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爺子打開一個方方的黑色螺鈿盒子,裡面是個碧綠的翡翠印章。
那抹綠瑩透得奪人眼球。
方方的印章拿出來握在掌心,像個手把件,在陽光下卻是更綠了。
齊興邦突然驚呼:「爸,這個東西,怎麼又回來了?當初不是上交了?」
「大驚小怪,當年是上交了,然後賣給民間籌資軍費了,後來我又多方打聽,買回來了唄。」齊老爺子道。
他把印章遞給高遠,高遠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接的意思。
齊老爺子暗道自己糊塗,手一轉就遞給了程惠。
程惠倒是不客氣,雙手接了過來,配合地驚喜:「哇,好漂亮,這是帝王綠了吧?這上面刻著什麼?」
說實話,那字體跟甲骨文似的,她不認識。
齊老爺子道:「請人看過,說是軒轅兩個字,至於出處和故事,沒人知道,只是我成年的時候,我爺爺送我的禮物,據說是他成年的時候,他爺爺送他的。」
雖然他的身世一灘爛泥一樣,但是當年的事情,兩家人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吞!
絕對不能傳出去丟人。
所以他作為家裡唯一的嫡子長孫,成年禮不能馬虎,照例是這個。
當年齊安國成年的時候,這個東西還流落在外沒得給。
現在他也想把這個傳給他曾孫!
曾孫不接,曾孫媳婦接也一樣。
程惠對這印章很愛不釋手,好看,貴,似乎還是個古董,這就可以了。
有點貴重,就不給小佩琪玩了。
「我替高雅謝謝老爺子了。」程惠笑道。
高雅,這個名字又刺了在場幾個人一下。
不認親的唯一壞處出來了,姓不了齊。
氣氛一瞬間僵硬。
齊興邦道:「看看太爺爺給你準備的禮物。」
齊興邦打開他的盒子,竟然是串鑰匙,還很新的樣子。
「我的單位新給我發的福利房,剛發一個月,我一次都沒去過,屋裡還沒家具。聽說孟家公館雖然給你了,但是你還是住得有些擁擠,這房子大,地方也好,在公園邊上,離你單位也不遠,你要是不嫌棄的話,送你了。」
他也看了高遠一眼,然後把鑰匙遞給程惠。
「這....」程惠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房子呢,她拒絕不了一點!
齊興邦鬆口氣,跟父親和老婆對視一眼,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昨天一家人商量了半夜,也不知道送什麼見面禮好。
一般古董和錢,剛提出來就被老爺子拒絕了,當時他們不知道為什麼,只以為老爺子覺得俗氣,辱沒了親情,所以只準備了有意義的幾樣東西。
是他想起,既然大孫子都成家有孩子了,那他現在住在哪裡?他是要在京城定居的吧?定居之後等單位分房?那不得是個蝸居?
他們欠那孩子和他母親太多,物質上一定要補償到位!
就把他那個剛分到的養老的房子送出去了。
現在看著程惠,他萬分慶幸多虧準備了!不然豈不是讓他們齊家的長孫吃老婆的住老婆的?
雖然小兩口關係好,都不在意這茬的樣子,但是他們在意!
又打開一個箱子,還是齊老爺子準備的,專門給小佩琪的禮物。
可能是古代貴族家小孩子玩的那種,古典玩具,撥浪鼓、木馬,木鳥什麼的。
程惠一開始還有點不高興....她不喜歡給孩子玩別人的玩具,一來舊了不好看,二來她怕殘留細菌,特別是古董的話,沾染了不知道什麼人的氣息.....
但是再一細看,這些東西只是仿古而已,卻像是新做的。
齊老爺子正好開口解釋道:「我讓工匠專門打造的,我們小時候玩的一些東西,前兩天剛做好,就等著你回來送給小佩琪的。」
程惠立刻笑道:「爺爺有心了,謝謝。」
叫爺爺了,不是齊老了。
雖然輩分有點不太對,但是齊家人還是很開心。
慢慢來。
禮物都拆完了,就要開始進入正式話題了。
結果齊家三個人都比較忐忑,誰都不知道怎麼先開口。
昨天齊老爺子也只是知道高遠是程惠下鄉時候認識的,他知道的信息都是資料上那些。
至於高遠從小到大怎麼生活的,他母親怎麼生活的,一些細節,他們很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
還是張妙玉先開口了:「你,你母親,留下照片了嗎?」
如果有照片,那就是鐵證!
高遠搖頭:「沒有。」
實際有一張,但是他不想說。
張妙玉失望地嘆口氣。
「她受了很多苦吧.....」
高遠沒吱聲。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
齊興邦道:「她葬在哪裡?我們有空去祭拜一下吧,或者把她帶回京城,埋到西山,以後每年祭拜也方便。」
高遠道:「不用,她不想回來,她說人死如燈滅,她的靈魂要麼在天堂,要麼已經轉世投胎,曾經的肉體凡胎不用掛念。」
眾人......這思想覺悟夠高的。
不過還有那句話,她不想回來。
張妙玉嘆口氣,以前鄭雅君看著端莊大氣,溫溫柔柔的,很大度很善良,沒想到狠起來比誰都狠!
丈夫背叛了她,她就連丈夫連父母連親人朋友,一個都不要了,通通不要了!
連死了都不想看見他們,連屍骨都不想離他們近點!
她就沒見過氣性這麼大,對自己這麼狠的人。
不過當年的事.....如果真像公公說的,當初她要是決絕地拒絕鄭曼茹,對外表個態,讓鄭雅君聽到風聲,也許她還會回來......
後來妹妹占了她的位置,她回來確實只能剩下尷尬。
她也有責任。
張妙玉脫口道:「對不起,我不知道真相...沒想那麼多,我還以為....不管怎麼說,我有責任,我對不起她。」
高遠看著她,母親對過去的隻言片語里,沒有這個婆婆一句話,他對她也就提不上喜惡。
當年的事他查過,也分析過,知道張妙玉在說什麼。
他搖頭道:「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什麼真相,我只聽母親說過,她當初離開,就再也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即便齊安國後來沒跟鄭曼茹結婚,鄭雅君也是不打算回去的。
不是什麼東西掉地上撿起來都能繼續用的。
一個香蕉掉糞坑裡了能撿起來洗洗繼續吃嗎?她吃不下去。
他這句話,齊家人就當他是變相承認自己的身份了,頓時又喜又憂。
突然,桌上的電話鈴響起,齊興邦隨手接起,就看了程惠和高遠一眼道:「好的我知道了,把他....算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