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解決方式,讓一眾圍觀之人,個個無語。
這般乾脆利落地殺自家同門,再在東亭宗一干看護下,以絕快劍氣滅殺關德銀……,盧悅做事的乖張,由此可見一般。
張良鎮這個軟蛋,要追究就追究個徹底啊?
結果人家一句要搜魂……
就把他打得家都找不著在哪,明石說的檢查,根本就是幫他描補。
空中一個大大的水泡出現,裡面關了兩個淡青色的影子。
「盧悅,你夠了!滅人神魂之事,不是我道門弟子能隨意幹得出來的。」明石真是急了,天地有靈,此時盧悅得了個痛快,將來心魔劫還有天劫,只怕都不會放過她。
金游劍被盧悅拿在手中,沒人敢上前來攔。
「我知你們靈昧未散,只要你們肯說真話,輪迴的大門就在前面。反之,我既然能殺了你們,背下這段因果,自然也能把你們滅盡。」
身體已死,神魂被拘,面前的殺神,還在說,要滅他們的神魂。
兩個淡青色的影子,慢慢顯出關德銀與溫行文之像。
「溫師兄雖然行事不堪,以前的待妾卻沒有一個被採補的跡象。」付青松站到盧悅一旁戒備,以防東亭宗的人隨時發難。
盧悅微瞟了眼周圍的人,自家幾個,已然全都戒備起來了,「……關德銀我再問你一遍,那採補功法,是不是你給溫行文的?」
關德銀的影子點頭,面現求肯之色,他已經不敢有一點觸怒面前少女的膽子。
葉晨陽拉著靈墟宗的周靜和張良鎮一起,也檢查好了,關德銀的儲物袋裡,確實有一枚天欲宗的採補功法。
而溫行文的儲物袋中,那枚採補玉簡,還殘留著關德銀的神識印記,顯然,他送出的時間,並不長。
「你們可以走了。」
盧悅放音剛落,水泡突然好像不存在般,又隱於空氣之中。
兩個淡青色的影子,緩緩後退,一陣風吹來,隨風而去。
「……滿意了嗎?」
胡嬌嬌往後退了一步,她自然滿意,應該說滿意得不得了。
可雖然滿意了,不知為何,看著這個六指女孩,她卻害怕得很。
「……鄭師姐,付師兄,你們幫劉雨處理這件事,她們三個的東西,還給她們……。」
「盧道友,還有我們的呢?」從草棚中奔出另兩人,大好機會,若不利用,會後悔一輩子的。
「你們?跟我有關嗎?誰把你們弄來的,找誰去。」
眼見她們要找來,人群中兩個儲物袋被扔了出來。
這樣的情況,讓東亭宗的幾人,臉都黑了起來。
「盧悅,你站住,」張良鎮心中氣憤,「溫行文是你殺的,你憑什麼又只因為他的一句話,滅殺關德銀?那時候,還沒證據,你把我東亭宗當什麼了?」
盧悅揉揉眉心,當鬼那麼多年,殺了那麼多人,看過那麼多人臨死之前的百態……。溫行文雖不是好人,可在最後,那般堅定的話語,反正她就信了。
「憑什麼?如果我告訴你,憑直覺,你相信嗎?」
「你……!」
張良鎮發現,他每次與盧悅對嘴,都有要吐血的衝動。
「好好說話,」明石不同於張良鎮來找麻煩,他是真不明白,「盧悅我也想知道,當時你為什麼又那般相信溫行文了?」
「直覺!還要我說幾遍,明師兄,有些東西,我跟你解釋不明白。」盧悅煩燥,「就好像,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是個老實人,所以我就相信你,沒有其他。」
若是不相信他,能把壽元果,那麼重要的東西託付嗎?
明石張張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直覺這麼個東東,雖然有時候,他也信,可大部分,他是不信的。
更何況殺人這麼大的事,她居然也能憑直覺辦事……
「這樣說來,那次你救我,也是直覺我是個好人?」臉上變裝,成普通少年的慕天顏也是不敢相信,他一直以為,是他長得漂亮……,啊呸!是長得帥,她才救他的。
「好人?有當好人的修士嗎?我怎麼不知道?」盧悅眨眨眼,「我那天就是心情好。」
不遠的地方,吳露露摸著下巴,半天露出一絲笑意來。
怪不得爹爹說,殘劍峰的人,要是能交好,就儘量交好;若是不能,就離得遠遠的。
果然是惹不起……
盧悅把一堆事,丟給鄭爽幾個,也懶得去應酬別人,忙著找空地,用木系道法,給自己起座院子。這次她可要好好休息三天,再去血池,看看那對倒霉兄弟,有沒有把她的血精石找出來。
「哎!你是不是也要給我們安頓個地方啊?」
吳露露倚到院門前,「多起幾個房間,跟你住一起,應該就沒不長眼的,找我們麻煩了。」
「別,你們不怕我,我可怕你們,我怕你們師兄妹,半夜起來,把我一刀宰了,過肥年。」
「呵呵!你可真敢想。」吳露露覺得盧悅太奇葩了,這種事,應該是她和師兄擔心才對吧,怎麼會是她擔心呢。
「慕師兄那天,可等於是秒殺一人的。」盧悅斜了她一眼,「再加上你,你們兩個合作!到時我找誰說理去。想要安全,行啊,邊上還有不少空地,你們起個地方,那還不簡單?」
吳露露好笑,她到現在都不明白,盧悅為何老是忌憚她和師兄。
「……我出身東海,這次進一線天,領了東海浮島一項任務,本來只有我和師兄兩個,這個任務有點難。盧悅,我們一起合作怎麼樣?」
盧悅把三間木屋起好,轉過頭來,「要去的地方,很危險嗎?」
「嗯!那裡有很多妖獸。」
「很多妖獸?是妖獸森林?」盧悅震驚,她都被那裡的妖獸嚇怕了,「我不干,我才從毒蟲那裡解脫出來,才不要進妖獸森林。」
「你打算一直在這混?」吳露露還真奇怪了,「雖然我知道,你在一線天得的機緣不少,可現在才多長時間,你就要等著一線天開,安安穩穩出去?」
「不行嗎?機緣這東西,適度就好。有些明明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非要強行去搞,就像今天的溫行文一般,差點連輪迴都做不到了。」
宗門配發的三百玉盒已經裝滿,再去把血精石弄到手,盧悅覺得她就可以了。
「……你這般不思進取,你師伯他們知道嗎?」吳露露生氣,難得找到一個,可以相信的人,結果這人居然跟她說,她得的東西夠多了,不想去冒險了,這怎麼行?
「我進一線天時,也領了宗門任務,而且任務已經達到。我幾位師伯都是務實之人,他們如果在這裡,想得應該是如何保自身接下來的平安。」
盧悅用木系道法,又在院中起了木桌和木凳,坐到上面,從儲物鐲中取出甲餐中的四道小菜,問吳露露,「要不要來一口?」
吳露露雖然翻白眼,卻還是坐到一邊,當大爺。
「看到沒?彩虹米,我剛到白蒼坊市看到價格後,就再也沒看第二眼,非常識實務地去買普通靈米。」
盧悅幫她剩了一碗,「然後我一點點地,讓我娘吃到紫米、黃米。在她離開的時候,我終於有錢,幫她買好多彩虹米了。」
「有時候我不認命,可有時候,我又認為,見好就當收。」
吳露露聽懂了,不就是說,有了七彩蓮子這個意外之財,就是很大的機緣了,再去思謀其他的,會遭天譴嗎。
「嗯!這話我來的時候,我爹也跟我說過。」吳露露吃口飯,「那個東西,確實是意外之財,原本我是沒肖想的。」
「……你的任務完成了,你可以在這裡休息,我的任務卻一定要做。」
盧悅點點頭,吃她自己的。
吳露露沒想到,她連好奇一下都沒有,問都不問,「剛到一線天時,我和師兄匯合後,原本是準備進妖獸森林的。誰知那兩天,不知怎麼回事,那些妖獸,就跟瘋了似的,看到人,就群起而攻。沒奈何下,我和師兄才離開那裡,到處亂轉。」
盧悅吃飯的動作一頓,那些妖獸為什麼發瘋,她當然知道原因。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更不能去那裡。
萬一被它們發現,她這個始作俑者,又回去耀武揚威……,鐵定聯合一切,到時保證他們去再多人,都是有去無回。
「現在都過去一個月了,那些妖獸,應該安定下來,我和師兄,無論如何,也要過去一趟了。」
吳露露在心裡嘆口氣,說到現在,盧悅一句話都未接口,顯然是真得不打算再跟他們繳合一處了。
「我要到血池去碰碰運氣。」
盧悅朝她笑笑,「機緣我已經到手了,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保命!在兩邊還未相合,為後一個月,做好一切準備。」
「我聽葉晨陽說,你都到過血池了,怎麼?還不死心?」
「呵……,我幹嘛要死心?」盧悅冷笑一聲,「我這個運氣一向不錯,血精石其實已經撈到手了,只是被不長眼的東西,又給弄丟了。這次回去,就是看看他們有沒有再找到,若是找不到,要他們好看。」
吳露露不敢相信,什麼人能從虎口裡拔牙啊?
「說出來讓我樂樂,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打劫你?」
盧悅都要被她氣樂了,有這麼明晃晃看笑話的嗎?
「元晨宗洛夕兒——的親哥哥,和他的侍從。」
「你怕洛夕兒?」吳露露不解,據她得的資料,盧悅和洛夕兒一戰,可沒吃虧,怎麼會饒了打劫她的洛夕兒哥哥?
莫不是她哥,比洛夕兒還要厲害?如果那樣,她還真要好好把資料重新收一遍。
「有時候不存在怕不怕的問題,而是我不想得罪洛夕兒,」盧悅搖頭,「她那個人,戰力不俗,又是元晨宗的核心弟子。一線天內,現在就危機重重了,少得罪一個人,總比多得罪一個人好。」
「……當大宗的核心弟子,你也挺累的吧?」吳露露深為遺憾,「你性子這般不羈,還要處處守宗門律令,我要是你,一定覺得處處掣肘。」
盧悅白她一眼,「當散修有當宗門弟子好嗎?散修就不處處受制了?如果我當散修的話,沒人在背後撐腰,看看那個胡嬌嬌什麼樣?如果今天她不是因為劉雨,跟到這裡來,你以為我會救她?哼!做夢吧!」
「看到像個人的,就得馬上巴上,處處給人當孫子,運氣不好,死在外面,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說到這裡,盧悅在心裡嘆口氣,「有人說,世上最苦的,是看得破,逃不開,求不得……!而在我看來,輕鬆是很簡單的事,在有序的法則內,玩我自己的,打理好自己的事,不去管別人的事,不操心老天爺的事!」
吳露露啞口,她怎麼在盧悅的話里,聽到一種滄桑之感?就如她爹爹一般,滾滾紅塵中,心境有種孑然之感。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爹爹活了幾百歲,經歷的多,有那種心境,她能理解。
可盧悅呢,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她很是掙扎了一段時間吧?
「你能不管逍遙的事嗎?」
「不能,就好像逍遙也會管我的事一般。」盧悅笑笑,「我師父師兄,雖然不是很靠譜,可師伯們還都不錯,教我教得也盡心盡力得很。一線天內,只要我的師兄師姐們不是做太過份的事,在儘可能的情況下,我都會幫忙。」
「這湯挺好喝的,再給我來碗。」
吳露露把碗遞給她,「你放心,一線天內,我和師兄看到逍遙的弟子有難,能幫一把的,都會看在你的面子上,相幫一二。」
盧悅驚喜,「一會你把慕師兄叫來,他還欠我一條命。我也不求其他,以後你們兩個,哪怕出了一線天,看到逍遙弟子有難,也得看在我面上,相助一二。」
「嘁!你不去做生意,真是虧了。」
吳露露不滿,如果答應,那這一輩子,她都不能動逍遙的人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那溫行文明明顯顯的例子。我可不想和我師兄的一世英名,將來毀在你家的老鼠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