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就是那些鐵框做的,不信您有空跟我去看看。」程惠小聲道:「不過要保密啊,不然讓印刷廠知道了,該搶我飯碗了。
「昨天多虧我去了造紙廠,不然就被他們挖牆腳了,印刷廠的范廠長,竟然拿了批條要造紙廠給他們新牛皮紙,他要自己做手提袋賣!」
她竟嘮這些自己人的嗑。
趙大興眼睛就瞪了起來:「印刷廠?范光耀?他這人就是一肚子歪心眼,你等著,我想辦法治他!」
聽說印刷廠剛剛壞了幾台機器,雖然不是他們廠生產的機器,但是需要換的幾個零件,是他們生產的。
他們廠主要生產車床,但是很多需求量少的車床,或者高精尖的車床,都在他們自己手裡,他們也賣車床車出來的產品,機器零件。
他也不是不給他們,那樣影響的是國家的利益,他卡幾天,絕對不讓他過個好年!
「還有造紙廠,一會兒我就去找盧為民,他要是敢不守約定把新紙賣給別人,他那機器再壞了,就別指望有人給他修!」趙大興道。
現在那機器加班加點的干,三天兩頭的壞。
因為是他們改的,又因為是程惠需要,趙大興每次都是一接電話就派人去修。
「他要是敢不守信用,我們就去再找個小造紙廠,改個機器,再做新牛皮紙,多大點事。」趙大興又道。
他也竟嘮些自己人的嗑。
程惠笑道:「叔,有空你就去我們生產隊看看,真是那些鐵框印刷的。」
趙大興的興趣一下子就來了,現在就想去看!
可惜他沒車了。
機械廠1萬人,好幾百個領導,就3台小車,他還送出去一台,不夠用了。
這些程惠都猜得到:「叔,等我今天忙完就接你去看,看完再把你送回來。」
趙大興連連點頭。
程惠跟他告辭,去了百貨大樓。
車上沒了外人孫鵬。
只有高遠和蔣拳了。
程惠頓時倒在高遠懷裡笑不停了。
她摸索著汽車的真皮座椅:「惦記好久,終於到手了!」
這輛SH760,在她眼裡實際破得不行了,但是在此時,它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徵。
普通人,根本不能擁有私家車,直到86年,大陸才有第一輛私人汽車。
她要是走正常路線,不奮鬥個十多年,真當個廠長啥的,混不來一輛車。
而用別人的司機,當然不如用自己人方便。
用別人又是叔又是煙又是好聽話的,用自己人,指哪去哪。
「小蔣,在裁縫店門口停一下,看看我的衣服做好了嗎。」程惠道。
「好的。」蔣拳聲音利索又恭敬~
程惠又哈哈笑了。
高遠看她像小孩子得到新玩具一樣開心,也嘴角帶笑。
不過他也看著這輛汽車,她這麼喜歡坐小車啊,她就該坐小車。
等明年,他應該能分到個吉普車。
不行,吉普車太顛,看來他還需要再努力!
「你想回京城嗎?什麼時候回去?」高遠突然問道。
剛剛程惠說東北不適合小孩子生存,教學質量也不好的時候,他看出她是認真的。
想想這寒冷的天,還有她肚子裡馬上就要出生的小寶寶,高遠突然也心疼了,不能凍到他的孩子!
「這裡還走不開,我也要攢些資歷才能回去,明年吧,等這邊福利房蓋好了,分到手,把食品廠安排好,我就回去。」程惠道。
蔣拳立刻從後視鏡里看了程惠一眼,然後發現程惠也在看他。
他立刻道:「我什麼都沒聽見,保證不說。」
說了廠里的人心怕是要散。
程惠頓時笑了:「小蔣,你要是捨得這裡,到時候就跟我去京城繼續給我開車。」
蔣拳頓時像被打了雞血!
他本來就不是本地人,在這裡沒有親戚朋友,有啥捨不得的?剛剛有點捨不得程惠這個好廠長,就聽見人家要帶他走。
去他嚮往已經的京城,祖國的中心,心中的天堂。
那還說啥了?
「廠長在哪我在哪!我給廠長開一輩子車!」他說道。
程惠頓時笑了。
高遠又想翻白眼了!
不過兩個人當著他的面,正大光明地....他想生氣都生不起來,只能盯了蔣拳幾秒。
蔣拳不敢看他,不然手抖,車都開不穩了!
百貨大樓到了,程惠一進屋又被熱情地問候了。
她笑著揚了揚手裡捲起來的紅紙道:「我又給大家帶好東西來了!」
「什麼好東西?」眾人問道。
「我先去找崔經理,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程惠笑道。
「快去快去。」
眾人笑鬧著,看見她就跟看見自家親戚一樣高興。
他們家那些用不上的布票、棉花票、酒票,原來只能賣幾分錢,幾毛錢,現在卻可以在程惠這換蛋糕、換手提袋。
又血賺一把。
程惠先去二樓威風蛋糕的銷售點看了一眼。
今天的銷售已經接近尾聲了,只有幾個人在排隊。
最近因為需求量大了點,他們11點多的時候才會說沒貨。
櫃檯空空,人卻不空,有幾個人不走,在磨售貨員,單獨賣他們幾個手提袋。
「別跟我說沒有,我知道你們單賣。」一個顧客小聲道。
售貨員趕緊道:「別瞎說啊!我們這蛋糕每天配的手提袋都是有數的,賣出去多少剩多少,一個都不能錯。」
他又壓低聲音道:「不過你說得那些,我也知道,那都是我們工作人員自己買了蛋糕,自己得的手提袋,用不了勻出來的。」
其實很多都是用票換的,但絕對不是隨便拿的,這塊程惠控制的很嚴。
物以稀為貴,爛大街就不值錢了。
「行行行,我不管你們怎麼來的,勻我一個!多少錢?」
兩個人去角落交易去了。
程惠就當沒看見,她要的就是這效果呢。
她上了三樓,還沒到崔德貴辦公室,崔德貴就迎了出來。
「你一進門我就聽見了!也就你來,他們能這麼高興。」崔德貴道。
語氣莫名有點酸,他這個兢兢業業的經理,在員工面前都沒有程惠這麼受待見。
不過托程惠的福,現在也好多了,起碼不會有人再對他陰陽怪氣了,見了面也都笑得挺真誠,讓人高興。
「叔,我今天又給你送好事來了。」程惠笑道:「保證大家到時候都誇你。」
「是嗎?還有這好事?什麼東西?」崔德貴看著程惠手裡的紅紙道。
其實他有點猜到了,這麼卷的,還露出了紅邊,一猜就是春聯、福字啥的。
有點小失望呢,他們單位有幾個毛筆字寫得好的員工,每年過年單位都會組織這些人給大家寫春聯、福字。
他們是不缺這玩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