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哥哥。」
付煙突然後悔今天穿白色的衣服了。
然而給她系完安全帶的男人,仿佛並沒有留意到她胸前乍現的春光。
他上身很快靠回座椅,手放方向盤。
保時捷平靜地行駛在公路上。
直到她到了小區。
她下車,深吸一口氣,然後回頭。
「哥哥再見。」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這時保時捷里的男人出聲了。
音色冷而貴。
「等等。」
很快她就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車內探出,遞過來了件名貴的西裝外套。
男人突然又道。
「以後不要穿這麼透的衣服。」
付煙抬眼,就看見了他那雙冷幽深沉的眼睛。
仿佛聽懂了他在說什麼,她瞬間羞紅臉。
「我知道了。」
聲音在發抖。
她咬唇,不敢再看他,轉身就跑。
深夜裡那輛銀色的保時捷則停在小區門口好一陣。
裴知聿眸色冷淡如水。
他拉扯了下領帶。
伸出手指,搖下車窗,帶著潮濕水汽的冷風灌入,他這才好受些。
待了有一會後,這輛保時捷這才開走。
第二天,付煙跟林珠出現在按摩店裡,享受著尊貴的VIP貴婦套餐。
「你也太茶了!你這樣說話,再傻的男人都知道你是個心機婊!」
「嚇死我了,裴知聿可是裴晚晚她哥啊!你當著他的面扇他妹妹,你怎麼敢的啊?你不要命了?!」
付煙躺在按摩床上,一臉無辜:「我又不知道他當時在場!」
「而且,裴晚晚那麼綠茶,她背刺我勾引我前男友,我扇一下他妹怎麼了!」
所以扇他妹這事,她覺得合情合理!
林珠卻不這麼認為。付煙扇裴晚晚,可不就等同於扇裴家的臉嗎?!
付煙的心情也有點微妙。
是,得罪裴晚晚,那還好說。
但是得罪裴知聿,他可以讓她明天打包東西滾出滬城,並且沒有人敢說一句不是。
裴知聿,就是有這樣的特權。
付煙的柳葉眉頓時就耷拉了下去,她又開始愁了。
「現在你打算怎麼做?你扇了裴晚晚,她絕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而且,她那家世,捏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我真擔心你,付煙。」
林珠被人按摩,突然就激動得翻了個身。
「要不,你就接受我之前的建議吧。你去勾引裴知聿!當綠茶和渣男的嫂子!」
「這樣的話,你拿捏綠茶還不拿捏得死死的?」
「死渣男想靠裴家上位吃軟飯,是不是還得看你的臉色?」
林珠幾乎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我現在就找人要裴知聿的聯繫方式,等著!」
上了大學以後,裴知聿換了手機號,她早就沒他的私人聯繫方式了。
打嘴炮,誰不會?
付菸嘴上應著,卻不以為然。
按摩完,回到家剛躺在床上,她就接到了電話。
看著來電的姓名。
她沒好氣:「什麼事?」
「你打給我幹什麼?再打我就把你給拉黑。」
張雪燕黑臉:「我是你媽,你對你媽就是這個態度?」
「我沒媽,你這麼疼裴晚晚,恨不得為了她滅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我看你風韻猶存,要不要考慮考慮改嫁到裴家去。」
張雪燕差點氣昏過去,「放肆!你再說這種混帳話試試!」
她又開始一陣窒息的數落:「你知不知道晚晚都傷心得進醫院了?」
「晚晚心腸好,就總是被你惦記著欺負。要不是我平時護著她,你這個惡毒姐姐都不知道會怎麼針對她。」
煩死了。
付煙沒有感情地道:「我要休息了,掛了。」
「誒,等等!」張雪燕著急地攔住她,「我還有正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
付煙在床上翻了個身,屋內已關燈,黑漆漆的,她抱著張雪燕小時候送給她的小熊,望著窗外孤零零的月亮。
這隻小熊以後,張雪燕再也沒有送給她禮物了。
今年好不容易要到了生日禮物,張雪燕卻把項鍊給了裴晚晚。
張雪燕卻聽不出付煙失望低沉的情緒,自顧自地命令。
「外頭人都不知道你跟藍延談過,很快裴家付家就要舉辦訂婚宴了,屆時媒體採訪,公開兩家的聯姻。」
「你這次給我安分點,不要毀了晚晚的幸福。」
「這是晚晚的訂婚宴,我不允許有任何負面報導。裴家也不希望有媒體說兩家不和,所以你這個姐姐一定要出席。」
張雪燕又語氣放軟:「我知道有點委屈了你,但是為了晚晚的名譽,你跟藍延的事不要到處亂說。」
一句「為了晚晚的名譽」,付煙才知道無論自己再怎麼堅強,血緣上最親密的人還是能將刀子輕易地扎進她的心臟,鮮血淋漓。
她也才真正意識到,在張雪燕的心裡,跟裴晚晚相比,她什麼都不是。
付煙閉眼,聲音嘶啞:「我不想去。」
「你還想怎麼樣,你真的就一點都不給你妹妹面子?」
見硬的不行,張雪燕來軟的。
「煙煙,我養了你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要求過你什麼,媽就求你這一次,去參加晚晚的訂婚宴。」
張雪燕是最知道怎麼才能傷她心的。
一向強勢慣了的母親,竟然會為了裴晚晚的訂婚宴,來低聲下氣地來求她。
「就這樣,晚晚的訂婚宴,你一定要來。」
對方不顧她的感受,撂了電話。
從小到大都是自己獨自舔舐的付煙,今晚卻不知道該怎麼縫傷口了。
她不想再修補了。
果然,已經爛掉的東西,怎麼補都是爛的。
當天晚上,付煙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一夜沒睡。
她沒有想過,藍延和裴晚晚會這麼快的訂婚。
看來,兩人早已預謀已久,或者說,兩人之前早已背著她,搞在一起很久了。
很快有新聞出來,藍氏集團的太子爺和裴家小公主決定聯姻,郎才女貌,預計下個月後舉行訂婚宴,一時轟動得滿城皆知。
付煙是在電視上看到的。
「付煙,這就不是我說你了。你說你跟藍延談戀愛為什麼不公開?這下好了,所有人都以為他倆談了好多年,你被綠了也不知道,你說你憋不憋屈!」
「裴晚晚還逼你媽叫你去參加她的訂婚宴,存心羞辱人呢!我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小綠茶這麼會裝!」
林珠在她家,看著電視都鬧心,很快搶過她手裡的遙控器。
「別看了,這對渣男賤女有什麼好看的!晦氣!」
付煙沒骨頭似地躺在沙發上,頭髮也好幾天沒洗。
她已經癱在家裡一周了。
她用手指抬了下眼尾,「林珠你不懂,我要好好看著他們的臉,好好記住,他們是怎麼羞辱過我的。」
林珠當了她這麼多的姐妹,自然聽出點不對勁來。
她愣住,「你是想對付藍延跟裴晚晚?」
付煙在沙發上玩頭髮,沒說話。
「我靠,付煙,你是個有種的女人!」
林珠很興奮,她在房間裡激動得走來走去,但這抹激情剛冒出頭,就萎了下去。
「但是你要怎麼辦?」
「小綠茶背後是裴家,你怎麼跟她斗?」
付煙眉眼冰冷,「靠輿論。」
她不能平白咽了這口氣,先對付了綠茶再說。
「我有個同學叫陳夢,她跟綠茶也不對付,兩人積怨已深,綠茶以前也算計過她。」
「她現在創業,自己開了家雜誌社,現在名氣還不小,我已經聯繫過她,她同意幫忙,她早就看裴晚晚不爽很久了。」
「陳夢的意思是,就算她把雜誌社給賠進去了被她爹叫回家去繼承公司,也要好好反咬一口裴晚晚!」
林珠嚯了一聲:「看來小綠茶還真是個千年禍害,造了這麼多孽。」
付煙也笑,「不出這兩天,網上就應該有動靜了。」
林珠不放心,囑咐道:「有什麼要幫忙的,隨時找我。」
「好。」
於是這兩天,付煙在家哪裡都沒去,就忙著整理材料。
最後她把高達1G的證據,以及藍延平時的其他爛瓜,全都一起打包給陳夢了!
陳夢回了個:[OK]
剛想退出微信,就見林珠發來了一串198開頭的陌生手機號碼。
她發了個:?
對方回:裴知聿的手機號[愛心][愛心]
付煙:……
對方還真的是賊心不死。
可她沒病,她怎麼會去泡自己的哥哥?!
付煙剛要退出兩人的聊天頁面,手指卻在按鍵上空一停。
好吧,她承認,她有了點背德的念頭。
她回想起林珠前些天說過的話。
——付煙,你看上的男人,哪一次失手過?
——裴知聿跟你上床過一次,我不信他之後對你沒有一丁點想法!
付煙咬手指。
雖然裴知聿是她哥哥,但不是親的。
要不,賭一賭?
賭贏了,她就當綠茶她嫂子。
賭輸了,她還是原來那條好漢。
短短時間,付煙就熱血沸騰了起來。
下一秒,她做了這輩子她最勇敢也最驚魂的舉動。
她撥打了滬城最高不可攀的男人的手機號碼。
鈴聲響了幾秒,對方便接聽了。
付煙發誓,她用了她這輩子最嗲的聲音來跟他說話。
「哥哥…我是付煙。」
「我想問,請問您有女朋友嗎?」
說完,她就心跳漏了一拍。
她太直白了。
再者說了,裴知聿身為長輩,怎麼可能會跟她談戀愛。
於是她又立馬茶言茶語:「我只是怕哥哥的女朋友會誤會。」
手機那邊很安靜,連呼吸聲都沒有。
她咬唇,手指緊張得攥緊。
像電影裡刻意的慢鏡頭停頓,耐人尋味的留白。
而後,她唇張開,輕輕,輕輕的道。
「如果哥哥沒有女朋友的話…我能跟您見一面嗎?」
她說完,隨後陷入了一片漫長的死寂,漫長得她都要覺得這輩子過去了。
付煙羞愧難當,就當她咬唇撂電話時。
男人高冷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
「好。」
「今天。」
付煙怔住:「什,什麼?」
裴知聿不冷不淡地道:「今天,我只說一遍。」
說完,對方就掛掉了電話。
當裴知聿那輛銀光閃閃的邁巴赫車標出現在她面前時,付煙還是有點不敢置信。
她就這麼容易把裴知聿約了出來?
她和裴知聿出來約會了?
付煙站在路邊,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靠,好疼!
付煙眨眨眼睛,難道林珠那死丫頭說的是真的?
邁巴赫停穩,下來的人是熟悉的陸特助。
他俯身,幫她打開車門。
付煙到現在都有陰影,臉都變了。
她笑得很假:「陸特助,哥哥是要我今天打車去跟他約會嗎?」
陸特助也跟著微笑,「付小姐,你真是說笑了。」
「裴先生今日允許你坐上車。先生紳士,怎麼會讓你一個人打車去餐廳?」
付煙這才勾唇,像得逞的小狐狸似的。
「哼,這才不錯。」
不過聽到她「約會」的字眼,陸特助懵了一下,剛要跟她解釋。
結果,付煙早已拎包,彎腰,上了車,一氣呵成。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冷調的玫瑰香水味,裴知聿看文件的手一停,就這樣看著長髮及腰的付煙捂著胸口,坐上了車。
剛坐下,她就假裝包掉了,故意對著男人咬唇,無辜地道:「哥哥,可以幫我拿一下包嗎?我夠不到。」
男人卻不吃她的茶藝,道:「陸特助。」
付煙連忙道:「不用了,我自己來!」
她只好把委屈咽進肚子裡。
撿起包,坐穩收好膝蓋之後,付煙便用手指將耳邊鬢髮別在耳後,而將手從胸口拿開的動作,則被她有意無意地放慢。
跟拉鏡頭似的。
付煙其實是緊張的。
裴知聿臨時通知出門,時間太匆忙,她翻遍衣帽間,才找到了這條戰裙。
——米白的針織修身裙,很純欲,很心機的地方在於它的V領,能完美露出她那驚為天人的事業線。
但深秋天氣,穿這麼少,屬實有點刻意了。
她的那些小心思,明擺著放在他面前。
但付煙的耳根子都紅透了。
裴知聿是她哥哥,總覺得這樣穿,有點奇怪。
付煙將捂胸口的手放回膝上,表面波瀾不驚,其實她緊張得都要摳爛底下的沙發了。
她不知道裴知聿有沒有在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身邊傳來翻文件的輕微響聲。
付煙臉都黑了。
所以,她剛才那些精心設計的動作,這個工作狂一丁點都沒看到?!
他還算是男人嗎!!
付煙要氣炸了,頭一次這麼受挫。
她大學還被評為校花呢!
她就這樣抱胸,臉偏過去,就這麼背地裡跟裴知聿置氣。
突然,安靜的車內,男人冷不丁地問。
「你不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