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冷冬，付煙一直躲著裴知聿。
裴知聿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妹妹的朋友對自己的敵意，每次見到的她態度很平和，什麼都沒說。
就這樣，付煙在裴家度過了一個寒假。
那年冬天過去，過了個年，付煙反而變瘦了。
從前人們都會拿她跟裴晚晚比。
她胖的那段時間，人人夸裴晚晚瘦，比她好看。
可新年過完，付煙沒胖，反而瘦了，出落得亭亭玉立。
這次，沒人再敢說她胖了。
再也沒有人踩付煙而捧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付煙搶走了。
裴晚晚有點不太高興，過完年對她都不熱情了。
裴晚晚就是喜歡所有人都將她捧成公主，接受不了一點不如意。
瘦版的付煙，也進入了黑化版。
她變叛逆了。
青春期本來正是最細膩敏感的時期，父母的忽略和偏心，讓付煙開始叛逆，學會去酒吧喝酒。
她跟沒有監護人似的，去酒吧多了，更是隨心所欲，天不怕地不怕的，反正又沒有人愛她。
而酒吧里，有很多為了泡到她而對她百般提供情緒價值的小男生，在那裡，付煙反而覺得自己很受關注。
那一晚她喝多了，不知道誰打的電話，竟然把裴知聿給叫過來了。
他們在一個豪華包間裡喝酒，開著五顏六色的燈，放著時下最潮流的DJ，他們一群夥伴都缺愛，沒父母管，於是臭味相投地混在一起。
倒像是個抱團取暖的庇護所。
現在想想，他們也挺可憐的。
在他們DJ轟炸蹦迪的時候，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進來了西裝革履的成年男人，他氣質沉穩，一張冰山不失魅力的臉把在場的毛頭小子都給威懾住了。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像是被家長抓包，一個個像被罰站似的杵在了原地，不敢亂動。
裴知聿冷冷地看著他們。
有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
「請問……來找誰？」
他一看就是個大人物，這身氣場是騙不了人的，他們招惹不起。
可他們一群人當中也沒人認識這種大人物啊。
裴知聿瞥了他一眼，嚇得他都不敢呼吸。
他淡淡開口。
「付煙在哪裡。」
很快，醉醺醺的倒在沙發上的付煙就被身邊的小姐妹推醒了。
女生的聲音又驚又怕。
「醒醒，你家長過來接你了。」
付煙皺眉，意識還沒有回籠，眼睛都沒睜就道：「家長，我哪裡有家長？」
付國超，還是張雪燕？
他們知道她泡在酒吧這麼多天了，都沒有過問她一句，她的叛逆和反抗在他們眼裡一個屁都不是。
所以，怎麼可能有家長過來接她。
「真的，真的有家長過來找你了……」
小女生又推搡了她。
意識到氣氛有點不對勁，付煙醉暈暈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她一邊手揉著頭髮，一邊朝門口看了過去。
這一眼，就跟門口寒冷的男人對視上了。
付煙被嚇得一激靈。
酒醒了大半。
包間的音樂都停了。
燈光由明轉暗，男人的身影陷在暗處，難掩玉的溫潤沉涼，他年齡不小，眼尾卻沒有絲毫眼尾紋，但身上滿是成年男性的韻味。
他似乎對這裡的氛圍很是反感，一向沒波動的眉擰得很緊，眼睛也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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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他這樣子，付煙被嚇得心臟撲通撲通地跳。
什麼風把他這尊大佛給吹來了？
而且，裴知聿什麼時候變成她的家長了？
不過，按關係算的話，裴知聿也算是她的長輩。
發現了她，男人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什麼都沒說，只靠著一身冷淡的氣質，付煙就知道，他在讓她過去。
「付煙，他到底是誰啊？你哥哥嗎？」身邊的小姐妹低聲道。
付煙沒管她，而是硬著頭皮，慢慢朝著裴知聿走了過去。
很快，她來到了男人的面前。
她當時燙了頭髮，穿著黑色小吊帶和超短裙。
付煙怕裴知聿，於是說話的時候，她手指不自覺地就將短褲的邊緣往下拽。
她一邊低頭，一邊抿唇。
「……哥。」
「晚晚給我打的電話，讓我把你帶回付家。」
裴知聿說完緊緊鎖眉，目光震懾得仿佛能穿透過她的身體。
他冰冷的聲音隱透著不悅。
「誰讓你來這種地方的？都半夜幾點了還不回家，你知道這裡有多危險嗎？」
明明她緊張得手掌心都濕了大片。
但因為酒精上頭，反而激發了她內心所有的負面情緒與叛逆因子，沉默了很久的她竟然抬起了頭直視他的眼睛。
就連聲音都夾槍帶棒。
「就連我爸媽都不管我，你憑什麼管我來不來酒吧。」
她話一落，她就感覺到整個房間都變冷了。
付煙說完很後悔，心跳都變快了。
但都已經開口了，木已成舟，她後悔也沒用。
付煙能感受到男人看她的目光變得無比的冷。
可是她說的沒錯啊，裴知聿又不是她的家長，他只是她閨蜜的哥哥，憑什麼管她啊。
就在這時，當時追她追勢很猛的男生此時湊上前來，想要表現一下自己。
「哥，有我在，煙煙不會有事的，每天晚上都是我把煙煙安全護送到家的。」
男生似乎將他當作成了她的哥哥。
裴知聿的目光似乎更深了，眼睛漆黑，在夜裡深不可測得有點嚇人。
而男生護花使者的話，似乎也很容易讓人誤會。
裴知聿的目光從男生身上，又轉移到了她的臉上。
他微擰眉。
「你早戀？」
他應該是出於長輩對她的關心，聲音也沒有帶著任何的戾氣。
但酒精真的害人，付煙卻解讀成了他在教育她。
她一身反骨又上來了。
她像嗆人的小辣椒。
「我過完生日都成年了，我談戀愛怎麼了。」
她還記得，當時燈光底下的男人，眉擰得更深了。
……
從回憶里出來，付煙下了樓，就看到了站在邁凱倫邊上在風裡抽菸的男人，幾年過去，歲月在他的臉上更添了味道，像他手上的香菸，讓人迷戀又上癮。
她在夜晚裡看得入神。
想到過去兩人的關係，她面色有些不自在。
她走過去，舌尖在嘴裡轉了一圈，最後她還含蓄地開了口：「……哥。」
裴知聿似乎沒發現她稱呼里細膩的轉變。
他抽菸的動作一停，風吹動他眉眼前的碎發，他側著眸，淡漠地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