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生產出來還有幾天。」程惠說道：「120萬台加幾十萬台的生產任務到底怎麼分，我還要考察考察你們的工廠和工人，有沒有這個能力。」
訂出去一套廚櫃，配一套梳妝檯，等秋交會的時候，還要再交一部分梳妝檯出去當賠償金。
因為有「800代金券」的事情，秋交會的時候用不上120萬台了，只需要幾十萬套梳妝檯。
她一套給50塊錢，對任何一個家具廠來說，都是潑天的富貴。
更何況她承諾能讓他們留下15%的利潤。
李茂和許長貴簡直要趴到程惠跟前喊「給我給我」了。
哪有一開始商量的，有多遠躲多遠的樣子？
段立坐在程惠旁邊，不時瞄她一眼，終於知道領導為什麼再三囑咐他，一切聽她的，一切聽她的，一切聽她的！
「大家先回去商量一下怎麼安排生產吧，每天能生產多少，定個計劃，不能按時完成，別怪我把你們接了的任務交給別人。」程惠道：
「天下這麼多家具廠呢，其實在羊城家具廠刷漆最合適。」
幾個家具廠的廠長、副廠長，頓時像小學生被老師訓了一樣緊張害怕、乖乖聽話了。
威脅的手段很粗糙，但是好使！
其他幾個廠長腳步匆匆地走了，喬良走在最後，抬頭就看見了程凱，他還坐在那裡翹著二郎腿，沒有走的意思。
他頓時有點氣不打一處來。
他是在知道程惠的根底之後，立刻就通過關係把程凱挖過來了，原想著自己當了程凱的廠長，可以通過拿捏程凱拿捏程惠。
結果倒好，這程凱還跟他抖起來了！
「你還坐著幹什麼？趕緊回廠里收拾一下廠房、清點一下工人、安排一下生產任務啊！」他朝程凱道。
程凱指指自己的鼻子，奇怪地看著他：「我？你讓我幹這些？我不會啊！」
喬良心裡一樂，這個哥哥可比妹妹廢物多了。
他也不指望他會，他就是想給他找億點點事情做！
「不會可以學！你是我們廠和程廠長之間的聯絡人，這些你都搞不懂，聯絡什麼？」喬良道。
「聯絡什麼？聯絡感情唄。」程凱理直氣壯地笑嘻嘻道。
他當然理直氣壯了，那邊坐著的，掌握幾個家具廠興衰大權的，可是他妹妹！他妹妹！
這喬良怎麼回事？現在不趕緊過來舔他，竟然還敢拿他當牲口使？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呸，他不是那個意思....不對，他好像就是那個意思！
程惠有些好笑地看著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猜到怎麼回事，這是新老兩代人的思想碰撞。
程凱剛進社會沒兩年，還沒有遭到毒打，還想整頓職場呢。
而喬良也當自己是員工的天，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不許任何員工忤逆。
程惠敲敲桌子道：「二哥，現在我們談公事，我就叫你名字了，程凱，我覺得你們喬廠長說得非常對，你身為聯絡員，就要做聯絡員該做的事情。
「不然我想通過你了解你們廠的情況的時候，你一問三不知，你對得起國家，對得起這份工資嗎？如果因為你耽誤了出口創匯的事情，你擔得起嗎？」
「我...」程凱就要朝她瞪眼睛，就聽程惠繼續道：「但是如果你把這件事做好了，可是大功。喬廠長這是看重你，給你送功勞呢。
「你年紀輕輕就能調動整個第三家具廠的人，安排所有出口家具的生產任務，如果完成的好，你就立了大功了！
「你這麼有能力，將來，不知道能得到什麼獎賞呢，也許是家具廠的副廠長，也許是一個新廠的廠長，或者是某個部門的領導....」
反正就是畫餅唄，有嘴就行。
隨著她的話，程凱的呼吸都重了！
哪個男人不想出人頭地？不想當人上人？
不想的人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但是程凱沒有自知之明，他向來自視甚高！奈何現實一點機會不給他。
「現在，機會擺在你眼前了，只要你做好了，你就一飛沖天了。」程惠道：「做不好，以後也不要怨天尤人，怨你自己沒能力就行。」
程凱頓時抬頭挺胸道：「誰沒能力？你二哥我本事大著呢！你忘了小時候.....」
他頓了一下，算了，小時候他就掏鳥窩、翻牆、打架、滑冰、游泳厲害些....其他，不提也罷！
「我這就工作去了！你就瞧好吧！將來我也能當大領導！」
他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自行車蹬得像風火輪。
喬良這才反應過來：「不是，我就是....」
他真沒想給程凱送功勞！也不是真想讓他干那些活，因為他知道他肯定做不了！
安排車間、安排人員、安排生產任務，這麼大的事，一個副廠長都未必做得好。
他一個20啷噹歲的小年輕，能做個屁！
他就想讓他忙活忙活。
程惠笑道：「我知道喬廠長的意思，是想送我個人情，鍛鍊鍛鍊我二哥，我就先謝謝喬廠長了。
「我二哥這人，以前也沒什麼作為，但是他聰明好學，只要喬廠長認真教，他肯定能做好的，到時候最大的功勞還是喬廠長的，不他一個小職員的，放心。」
喬良.....他能說什麼？他能說他不想送程惠人情？還是說不想認真教程凱？
沒聽人家說了嘛，讓他放心，最大的功勞是他的。
但是如果他教不好程凱，就不一定了.....
好傢夥，他反而通過程凱，被拿捏了？
程惠起身，親自送他，邊走邊道：「喬廠長這麼年輕有為，隱隱是四個家具廠的領頭人，可見能力肯定過硬，把我二哥交給你，我放心！到時候您該罵罵，該教教，我替他謝謝您！」
喬良隱隱有些得意，又有些害怕。
又點他呢！還四個家具廠的領頭人，是說他領頭想「造反」的事情吧？肯定是李茂和許長貴告狀了！
他氣勢頓時弱了：「好好好，你放心，我肯定好好教他...」
他不敢多說，怕再攤上事兒，趕緊走了。
程惠看著程凱消失的方向微笑。
上輩子他總跟那些狐朋狗友混一起，大禍小禍不斷闖，她覺得他就是閒的！而且接觸的圈子也不對。
這次她要讓他忙得腳打後腦勺！滿腦子都是家國大事！
狐朋狗友叫他去打牌？另一邊幾千上萬的工人等著他管呢，他要是能扔下去打牌，那就是沒救了。
那她就把他送到大西北的沙漠裡，去種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