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聿這句話不亞於午夜時分有什麼邪門的玩意在她耳邊低語,害她一陣毛骨悚然。
付煙瞳孔微縮,但她還是假裝鎮定地側過眼,靜靜地看著他。
開玩笑,這時候她要是慌了那才是真的完了!
只見裴知聿光風霽月的,店內璀璨明亮的燈光只會烘托他容顏更加出眾清雋。
他唇邊仍浮著抹微末的笑意,這時的付煙看到了他那雙沉靜墨眸里的風譎雲詭。
明明他表面那麼的平靜,可她依然感覺到心驚,仿佛這風平浪靜的底下暗涌著什麼。
一開始還覺得他懷裡是溫柔鄉,現在付煙恨不得從他腿上跌下來然後給他跪下。
她攥拳。
今天藍延……確實穿的是鐵鏽灰顏色的西裝。
難不成被裴知聿撞見了?
裴知聿知道了她跟藍延有糾葛嗎?
一個是他的准妹夫,一個是他的「前女友」。
要是被他知道她跟藍延的關係……
她怕是死無全屍。
但付煙不會被裴知聿一詐,就一點理智都不剩了。
不會的,如果裴知聿發現了,他絕對不會像表面上這麼的淡定。
於是付煙先承認了,但是說辭很含糊。
她一雙顧盼生姿的美目迎著他深不可測的眼,身體不再僵硬,主動勾住了他的胳膊。
「對呀。」她承認了。
很高明的一句,什麼信息都沒透露,也暗示她沒有在騙人。
等他什麼時候再吐露信息後,她再根據他的話來隨機應變。
付煙睫毛垂成一個柔軟的弧度,一邊將手穿插進他的頭髮絲里,輕輕撫摸著,一邊啟紅唇:「所以裴先生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她得先知道,才能了解情況,不然情況完全不利她。
似乎在親密關係里,手穿進對方的頭髮絲輕輕撫摸,是很致命的溫柔攻擊,這在曖昧關係里也同理。
她手勁剛剛好。
付煙見到男人慢慢微闔了長目。
對她的防備和猜疑,似乎降低了幾分。
裴知聿聲音聽不出喜怒,只是答:「挺久了。」
付煙心裡又咯噔。
不會是她跟藍延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回來了,他不會真的等了她這麼久吧?!
他看起來也不像那麼有耐心的人啊。
而且,所以他到底看見了他的准妹夫了沒啊??
付煙的心臟噗通噗通亂跳著。
反覆無常的裴知聿盯了她一會,最後才緩聲吐出字來:「店員告訴我的。」
「她們說你跟一個穿鐵鏽灰西裝的男人出去了。」
聽完,付煙心裡憋著的上不去下不來的那口氣終於吐了出來。
原來他是聽目擊的店員說的啊。
那就好那就好……
見她身體放鬆下去,裴知聿的聲音又慢悠悠地傳了過來。
「所以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那個男人是誰呢。」
付煙抬頭,就看見了他含笑的眼眸,但是這絲笑意很假,夾雜著冷。
付煙:救大命。
一個危機剛解除,又一個危機上來了,老天爺玩她跟玩狗一樣。
她現在處境極其惡劣。
她剛才,竟然還下意識承認了她跟藍延去逛街了。
付煙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叫你沒腦子叫你沒腦子,人家說什麼就應什麼。
她沉默得越久,男人身上的氣息便更冷。
付煙急於補救,「你聽我解釋。」
「坐得舒服嗎?」
男人沒接話,而是莫名說出了莫名的一句。
「啊?」
思考了兩秒,她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麼,她回答得也很認真,點點頭,「挺舒服的。」
尤其是坐在這麼有魅力的成年男性的大腿上,哪個女人不會被迷得團團轉?
裴知聿微笑。
「那可以滾下去了。」
付煙:what?!!
看來,男人真的是動怒了,連跟她打情罵俏和調情都失了興趣。
付煙沒動,又想去勾他的脖頸,她輕嘟嘴,「可是我捨不得呀……」
她的手還沒靠近他一寸以內。
裴知聿便冰冷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幽幽地盯著她,「我只說一遍。」
「哦……好的。」
付煙識相,知道裝糊塗是沒用了。
於是她乖乖從男人腿上下來,筆直地站在他面前站軍姿。
「真神奇,在裴先生腿上坐了幾分鐘,腳腕一下子就不酸了,裴先生好厲害呀!」
裴知聿眯眼,見她死到臨頭了還敢撩他,氣得冷笑出聲。
他還是低估了這位前女友的魅力。
即使他失憶後將跟她的前陳往事都忘了一乾二淨,可是也不妨礙她能輕易地就能影響到他的情緒。
她很漂亮,很粘人,不失個性。
而且不得不承認,即使分手了,但因著前女友的關係,他對眼前的付煙有著一種男人對女人的占有欲。
裴知聿平淡的眸色以及在底下翻湧了好幾波,露在表面的,卻依然像水波不興的墨海。
但他說出來的話,卻能讓她這個e人秒變i人。
「別嬉皮笑臉的。」
付煙:「……哦。」
不讓說就不讓說唄,幹嘛這麼嚴肅,她很脆弱的好不好!
她這要是個高敏感人,不知道會因為他這句話內向成什麼樣子呢!
裴知聿又冷酷地道。
「站好。」
「哦。」
她真像被班主任叫去牆角罰站了一樣,嘎嘎板正,眼神直視,不敢亂瞟。
生怕男人說一句「眼睛往哪瞟呢,眼睛不要了?」。
像他會說的話。
她安分了,裴知聿也滿意了。
付煙不僅要罰站,還要忍受著他的目光審判。
接受他的注視簡直就是酷刑,像能將她冰凍住,能在她身上凌遲下好幾片肉。
但好在,局面還算穩定。
裴知聿並不知道跟她出去的人是藍延。
裴知聿這人清風朗月,清風朗月,就算高人一等人也是虛懷若谷。
他從未如此像現在這樣氣場全開過,眼下他坐在真皮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眼裡滿是冰涼。
這樣的他,很有言情小說里強制愛的霸總那feel了。
但是頭一次見,卻是對自己的死亡審判。
付煙咽了咽口水。
太嚇人了嗚嗚嗚,她要回家!
裴知聿垂眼,撫摸著手腕上的腕錶。
「來,繼續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