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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聿錚推門進來,恰見看護正在餵亦笙喝粥,於是便走了過去,接過了那看護手中的粥碗。
亦笙就著他餵至唇邊的勺,慢慢將粥喝下,臉蛋還是忍不住有些微微的發紅。
她身上的傷,已然得到了最精心的護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這十指之上,仍然上著夾板固定,用不得力,很多事情也就沒有辦法自理。
他依舊很忙,響個不停的電話和雪片一樣的電報每天都等著他處理,隔得遠了,所需要費的心較之以往就會更多,本該啟程歸返的,卻到底還是放心不下她。
可是,即便是同處一幢小樓之內,他也沒有太多的時間陪在她身邊,等著他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
而自那一日他對她說了那些話之後,他將她照顧得好到不能再好,卻並沒有再步步緊逼,也沒有什麼甜言蜜語和親密動作,他是真的在給她時間,在等她。
只是偶爾,他來看她,遇見看護正在餵她東西,他便會接過來自己動手。
一開始她是極不好意思的,可是他的舉手投足間卻偏偏讓人覺得是那麼的理所應當,動作平穩而細緻,眉目之間一片坦蕩和自然,倒叫她覺得自己若是忸怩會不會太過於矯情了。
醫生說她的身子太過虛弱,經不得舟車勞頓,而她也不願意讓爸爸看到自己如今一身是傷的樣子,於是便留在了杭州的這幢小樓里靜靜修養。
她還記得自己撥電話回家的時候,齡姨話語中顯而易見的冷淡——「沒必要,你爸爸也就是這兩天才完全清醒過來的,我瞞著他,想等著你哥哥他們把你搭救出來了再告訴他的,既然現在你沒事了,那就最好,不過就像你說的,等傷完全好了再回來吧,你爸爸不知道,他老了,這才剛動完手術沒多久,經不得折騰了。」
他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將小半碗粥喝完,放下粥碗,自然而然的替她拂開額間那幾縷遮住眼睛的碎發,「在想什麼?」
她搖搖頭,沒有說話。
他停了片刻,開口,「宋婉華的父親一直在找你,已經來杭州兩天了,你要見他嗎?如果你想,我可以安排你們去見一見宋婉華。」
她的眼中帶上些許震動和猶豫,其實自從自己從陸軍監獄出來以後,心裡便沒有一刻放下過宋婉華的,她會受到些什麼樣的對待,她太清楚了。
她回想起了在上海監獄中那雙猥褻的手,毒蛇一樣地揉捏著自己的臉,更放肆地滑下她的脖頸,想要往衣服里鑽。
她的雙手被縛動彈不得,驚怒羞急之下一偏頭張口死死咬住了那個畜生的耳朵,即便是滿口的血腥味也不肯放開。
那人嚎叫著掙開了她之後,便是勃然大怒,狠狠的幾道鞭子便抽了下來,又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就要往兩邊扯開。
卻忽然門外有人驚呼,「閻瘋子,你還不快住手,你知道這女人是誰?她可是紀慕桓的小姨子,你不要命了嗎?」
那閻瘋子顯然一驚,嘴裡雖然說著,「這都要被送進陸軍監獄的人了,還有命活著出來嗎?」但到底,沒敢再動她一下。
及至到了杭州,陸軍監獄,那才是真正的酷刑,所幸,她並沒有捱太長時間。
當雙手十指被套上了夾棍,那鑽心的疼痛終於讓她承受不住暈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自己卻已經躺在一間乾淨寬敞的囚室里了,身上的傷,都得到了很好的護理。
這一場噩夢當中,她的運氣終究不算壞到了家,只是,婉華卻未必能有此際遇。
她遇到她的時候,她身上本就已經帶著傷了,酷刑之下,現在的她,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麼樣子,又還能不能捱得住?
可是亦笙雖然擔心,卻深知薄聿錚的處境,她自己是親身經歷過劫獄那一幕的,救出自己已經給他惹來了不小的麻煩,更何況宋婉華是不折不扣的共產黨人。
所以即便心裏面一直沉沉的壓著這塊大石頭,她卻從來克制著自己,不在他面前表露出分毫,更加不會,提一些不可能的要求來讓他為難。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的心思,他竟然是知道的。
她看著他的眼睛,摒了呼吸,聲音裡帶上了些小心翼翼,「可以嗎?會不會讓你為難?」
他看著她這樣子,這世間,哪裡還有是什麼值得為難的?
他也並不瞞她,「亦笙,宋婉華畢竟是共黨,又放走了牟允恩,證據確鑿,她自己也供認不諱,我可以讓你見她一面,但是卻不能救出她來。」
她看著他,輕輕點頭,「我知道的,謝謝你,紹之。」
宋翰林是第二天早上來到她住的小樓的,亦笙任由著看護替她梳洗打扮好了,在房間裡靜靜的等著。
齊劍釗帶著宋翰林敲門進來的時候,她眼見著宋翰林仿佛蒼老了幾十歲的樣子,心底一酸,叫了一聲「宋伯伯」,便起身迎了上去。
宋翰林看著她纏了紗布的十指,渾身一顫,克制不住地轉過頭去。
亦笙知道,他必然是由她身上的傷,聯想到了他的寶貝女兒,此刻,她已經安然無恙,而婉華卻還深陷囹圄,前途未卜。
齊劍釗開口道:「車子已經備好了,和陸軍監獄那邊也已經打好招呼,盛小姐和宋先生想要過去,隨時都可以。」
宋翰林聞言,情急的開口問道:「小笙,就現在過去,好不好?」
亦笙於是轉過眼睛去看齊劍釗,「齊先生,可以嗎?」
「當然,」齊劍釗道,「盛小姐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們在法國見過一面的。」
齊劍釗心裏面明白得很,這位盛小姐,在少帥心目當中必不同尋常,況且又親眼見了這段時間少帥是如何待她的,就更加清楚,眼前這一位,很可能便是未來的少夫人,凡事只需吩咐,哪裡輪得到她這樣客套的來詢問他的意思?
亦笙見齊劍釗做了個請的手勢,禮數周全的在前面帶路。
她其實是想不起來自己在法國見過他的,想了想,或許是那一次在麗茲酒店門外,大概便是他帶著自己與宋婉華去見薄聿錚的。
可是那時她的心神正亂,太多的事在她腦海當中實在是根本就沒留下任何印象的,她唯一記得的,只有薄聿錚,坐在單人沙發上,姿態從容篤定,讓人打來水給她洗臉。
此刻齊劍釗在前面帶路,她便也不好做聲,只能隨著他一路下樓,他親自替他們拉開車門,自己則坐進了副駕駛室。
「去陸軍監獄,開慢一點兒,盛小姐身上帶著傷。」
齊劍釗對著司機,複述出薄聿錚一早交代過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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