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月亮圓,周圍都是皚皚白雪地,晚上雖說不是亮如白晝,卻是連衣服的顏色都能看出來。
馬車走得就快,不到半個小時就到家了,三個人懷裡的點滴瓶子還熱乎著。
孫鐵梅照例把兩人送到了知青點門口才回家。
兩人下車,剛要敲門,大門旁邊的柴火垛後面突然竄出個人影來。
高枝還以為又是高大寶,人還沒到跟前她就罵道:「你個癟犢子!不是說了讓你別嚇人!」
人影站住了:以前也有人天黑來找她?果然是個婊子,一對婊子。
高枝也看清了,這回竄出來的人高高大大的,不是高大寶。
她頓時警惕地站到程惠面前,大聲喊道:「誰啊!滾!」
「別喊,是我。」趙慶生道:「我來給程惠送魚。」
高枝一下子就不吱聲了。
她認識趙慶生,他來高家屯兩年了,是所有男知青里最帥的!聽說還是津城人。
他以前是她的目標!
結果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機會,他對農村女孩都沒好臉,只跟女知青說話。
她幾次獻殷勤,都被他直接懟了。
之前,跟程惠傳出緋聞,說兩人一前一後從小樹林出來的男知青就是趙慶生。
這也是高枝之前跟程惠關係不好的原因之一。
高枝回頭看向程惠,兩人之間真的有什麼?約好了來給她送魚?
程惠皺眉道:「我們兩個之前根本沒有任何關係,我也不需要你的魚,只希望你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
趙慶生心裡冷笑,裝,繼續裝。
不過他好聲好氣道:「你現在懷著身孕,又沒口糧,快別犟了,拿著補補身體。」
程惠不接,他狀似隨意地問道:「我早就想給你送了,結果兩天沒看見你的人,聽說你們大清早就出門了,天黑才回來,去哪了?」
程惠本來想不理他直接進門,結果他問了這個問題,那就必須得回答了。
想必這兩天男女知青都在猜測這個問題,說不清可就不好了。
「我們去拜訪高枝的一個親戚,希望能他幫我們找份工作,就像你說的,我沒口糧,總不能餓死。」程惠道。
高枝一愣,立刻道:「是,我有親戚在省城!可厲害了!」
趙慶生立刻看向高枝,真的假的?早知道這樣,這村姑當初勾引他的時候,他就不應該把路堵死。
「你有親戚在省城?什麼親戚?以前沒聽你說過。」趙慶生問道。
「我親爹那邊的關係,一個表叔。」高枝道。
程惠看了她一眼,這個表叔家的兒子,就是前世她強嫁的那個人。
「跟他解釋這個幹什麼,又跟他沒關係。」程惠說完敲門。
趙慶生皺眉,就要去拉程惠的手,把魚塞到她手上的樣子。
程惠頓時躲開。
高枝衝上來,接過了魚,還拉著趙慶生的手搖了搖:「謝啦!你的魚我就收下了!」
一個女知青打開大門,正好看到兩人相握的手,頓時奇怪地看著他們。
高枝高興地舉起手裡的魚給她展示:「你看,趙知青送我的魚呢,他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女知青......
趙慶生......
程惠......
趙慶生抽回手,冷聲道:「沒有!」說完大步走開了。
高枝看著他的背影對女知青笑道:「你看他還害羞了!」
女知青尬笑一下。
她下來7年了!是女知青的組長,年紀比她們都大,甚至比趙慶生大。
她早看清了趙慶生這個人,眼高於頂,還想攀高枝,農村女孩她可看不上!
她看了程惠一眼,又看了程惠的肚子一眼,估計這魚是送給程惠的。
高枝拉著程惠進門,大聲喊道:「趙知青給我送魚了,親自交到我手上!他肯定喜歡我!」
程惠心裡溫熱,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別說了。
傻丫頭是想替她背鍋呢,不惜破壞自己的名聲。
高枝卻是苦笑,她就怕她這麼說,別人都不信!
畢竟她和程惠站在一起....哪怕人家都是結婚懷孕的人了,除了瞎子都知道該選誰。
她心底其實很自卑。
兩人回了房間,程惠放好東西,端著一小盆滷煮,去了隔壁女知青住的那屋。
進門就笑道:「不好意思,我們這兩天早出晚歸的,大晚上還得敲門,影響大家休息了。
「正好,趙知青剛才送來幾條魚,扔了可惜,還有高枝親戚送給我們的一盆菜,我給大家做個魚湯吧。」
幾個沒睡著的人立刻七嘴八舌道:「這怎麼好意思,都是人家送給你們的東西。」
「你們這兩天去哪了?」
「高枝,你還有親戚?」
有親戚不把她接走?讓她住在後爹後媽家?
「有啊,我親爹親媽是都死了,但是他們又不是一家人都死絕了,我還有爺爺奶奶、叔叔伯伯、舅舅姨媽呢!都在周圍幾個公社住,還有親戚住在省城呢,只不過很少走動。」高枝實話實說道。
「他們大部分都很窮,養不起我....只有我們這幾天去的表叔家有錢....」高枝說道。
多了不敢說了,怕說錯。
這個省城的表叔她只是聽親奶奶炫耀過,見都沒見過。
眾人一聽,有血緣關係的親戚竟然這麼多,竟然都不要她,真是個可憐人,誰也不敢再提這茬,只是問道:
「那這親戚給你們介紹工作了嗎?」
高枝看了程惠一眼,介紹了嗎?
程惠道:「工作哪是這麼好找的?但是對方答應給我們慢慢找,讓我們天天過去,這樣如果有工廠突然招工,我們就可以去面試了,所以我們未來幾天還得天天出門。」
眾人頓時羨慕地不得了。
屋裡有個爐子,程惠邊聊天邊把拿回來的滷煮放到上面熱了,香味很快就飄滿了房間。
她又和高枝手腳麻利得收拾了五六條小鯽魚,用女知青的小鐵鍋燉了個鯽魚湯。
香得那些睡著的女知青都爬起來了!
吃人嘴短......即便眾人心裡再怎麼猜測程惠和趙慶生的關係,現在也不好張嘴問了。
程惠滿足地喝了一口無污染的野生鯽魚湯,看著躺在炕梢輾轉反側,估計在拼命掙扎要不要起來蹭飯的蘇曉,問道:
「蘇曉,之前我和趙慶生處對象的流言,是你放出去的吧?也是你讓他給我原來的未婚夫寫信,說我已經跟他好上了,他才跟我分手的吧。」
眾人的說話聲戛然而止,眾人眼裡燃起熊熊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