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惠有些尷尬道：「說起來也是我粗心，沒有發現我那個朋友跟一個男知青在談戀愛，結果我朋友走了，那男知青要死要活的。
「我怕出事，不得不再想辦法給他們弄到同一個學校去。」
孫儀芳立刻替她鳴不平：「你看你，好心還被人賴上了！
「這種人，你就不用搭理他，你要是不想給，交給我，我有辦法堵他的嘴，當學校是他家開的吶？」
程惠有些不忍道：「我知道他有些得寸進尺，但是我也不是看他的面子，我是看另一個人的面子。
「再說這推薦信也不白給他，我讓他花錢買，到時候看他能拿出多少錢，我都給姐姐！」
孫儀芳心裡一定，程惠不是那白占便宜的人，有來有往，這就行。
不過她堅決拒絕：「可千萬別跟姐姐提錢！這推薦信也不是賣的，是他各項指標都符合要求才給他的。」
「對對，看我，說錯話了。」程惠道：「這個人還真達標，下鄉五六年了，年年在村里都是知青點裡的勞動模範，從沒違法亂紀過，完全符合推薦標準。
「我們知青點但凡有一個名額，肯定落到他身上，可惜這麼多年一直沒有。」
程惠表現得沒有在各大廠長面前那麼老練，不時還要說錯幾句話被孫儀芳提點。
不過孫儀芳就喜歡這樣的程惠！
這讓她覺得有面子，辦起事來更積極。
「走，跟姐姐回單位，現在就給你開介紹信。」孫儀芳道。
「那就太謝謝姐姐了，要不這樣，我們電器廠會做一批試驗機，隨機送給老百姓試驗，請大家提提意見什麼的，到時候我也給姐姐送一台。」程惠道。
孫儀芳驚喜了：「是那個要出口的烤箱嗎？聽說可好了！」都能出口了，能不好嗎？
「對。」程惠道：「到時候我再教姐姐做麵包，自己做出來的，比外面買的更好吃。」
「好好好！」孫儀芳高興壞了。
回了辦公室立刻給程惠開了一張同樣大學的推薦信。
這個大學本來就不是熱門學校，學位也有很大彈性，多一個少一個問題不大。
而且跟他們省的大學是合作關係，經常求著他們這邊的老師過去給他們講課，所以他們多塞兩個人過去，他們也得收著。
程惠拿了推薦信道：「姐姐現在有空嗎？跟我去百貨大樓逛逛？」
孫儀芳欣然答應。
今天單位都放假了，她隨便去哪都行。
程惠也不是請她去逛逛，而是之前就說好了，安排孫儀芳一個親戚去百貨大樓工作。
這事兒程惠之前就跟崔德貴通過氣了。
等兩人到的時候，崔德貴已經把人安排好了。
年前，趙紅的食品櫃檯最忙，給她加個人正好。
程惠也過去看了看，是個非常乾淨秀氣、靦腆的姑娘，跟人說話都有點不好意思，更不好意思擠兌人了。
挺好。
她就怕來個極品。
看來孫儀芳也很有數，不會把極品親戚送過來得罪人。
孫儀芳一看把她表妹直接安排到熱門的食品櫃檯了，那還說啥了？
她買了條羊毛圍巾，非要送給程惠，程惠推了幾下就收下了。
送走了滿意的孫儀芳，程惠才去了安東機械廠，來到自己的新廠區門口。
她把推薦信遞給蔣拳：「你去給他送去吧，記得要500塊錢。」
蔣拳二話沒說，開車走了。
程惠進了工廠，發現裡面竟然開始生產了！
工人被分成了幾個大組，有人專門安裝小零件，有人專門安裝大零件。
有人在打掃衛生，有人在來回搬貨，有人在檢查半成品。
幾乎沒有說話聲！
如果有，也是條理清晰地教學，老師傅在教新徒弟怎麼安裝。
反正井然有序，一點看不出這是個新組的廠。
程惠掃了一眼，就看見楊岳背著手，在車間裡巡視呢，非常有派頭。
身後跟著一群人，於寶來在人群最後。
楊岳不時滿意地點點頭，好像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程惠笑了，這是賊心不死啊。
如果有個人能奪她的權，那這個人只能是楊岳。
她笑著走了過去，高聲夸道：「楊廠長厲害啊，真是管理有方，不愧是安東的廠長，這才幾個小時，工人就訓練有素了。」
楊岳頓時扭頭，仔細看她的表情，他懷疑她是在諷刺他！
因為做到這一切的人並不是他。
結果只看到了程惠滿臉的真誠...他頓時覺得自己想多了。
「呵呵，這回你可夸錯人了....」楊岳想到什麼，突然猛地收住，差點咬到舌頭。
他話鋒一轉，笑著寒暄道：「新廠成立，你怎麼一點都不積極，上哪去了？」
「上午跟人約好了，有點事兒，不能失約。」程惠沒有直說，楊岳肯定也不是真關心她上哪去了。
果然，楊岳又問了幾句「今天冷不冷」「路上滑不滑」「早飯吃了嗎」，就進入了正題：
「你之前那個食品廠跟一個罐頭廠合併了，那原來的罐頭廠廠長呢？我聽說他是個老兵，當年立過很多功，讓他當個普通員工可惜了，不如把他調到我們機械廠吧，我把他安頓好！」
他早上七點就過來了，然後親眼看著於寶來是怎麼把一群「來歷不明」的人訓練成軍的。
成軍誇張了，但是對於一個工廠來說，完全足夠了。
反正這本事，他手下那些分廠廠長都沒有！
他想撬牆角。
於寶來頓時在人群後抬起頭，看了楊岳一眼，又看程惠，然後低下頭，看他手下的「兵」去了。
那個小子動作慢騰騰，偷奸耍滑，不能把他放到一線。
那個小子動作倒是快，但是只追求速度，不要質量，肯定不少出殘次品，調走......
程惠朝楊岳笑得更好看了。
果然，當大廠長的人，就不會那麼感情用事，只跟她接觸幾次就把她當侄女什麼的，完全不可能。
在這種人眼裡，還是公事最重，私人感情就算有，也完全不能影響到集體的利益。
該挖牆腳的時候絕對不會手軟。
「不好意思，楊廠長一番美意，我只能替他婉拒了，因為我已經任命他當這個電器廠的副廠長了。」程惠道。
楊岳確實有些失望，還以為程惠沒有發現這個「寶貝」，他能撿個漏呢。
不過也是，這丫頭也不傻，這麼多天不可能沒發現於寶來的能力。
楊岳朝於寶來笑笑，沒關係，先賣個好，攢點人情，以後還有機會。
於寶來正在四處巡視，沒看他。
程惠笑道：「於廠長，先讓員工停下來，所有人都集合，我開個會。」
於寶來頓時拿起脖子上掛的哨子，吹了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