了。」

  谷令則頭疼,「那時候,三千城還在師父的想像里。」

  算時間,他們也就比師父流煙小上三四千歲,幾乎是同時代的人。這麼多年過去,想要找到另外兩塊殘碑,難如登天了。

  「你連祭舞都會,為什麼不學天演術?」

  甲六又摸出一隻小玉盒,「聖女讓我把兩位前輩留下的頭髮,也帶了上來,說以後也許有用。」

  連天地門的上官素,被聖女指點幾下,都成了聞名天下的鬼算,更不要說,天賦更為厲害的谷令則了。

  甲六很遺憾谷令則居然沒學天演術。

  「……」

  谷令則不理這什麼都不懂的傢伙,打開玉盒,發現那裡面的頭髮,枯得幾乎要一碰就碎,更是頭疼,「時間太久,兩位前輩恐怕都輪迴幾轉了。」

  哪怕沒被天道屏蔽,她自己恐怕都算不出來,更不要說上官素了。

  「……」

  甲六嘆口氣,「上官素是鬼算,她應該行吧?」

  巫族的至寶,哪怕他連它怎麼用都不知道,可是絕不能落到他人之手。

  「我找她試試吧!」

  雖然希望不大,可是該試的,還是要試。

  只要不牽涉到家人,谷令則其實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把三千城的事整整扔給林芳華,讓她再代一段時間,自己跑傳送陣了。

  ……

  盧悅這邊,夕陽落下未久,天上的雲氣便聚了起來。

  「看樣子今晚的天不太好。」

  雖然大龜很平穩,可是這一路的江風,對現在的他們來說,也不是善茬,飛淵抬頭望了一會,提議道:「你們說,我們在大龜身上,把帳篷搭起來如何?」

  他一個大男人無所謂,「這樣我守夜的時候,你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龜殼上怎麼固定帳篷?」蘇淡水白了飛淵一眼,「就那麼急啊?晚上我們在江邊搭帳篷,一起休息。」

  她懸了這麼多天的心好不容易放下來,不能休息個好啊?

  而且師弟眼中也有血絲,「盧悅,你怎麼樣了?還能看見嗎?」

  盧悅瞄瞄沙漏,朝她露了一個微笑,「還行!能頂到現在,已經超出預想了。」

  「確實,天都快黑了,」到了晚上,大家都是睜眼瞎,蘇淡水踢了踢腳下的龜殼,「大龜,送我們到前面的岸上。」吹了大半天的江風,為安全計,他們得烤烤火。

  「噝噝!」

  大龜很老實地微轉方向。

  天地還剩朦朧之光時,盧悅的眼睛,才失去最後一絲光亮。

  不過,彼時的她,已經端起熱粥。

  「殷智還是有點作用的。」

  管妮很高興,她把那傢伙的納物佩拿了來,「他的納物佩居然只裝了幾瓶辟穀丹,怎麼樣,我未雨綢繆的不錯吧?」撿到後,她在那裡裝了一堆的柴。

  飛淵把大拇指給她,「我和盧悅在他的屍體跟前轉了好幾天,都沒想到拿他的東西。不過管師姐,他的儲物戒指也在你手上吧?怎麼樣?以後靈力回復了,我們分分?」

  「呸!你們自己不撿的,我撿到手,還想分?」

  管妮轉過臉不看他,「你們兩個,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不管靈力能不能回復,也不能放著寶貝不撿啊!」

  他們家還有好多人呢。

  師伯師父他們飛升了,總不能當窮光蛋。

  「還有你,」她瞪偷笑的蘇淡水,「等靈力回復了,把之前答應我的一半財產交上來。」

  「咦?你不是說不要了嗎?」

  蘇淡水不知道,她怎麼連笑都不能笑了。

  「哼!山頂上那麼多人的儲物戒指,我們都沒撿。」管妮痛心不已,「當時要不是你著急忙慌的往下跑,以我平時見錢就撿的性格,也許就撿了呢?」

  「那你不撿,也能怪我?」

  「就怪你,就是你影響了我。」

  管妮很後悔,那天她沒了平時的穩重,「山那麼高,我們一路往下爬,怎麼都遲了。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你一慌,害我也慌了。」

  「……」盧悅的眼睛雖然看不見,可是卻能感覺某人的視線在她這裡,「行了行了,不就是想說,你因為我和飛淵,連大財都忘了嗎?」

  「哼,我說的是事實。」

  管妮往她身邊擠擠,哀求道:「好師妹,看在我為你們這麼著急的份上,就別再吊著了,那鳳凰到底是怎麼回事?」

  「噗!」

  盧悅噴笑的時候,飛淵和蘇淡水一齊莞爾。

  這傢伙,今天一天恐怕都在琢磨這事,不論什麼話,拐著彎,抹著角,她都能轉到鳳凰身上。

  「咳咳!」

  盧悅覺得,有些坑就是註定的,有人急著自己要往下跳,「嗯!這裡呢,據說有兩種鳳凰,管師姐,你知道是哪兩種嗎?」

  「冰鳳火鳳?」

  管妮的眼睛都睜大了些,她太激動了,「那位大能告訴你,它們在哪了嗎?」

  「告訴了。」

  「在哪在哪?」

  「冰鳳在東之角,火鳳在西之角,它們……據那位大能說,似乎有些仇怨。」

  蘇淡水看到盧悅朝管妮露了個燦爛的笑,總覺得哪不對。

  「管師姐,我是這樣想的啊,」盧悅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把地骨噬解的至禁解了,不管我們的靈力,能不能回復一點,你和蘇師姐對火的耐性,肯定都比我和飛淵高,到時你們到西之角去弄火鳳,我和飛淵到東之角弄冰鳳。」

  「好!」管妮想也沒想地點頭,「我與阿靈相結一處,那火鳳再怎麼也不會傷我。」

  她的腦子飛快運轉,「不過盧悅,這絕靈絕識的地方,如果有鳳凰,還冰火二鳳都有,它們應該都是以族群生活的吧?

  不能修煉,它們就沒有長長久久的壽元。

  雖然人與妖一樣,修為越低,越容易繁衍,可是一隻兩隻,肯定沒法傳代的。」

  「……恭喜你,猜著了。」

  盧悅在心裡嘆口氣,「應該就是以族群生活的。」

  為了保持神獸在她們心中的地位,可憐她到現在,都不敢把青龍和玄武的事說出來。

  不過,以鳳凰開頭之後,想來師姐們,也能慢慢接受。

  「以族群啊!」管妮眼冒星星,「那我們就要發大財了。怪不得上官素那個神棍能說,我們的運勢不錯。」

  運勢不錯?

  盧悅眨了眨眼,心裡其實嫌棄得不了了,「嗯,我覺得,那鳳凰就是為管師姐你準備的。」沒辦法,不坑她們,她就得在坑裡呆著了,「蘇師姐,你說,你會有什麼運勢啊?」

  「我……」

  飛淵被蘇淡水似笑非笑的樣子嚇得後背冒汗,努力鎮定不變色。

  「我的運勢應該也不錯!」

  蘇淡水沒有必得的東西,還能保持理智,「外面那個蛇啊,還在那個龜,身上沒妖力,卻還能通人性,你們說……,它們會是什麼?」

  「……」

  「……」

  盧悅和飛淵把到口的話,死死按在喉嚨里。

  青龍、玄武二神獸,怎麼也不能從他們的嘴巴里冒出去,否則以蘇淡水的精明,一定會猜到什麼。

  「它們……應該也有古大妖的血脈,而且,還是那種比較純的。」管妮管家成習慣,只顧算錢了,「將來我們出去,各帶兩隻。」

  「……」

  蘇淡水的眼睛,還瞟在盧悅和飛淵身上,師妹看不見,收不到她的眼神威脅,但師弟收到了。

  「飛淵,你說我們帶……,還是不帶?」

  「啊?想帶就帶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