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德真最近有些煩。
黑市上的動靜很不對,顯然某些傢伙吃了太多虧後,又想用智了。
可恨!
可惱!
是把他和隱仙宗當軟柿子吧?
「師尊!」丘善搏急步走了進來,「剛收到消息,魯六丁可能接了任務。」
魯六丁?
那個一直修有返童術的邪修?
丘德真的眉頭一跳,朝同樣攏眉的龐遠道:「龐師弟,你說,我們是關門打狗呢,還是釣釣背後的東西?」
「若是能釣到背後的東西,當然最好。」龐遠轉著指上的儲物戒指,「不過,在這之前,我們能不能真的保證那個小丫頭的安全。」
「師叔……」
「善搏!」丘德真阻住丘善搏的不服氣,「師弟的意思是,那些人是用黑市的動靜,在背後下更大的棋?」
龐遠沉重點頭,「贏四從陰平魯道的城防開始,一連做了數次大案,每一次,都互有勝負。這一次他對著我們隱仙宗來,勝,我們是必須的,但負……我們也不能不想想。」
平魯道的城防,因贏四而損,仙盟連著兩位長老,普安和八萊,可以說,都壞在他的手上,雖然最後的結局,天蝠一方也沒占到便宜,可仙盟是仙盟,隱仙宗是隱仙宗。
哪怕一個玉仙弟子的損失,龐遠也捨不得。
丘德真明白師弟的意思,八萊死了,他的後人,不在隱仙宗則罷,既然在了,他們就負有保護之責。
更何況,那是盧悅的徒弟,為了那個小丫頭,連藍靈都屈尊隱性埋名地在這裡當了教習師父。
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
但是這一看,損的可能就是他隱仙宗的利益了。
丘德真沉吟著,「你前天跟洛夕兒通過話,她怎麼說?」
「她說,不到嚴星舞求救,我們不必管。」
不管?
丘德真在殿內轉了一圈,「三千城秘密送來的那個小……小幻狐,不是就來保護她們的吧?」
如果那樣,也太托大了。
龐遠點頭,「她可不是普通的小幻狐,據說是盧悅在三千界域收的徒弟。」
什麼?
丘德真原本便不放心,現在更不放心了,「洛夕兒這樣說的?不能吧?那小東西還不到八階,算上盧悅在百靈戰場的時間,她進仙界已經一千多年了,她就算再收不到徒弟,也不需要收個四五階的幻狐吧?」
從三千界域不時飛升的修士來看,那裡人族道法昌勝,收妖為徒,雖然可能有前例,可誰能收個四五階的小幻狐?
「洛夕兒親口說的,」龐遠也很無奈,「盧悅可能想在這裡,試煉她的弟子,可我們若真的什麼都不做,出了什麼事,就算不需要向她交待,仙盟那裡,我們可能也交不了差。」
脫去了災星的嚴星舞,是八萊長老嫡嫡親的後人。
人家與天蝠王同歸於盡,仙盟那些長老們,不管是出於公心,還是私心,肯定都有關注。
「……再去聯繫三千城。」
丘德真在室內轉了兩個圈,「昨日應該是谷令則進階玉仙,如果洛夕兒再不改口,你把與她談的話,用留影玉存下來。」
外域蟲怪與功德修士的較量,在盧悅還未出百靈戰場,便開始了。
其所過之處,不說完全的血流成河,卻也不差什麼。
隱仙宗……
丘德真其實深恨那些外域蟲怪,「宗門防陣我看著,善搏,你與你龐師叔看好嚴星舞,沒有大危險則罷,有了……馬上插手。」
靠鍊氣小修士求救,那就是笑話。
隨便一個結丹修士,都能封住她的一切。
更何況,魯六丁如果真在黑市接了嚴星舞的任務,可能已經到了。
……
早早在師妹身上,聞到了常時間用藥的味道,雖然一萬個不想管師妹,可是真看到的時候,她還真不能不管。
誰叫師妹可憐呢?
早早在心裡嘆氣,師父大概是吃定了她會心軟。
她一邊把一堆瓶瓶罐罐拿出來,一邊跟嚴星舞小聲嘀咕怎麼怎麼用。
藍靈偷聽了一兩句,發現除了毒物,就是毒物,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毒物。
她真不知道,做為功德修士的徒弟,怎麼就跟毒較上了勁?
盧悅是大劍師,再加上她的環陣,任何一樣,都夠她收徒的了,怎麼就教成了這樣?
一定是她的那些師兄師姐們不靠譜。
藍靈給管妮等人打上標籤,自己出門了。
她也要問問,人家打上門來了,她是帶著嚴星舞提前避開呢,還是配合隱仙宗抓壞蛋,順便分個小肥肥。
洛夕兒剛剛送走龐遠,就迎來了藍靈。
二人在百靈戰場,合作了好一段時間,關係不錯。
「這次動手的,只怕不止是天蝠了。」洛夕兒收到仙盟那邊傳來的最新消息,也很無奈,「縛龍長老查到,嚴家那邊出了問題。」
「怪不得。」藍靈生氣,她和星舞都匿名在隱仙宗藏著,當時按最壞的估計,也要五年,可恨,現在才三年就暴露了,「嚴家那邊到底想幹什麼?欺負星舞沒人撐腰,還是以為她死了,八萊的東西,就可以回歸家族?」
「大概都有。」洛夕兒嘆口氣,「好在早早去了,小鬧,你不用管,大鬧……,隱仙宗定然會出頭。」
「早早的修為太低了,」藍靈可捨不得教了三年的嚴星舞,「我不同意你們的任何冒險計劃。」
不論是天蝠,還是嚴家,都可以以後對付。
但嚴星舞只有一個。
「沒冒險啊!」洛夕兒朝她笑,「我只能說,早早不是一般的幻狐,要不然,你以為盧悅能把兩個徒弟,都扔隱仙宗?」
藍靈撇嘴,「什麼兩個徒弟,她教了多長時間啊?隱仙宗的事我不管,但嚴星舞的安全,我就一定要管,你們都不管她,我把她帶安玄門去。」
「你敢!」洛夕兒怒,「你不能幫人教個徒弟,結果把徒弟教成你的了。」
「我是那樣的人嗎?等她安全了,自然會還回來。」
藍靈據理力爭,「要不然你現在就聯繫盧悅,我自己跟她說。我就不相信了,明知道有危險,她還能讓星舞等著那些東西。」
「……」洛夕兒很認真地把她打量一遍,沉吟道:「要不然,讓早早幻成嚴星舞的樣子。」
「會被人認出來的。」藍靈覺得,這是個餿主意。
「你讓早早試一下就知道。」
迷幻天魔狐,可是連天都能迷的。
洛夕兒相信早早真干一件事的實力。
……
哪怕隱仙宗的人都不知道,藍靈出門一趟,回來後,嚴星舞與早早就互換了身份。
「師姐,我跟你說的那些人,都記清了嗎?」
嚴星舞面對好像相同的自己,有種特別感動。換身份,在藍師父未提之前,師姐就提了,並且強行換了。
「你以為我是你啊?」早早嫌棄她自己胖乎乎的小樣子,現在頂著師妹的面容,擺起師姐的款,好像更有派頭,「師姐我讓你看看,什麼叫大殺四方。」
藍靈在旁撫了撫額,很想說,你什麼修為?
七階妖族,打那些修為弱小的外門弟子,可不就是大殺四方嗎?
「對了,早早,你不是真要去殺人吧?」
「為什麼不能殺?」早早一本正經地反問,「藍師伯,您是不是忘了,我們都是我師父的徒弟?」
藍靈一呆,她怎麼可能忘?
忘了什麼事,也不能忘了這事啊!
「當我師父的徒弟,想要平平和和,除非那些域外蟲怪全都消失了。」早早昂了頭,「連嚴家都敢為了財物,在黑市砸命,順便暴露星舞,其他人呢?」
藍靈和嚴星舞同時攏眉。
「我師父說過,非常事用非常手段,多宰幾個混蛋立威,那些有小心思的,還沒付諸行動的,再想朝我們幹壞事的時候,就會多想想。」
早早幫著師父教徒弟,「星舞,師父沒讓你打架的時候,慫吧?」
嚴星舞忙搖頭,她從沒慫過。
「師父說,我就是得讓那些人嫉妒,然後用他們磨鍊我自己。」
「但現在不是以前的嫉妒,」早早彎了彎眉眼,引導師妹,「為了錢連同門的命都要害,我們這是幫隱仙宗除害呢。」
「……」
藍靈的眼睛,在相視一笑的兩個小丫頭身上轉一圈,決定還是回房間給自己壓壓驚的好。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誰的徒弟像誰,與其操心魔星和小魔星,還不如多修煉一會兒。
……
贏四和絕輔相坐一處,正在走黑白棋盤。
贏四擒著一子,半晌無處可下,只能棄子認輸,「前輩的棋果然厲害。」
「呵呵!」絕輔放下自己的棋子,「在人族呆長了,吃得虧多了,你慢慢也會知道,怎麼走更好。」
「嚴家的事……是前輩所為?」贏四試探一問。
「呵呵!」絕輔皮笑肉不笑,「八萊出身嚴家,那小丫頭固然是他的血脈,嚴家難道就不是嗎?」
贏四拱手。
果然報仇這個大學問,他還要向老狐狸學習,「魯六丁以為是嚴家出的錢?」
「不錯!」絕輔對他沒什麼好瞞的,「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嚴家……更不是鐵板一塊,想尋機會,多的是!」
「前輩高!」贏四腦子急轉,「此一計,可謂一石數鳥。」
「哈哈,那你說說,都打了哪些鳥?」
「一,嚴家不用我們出手了,不管嚴星舞會不會死,仙盟和自以為正義的仙人,都會幫忙,打擊嚴家。」
贏四把棋盤上的棋子,全扒拉下去,摸出兩顆黑子,放在正中,「二,我們出錢,與嚴家出錢,到底不一樣。」
有心錢財的,會顧忌他們的身份,怕事情暴露,人人喊打。所以,真接活的,全會獅子大開口。
而嚴家出錢就不一樣了,屬於家族之斗。
對於『人心』,經過八萊和嚴家爵後,贏四已經怕了。
他放上了第三顆棋子,「三,那些人能殺嚴星舞固然好,殺不了,也會讓她恨透自己的家族。三千城不好惹,盧悅不好惹,隱仙宗更不好惹,此三者,不論誰幫著出份力,嚴家……灰飛煙滅。」
絕輔期許地點了點頭。
「四,」他放上第四顆棋子,「只要我們藉機,在隱仙宗多殺幾個人,比如……丘善搏。」
絕輔眼睛一亮。
「丘善搏一死,丘德真得瘋,三千城和隱仙宗的結盟,就會是個笑話。甚至,運作得當,他會恨上盧悅。」
越是修為高的人,越是不能有破綻,就像八萊……
現在同樣。
丘德真與隱仙宗,絕輔早多少年前,便想動一動了。
可恨一直找不到機會,現在無心之下,居然要成事了。
「不錯!」絕輔點頭,「不過你的目標還是訂低了些,丘善搏固然能讓丘德真發瘋,卻不能讓隱仙宗發瘋。」
他的眼神幽幽,「隱仙隱仙,據我所知,隱仙宗內,可是有一顆十六階的荒古樹。」
什麼?
贏四差點跳起來。
凡是以荒古為名的,只要到了十五階,都會自成洞天。
洞天跟乾坤屋之類的法寶不一樣,哪怕縛龍當面,也不可能查覺到空間的波動,若是能弄到一個洞天,最起碼,在陶淘再追查他們的時候,就可以無恙地藏起來了。
「就是那號無邊的仙樹?」
「嘿嘿!不錯!」
絕輔很高興挑起贏四的興趣,「只要你的人,能趁著他們亂時找到無邊仙樹,我的人亦會出手相助。我們一起毀了無邊,到時整個隱仙宗……都會發瘋。」
不干便罷,要干——便干大的。
盧悅若是把嚴星舞放在三千城,他還要顧忌良多。
但現在,她把小丫頭放在了隱仙宗。
哼哼!
絕輔已經查清楚了,出百靈的盧悅,木靈根值還沒她的水靈根值高,而化名清塵時,她的木靈根值卻滿值了。
若不是有這麼大的改變,陰尊和他,也不會讓她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晃那麼長時間而不知道。
「盧悅的眼睛上一次能夠復明,很大的可能,是藉助了無邊。」絕輔冷笑,「我們誰都不能保證,將來,她不會再借無邊。」
他很清楚,當超度陰尊行不通後,憑盧悅的性情,一定還會另闢蹊徑,既然如此,那就把該有的可能,先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