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煙在微信上拍了拍裴知聿。
等待男人回消息的過程中,另一條新消息則彈了出來。
新好友發的消息。
是今晚新認識的顧京深。
男人的頭像是一隻純種的邊牧,是在公園草地拍的,男人的朋友圈還發了這隻邊牧的其他照片,應該不是網圖,是他養的。
黑白兩色,正對鏡頭汪汪一笑。邊牧犬的智商很高,頭像又可愛又透著股睿智。
倒是像顧京深這個人。
付煙見到這個頭像,不由會心一笑。
顧京深給她發了條消息。
[到家了嗎?]
一般跟人分別各自回家,都會要求對方互報平安。
付煙打字:[到了。]
[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顧京深的字詞客氣,禮數周到,又帶著成年人拿捏得當的得宜疏離。
發完,顧京深就再也沒跟她說過話了。
這樣體貼的人兒,真的會讓人瘋狂漲好感。
付煙退出跟顧京深的聊天框,又去點開裴知聿的。
她一直在等待。
等她洗完了個澡在床上歇下,裴知聿一直都沒有理會她。
她的這個試探的「拍一拍」,說不定男人以為她是手誤,被他當成了垃圾消息,理都不理。
可是這樣子的話,那她豈不是旁敲側擊不出一點東西!
於是一個小時後,剛從外面衣上沾了霧水回來的裴知聿就收到了女人的十幾條微信消息。
【「付煙」拍了拍「你」。】
【「付煙」拍了拍「你」。】
【「付煙」拍了拍「你」。】
……
看著聊天記錄,裴知聿眉擰了下去。
那女人獨居的臥室那邊。
眼見自己發了這麼多消息,男人硬是一條都沒有回。
付煙想,完了,今晚在停車場不會真被裴知聿看出來了端倪了吧……
等到她等得心如死灰的時候。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了。
那朵高嶺之花終於發了一條消息。
[不是說你最近有事嗎?]
裴知聿冷不丁地道。
而他對於她那些幼稚的「拍一拍」,則被他冷漠地忽略掉了。
所以,她怎麼還會有時間來給他「拍一拍」?
付煙見到這條消息,愣了。
看了半天,她才看懂。
原是前面她為了斷聯,才給裴知聿找的藉口。
——她最近很忙,太多的事要處理,所以她這幾天就不怎麼給他發消息了。
她當時說的原話,是這樣的。
付煙覺得新奇。
難不成,他是忍受不了沒她的存在。
他該不會是想她了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付煙像農民翻身做了地主,恨不得仰天長笑。
於是,她又開始想發點小賤。
[對呀對呀,怎麼了嗎哥哥?O.O]
她知道裴知聿可能是想她了。
但是如果裴知聿隨便動動小指頭她就屁顛屁顛地說「哥哥我也想你了」,那她豈不是太沒骨氣了!
這樣會讓男人覺得她很好追,興趣也就變淡了。
她必須適當給男人一點苦頭吃。
想跟她見面?可以。
但她要聽裴知聿親口跟她說。
曖昧的時候,正是這種拉扯叫人上頭。
幾分鐘過去了,裴知聿還是不回。
媽的!
這死男人又在迴避!
於是付煙又發了幾句,加加火力。
[我最近工作室的工作很多。]
[哎,我也知道平時哥哥就嫌我煩,我最近忙起來了,哥哥肯定覺得如卸重擔,覺得終於可以鬆口氣了對不對,哥哥肯定也不會想我的。]
付煙故意說反話,刺激屏幕對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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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聿依然沉默,緘口不言,而她又繼續道。
[所以我就不打擾哥哥了,我一定會好好工作的,不打擾哥哥清靜。]
付煙雖然作得很開心,也享受這樣拉扯的體驗,可是她嘴上雖是這麼說,可她的心裡卻一直在瘋狂地吶喊——
快來挽回我啊快挽回我啊!只有你說一句想我,你的小舔狗就馬上滾回你的身邊!!
然而裴知聿一點波動都沒有。
她發了這麼多話,也沒有管她心裡是不是有什么小九九。
他回了兩個字母。
[TD。]
付煙看了半天,都琢磨不出來它的含義。
她還以為是什麼表達愛意的話,例如「520」,或者以為網際網路更新疊代,情話也越來越隱秘,害得她心裡小鹿亂撞,老臉都紅了。
可她又突然警覺起來。
她在想,裴知聿這個狗男人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她眯起眼,上網百度。
萬能的百度告訴了她。
見屏幕上冷冰冰地顯示著「退訂」這兩個字。
付煙心態崩到差點拉黑裴知聿。
似乎什麼套路,在裴知聿面前永遠都行不通。
當晚的付煙在床上揍著小時候陪伴到現在的玩偶,把它當成裴知聿一樣拳打腳踢,一邊氣到咬牙切齒。
而開夜路的顧京深到晚上十一點,才到家。
他剛進門,別墅玄關處的燈就亮了。
顧綽言似乎睡到一半醒了,頂著亂糟糟的頭髮在玄關處等著他。
見到他回來,顧綽言的眼睛亮了亮。
他激動地走上前,「哥,怎麼樣了?」
「付煙她怎麼樣?」
本來,他偶然見到了付小姐的照片,然後一見鍾情,便答應了女方父親相親的請求。
相親定在今晚。
於是顧綽言今天起了個大早,梳洗打扮,換上自己最騷包的一身燕尾服坐在客廳沙發上,然後兩隻手十分鄭重地抱著付煙的照片。
這個混世魔王笑得一臉純情。
這個純情又害羞的笑容,便被剛下樓進客廳的顧京深見到了。
知弟莫若哥,顧京深於是端起咖啡杯,輕飄飄地問了一句。
「怎麼了。」
於是最信賴親哥的顧綽言,毫不猶豫地把他的事都告訴給了顧京深。
「哥,你看,她就是付煙。」
顧綽言有點捨不得,最後還是將照片遞給了他。
「哥,你只能看一眼。」
瞧他小氣吧啦心眼子又多,顧京深嘴角抽搐,眉眼笑意更深了,「這麼寶貝你的意中人?」
顧綽言則期待地看著他,仿佛在炫耀自己的什麼稀奇珍寶。
顧京深反應很淡,長指一勾,兩根手指便將這張照片捏住。
他順勢接過,一邊垂眼,抿了一口杯里的黑咖啡。
苦澀的咖啡潤過喉嚨。
顧京深抿完,掀起睫毛的那一瞬間,他便看清了照片上的女人。
那還是女人在成年禮上的照片,她抱著比她人還要高的布娃娃,對著鏡頭,笑得一臉開心,而身後的牆上,則掛著讓她開始小有名氣的畫作。
早晨的陽光剛好透過窗戶,落在了他手指間的這張照片上。
顧京深怔住。
連再苦的黑咖啡在喉嚨里,都忘記了苦味。
而顧綽言就是個毛頭小子,沒有一點耐性,見他半天沒有回應,就開始急性子地催促,「怎麼樣怎麼樣,她是不是很漂亮!」
顧京深神色恢復,他垂下眼帘,便平靜地將照片還給了他。
他溫和地道。
「是很漂亮。」
顧綽言的嘴角都要咧開了。
這時,顧京深話鋒一轉。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