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一章 得寸進尺

  英雄沒路當如何?

  魯六丁聽完故事後,又說了自己的故事,終於精神越來越萎靡:「該說的,我全都說了,給個痛快吧!」

  紅塵萬丈,雖然他做錯了一些事,可不代表,就完全沒有從頭再來的可能。

  空牙的這具身體,一定是萬里難尋的缺融體,只要有本事,誰都可以奪舍。

  魯六丁面上一片灰白,其實心裡的希冀,卻越來越重。

  成與敗,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反正換成任何正常一點的修士,不論道魔,都不會相信對頭嘴巴里說出來的東西,更何況這位本質叫干魔的魔頭?

  融合谷正蕃後,又趁人家奪舍空牙,反客為主。

  好處他早嘗到,現在仙嬰在他手上,再吞噬金仙大能的神魂,妥妥的可省數千年的苦修。

  魯六丁小心隱藏自己的興奮,雖然陰溝里翻了船,可老天應該還是厚愛他的吧?

  沒有魂丹,弄上這麼一具身體,以後想要什麼,不能從盧悅和谷令則那裡拿?

  「……看樣子,你是不想給我個痛快了。」魯六丁苦笑,「也是,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我一生遊走黑白道,殺人如麻,滅魂無數,又與域外蟲怪合作,其實也想過自己的下場。你……動手吧!」

  越早動手,他的機會越大。

  骨針的毒素無時無刻,不在腐蝕著他。

  「呵呵!」空牙突然笑了笑,「行啊,不過動手之前,再問你一個問題,臨死之前,你害怕嗎?」

  魯六丁身體不能動,不能搖頭,「不!時也運也命也,我這一生,從未虧待過自己,現在這樣,就像你說的那樣,早點死,反而能早點解脫。」

  「是嗎?」

  笑咪咪的空牙,突然轉了臉,「既然如此,你身上的血流速度,怎麼會加快了?」

  什麼?

  魯六丁本就灰白的面色,又泛起一絲慘白,沒了靈力,他果然控制不住身體的自然表現嗎?。

  「老子以誠心對你,你還敢跟我玩花樣?」

  又一根泛著幽光的骨針,被空牙連在他的腦袋上插了三下。

  魯六丁身體和神魂的顫抖,同時發作。

  「老子看在我兩個女兒的面上,本想洗手做好人,讓你轉世的。」空牙呸了一聲,「既然你不願合作,那老天都不能怪我。」

  一隻玉瓶,在他手上出現,趁著魯六丁的神魂還在顫抖中掙扎,讓他深嗅一口。

  空空濛濛又絲絲縷縷似霧非霧的東西,被魯六丁吸進了鼻子。

  很快,他的臉上,便顯出一絲迷幻,剛剛的痛苦,雖然還掛在臉上,可整張臉,又顯出另一種快樂的極致的扭曲……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這樣。」

  退後的空牙,冷眼著魯六丁高興的自說自話,「這身體是我的了,我的。」

  陷在幻境中的魯六丁,根本不知道,他以為的手舞足蹈,以為的完整身體,其實啥都不是。

  「魂丹是我的,迎春草是我的,那隻十六階的大獒也是我的,哈哈哈,都是我的我的啦!」

  查覺到他的神識,要打開那枚有特別空間的儲物戒指,空牙連忙送上。

  說故事,說的嘴巴都幹了,真以為他傻嗎?

  金仙級的魔門巨孽,一直讓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魯六丁,能因為他的幾個故事,就感動的知無不言?

  那就是笑話。

  所以,他一直在拖時間,順便跟一個死人,說說他憋在心裡好多年好多年的事。

  雖然知道外面的黑袍人,正在步步緊逼,可若不讓人家嘗點甜頭,又如何能讓他們享受高處跌落的痛苦?

  絕輔和贏四想放長線吊大魚,那就看看誰的線更長。

  而且,以空牙對谷令則的了解,他嚴重懷疑,外面的紛攏,全沒影響慈航齋寫經的盧悅。

  三千城早今非昔比,流煙仙子的擔當也遠甚一般男兒。

  他對她們有信心。

  神識掃進一直在手的儲物戒指,果然裡面已經另外翻了樣。

  「哈哈哈,陰溝裡翻船?」幻境中的魯六丁欣喜地打量自己最最重要的寶貝,「空牙,我在你身上翻了,可你知不知道,你也早在我身上翻了?」

  他似乎很遺憾,不能跟陷入沉睡的對頭炫耀。

  空牙撇了撇嘴,迅速把別有空間中的東西,全都轉移出來。

  一代魔門巨孽,最相信的只能是他自己,所以,沒有功法玉簡,所謂的藏寶洞,雖然有可能是真的,但,最最重要的東西,一定不會放在外面。

  空牙很高興,他長了心眼,很高興,他也曾是魔門巨孽!

  ……

  「瞅瞅!」絕輔在打開的玉盒中,摸出一枚冰獸妖丹時,臉上的表情特別得意,「雖然萬古冰川早已解禁,以十倍提價到拍賣場,一樣有大把修士拍買。」

  贏四點頭,「我已經查到,這些東西還是從三千城送出,前輩,盧悅那裡,可能還沒收到消息呢。」

  「沒事!」絕輔大手一揮,「別的東西,三千城可以代出,迎春草十顆,流煙……就未必能湊得出來了。」

  「可是我聽說,當初盧悅為自保,出百靈未久,就把自己的身家,分割完了。」贏四這大半天,又研究了不少以前的消息,「她與暮雲草原主人相交,草原秘地,只怕進入的不止一次,三千城的迎春草,可能十顆不止。」

  什麼?

  絕輔微攏了眉頭,「你的意思是……」

  「二十顆!」

  贏四的薄唇開開合合,「仙界各方正到處尋找魯六丁,十顆,他們一樣能出,以達拖延時間的目的。

  可是二十顆……

  嘿嘿,就未必了,」他臉上帶出一絲笑意,「那些東西,到底是盧悅所掙。她總要出來溜溜,否則,看到她那樣快活且無知地在慈航齋寫經,我就不快活。」

  三千城想把瞎子護著,可是他與瞎子有不共戴天之仇。

  絕輔擲回冰獸妖丹,深深看了贏四一眼,「你小子也想從我這裡,弄幾顆迎春草吧?」

  「哈哈!知我者,前輩也。」

  贏四大笑,迎春草代表了生機,一顆兩顆可能對天母沒什麼用,但十顆二十顆呢?

  冰獸妖丹,絕輔可以自用,但迎春草屬木植,對他們饞風一族,卻沒什麼用。

  「前輩想要什麼,只要晚輩能做到的,一定赴湯蹈火。」

  「成!」絕輔笑了,「就沖你這句話,我要它二十顆,讓流煙那些人,心疼外加腦子疼。」

  ……

  二十顆的迎春草。

  所有看到這則消息的人,全都一片譁然。

  當迎春草是大白菜嗎?

  看樣子,那些域外蟲怪已經撕下了幕後身份,正式與盧悅與三千城擺明了車馬。

  拂梧揉了揉額,她覺得,已經不能再瞞徒弟了。

  「義父空牙被擄了?」

  盧悅還有些不敢相信,「師父,我義父他厲害著呢。」

  干魔啊!

  「我也希望你義父很厲害很厲害。」

  拂梧很無語,再厲害,就是玉仙罷了,還是才進階的。魯六丁是什麼人?有心算無心下,一般的金仙也要著道。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他在三千城的身份牌,在別人手中,谷令則也一直沒聯繫到他。現在人家又提出要二十顆迎春草,你打算怎麼辦吧?」

  盧悅:「……」

  她轉了轉手中的筆,「我要去一趟隱仙宗。」

  義父重要,但想讓她出二十顆迎春草,那是做夢!

  「去隱仙宗幹什麼?」拂梧奇怪,這丫頭要回,不是應該回三千城嗎?

  「唔!隱仙宗不能去,師父,您幫我傳話那邊,讓早早秘密回三千城。」

  拂梧眨了眨眼,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我現在就回去,您也快點幫我傳話吧!」

  盧悅使起師父來,沒點客氣。

  寫經的時候,不需要用眼睛,所以她今天,還有兩個時辰的光明時間可領。

  一個人走傳送陣,似乎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不過她也顧不得感慨。

  巍峨的靈昭殿,好像也變了樣。

  「這位道友,仙子現在不接待任何……」

  「進來吧!」

  攔路的侍女話未說完,流煙仙子便發現了頭戴斗笠的她。

  雖然斗笠上的面紗隔絕一切神識的探查,但到了這個時候,盧悅也該回來了。

  「仙子!」

  殿中,盧悅翻手收了斗笠,「我姐呢?還在偏殿的天音囑前嗎?」

  「嗯!」

  流煙仙子好好看了看她的神色,真心希望,她能一直保持現在的心情,「空牙那裡,你恐怕要有心理準備了。」

  心理準備?

  盧悅眯了眯眼,「我知道了。」

  一禮後,她轉身大步走向偏殿。

  「師父,您回來了?」

  早早看到盧悅的時候,好生驚喜,若不是現在的時機不對,她都要撲到她身上了。

  「早早?你在這裡正好。」

  盧悅揉揉她的小腦袋,「花曦也在三千城吧?幫我告訴她,我請她與你合作,弄二十顆迎春草,這是樣品。」

  說話間,她摸出一個玉盒,塞給徒弟。

  聽到流煙仙子傳音,急步從隔壁趕來的花曦,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雖然多年沒見,這丫頭,倒是從來沒跟她見外過。

  「我已經在做了。」

  想要以假亂真,哪怕普通的草植培育也需要時間,就算有早早相助,她也要費大力氣。

  「多謝!」盧悅拱手,「花姐姐,我等你好長時間了。」

  「我耽誤了你很多事嗎?」

  「這倒沒有,就是想你了。」

  一旁的洛夕兒,翻了個白眼。

  看看花曦的表情就知道,嘴甜的人,什麼時候,都比別人占便宜。

  「這話我記著了。」花曦心中滿滿,知道她回來,定然有很多事要做,拎住早早,「你們儘量再拖延一天,迎春草就差不多了。」

  「行!回頭我把這裡的事處理一下,也陪你一起。」

  盧悅朝她揮揮手,徑直走到天音囑前,查看各方消息。

  「不用查了。」洛夕兒遞過一枚玉簡,「就知道,你回來要查這個,所以,我早幫你匯總了。」

  「多謝!」

  雖然藉助了天地之力,可盧悅時間也很緊,不能放出太遠的神識,往玉簡中一掃,半晌放下。

  「一直到現在,魯六丁都沒出現嗎?」

  谷令則臉上有些暗淡,搖頭道:「隱仙宗之前一直在找他,原本有些眉目,可是現在……也沒了。」

  「……二十顆迎春草,對方就是要把我轟出來吧?」盧悅的眉頭攏了攏,「他們多長時間聯繫你一次?」

  「一個時辰!」谷令則把要嘆的氣,按在喉嚨里,「義父的魂燈還在亮著,不過對方所處之地,屏蔽了天機,我們找不到他在哪裡。」

  不僅上官素算了,她其實也偷偷算過了。

  可恨,天地所示一片混沌。

  「那就讓上官師姐,算算我吧!」

  盧悅雖然知道,姐姐可能比上官素更厲害,可她一扯到重視的家人,就什麼都不准了,「讓她算算,我最近的運道。」

  「……」

  這一次谷令則真的嘆氣了,「沒用的,我用祝舞,幫你借了天地之力,現在不論是你,還是我,都是一片混沌。」

  什麼?

  盧悅的臉上微黑,「那個黑袍人,你們看出是贏四還是絕輔?」

  「看不清。」洛夕兒回她,「他們同流合污的可能性很大。仙盟一部分人懷疑是絕輔,因為他之前,就在隱仙宗與魯六丁一齊出現過。但一部分,又懷疑是贏四,因為他的計謀超群。不過,這些跟我們的關係都不大,二十顆迎春草後,他們再提的條件,恐怕要超乎你的想像了。」

  可憐,就是超乎想像,這兩人也只能接著。

  雖然魂丹和迎春草,用的都是假貨,可是太憋屈。

  尤其是空牙的性命,洛夕兒已經從谷令則身上,感受了無數次,她沒控制住折殺氣。

  盧悅現在又這樣,顯然,她們姐妹跟空牙的感情非同一般。

  在經歷了那樣的親父後,她真心希望,朋友能收穫另一份可以期待的父女情。但現在弄成這樣,洛夕兒背地裡想想,都忍不住為她們唏噓。

  「如果……救不回……你打算怎麼做?」

  盧悅目視自己的親姐。

  義父是她認的,可是後來與義父接觸最多的,是姐姐。

  往事不可追,對於親父,她留下的只是遺憾,但現在的空牙,至少有一部分,是她們的親父。

  「……」谷令則閉了閉眼,無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