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曉驀地抬起頭來看向宗城,眼神里的絕望和麻木瞬間被巨大的憤怒所覆蓋,「是你做的。」
宗城不咸不淡地瞥了她手機一眼,聲音無波無瀾:「告訴她,你現在恐怕趕不過去,警察在外面等你多時了。」
他說完,沒再看她,轉身邁步往門外走。
「宗城!我恨你!」
寧曉在這一刻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殺人誅心,她這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感受到了宗城的狠絕。
......
宗城到的時候,顧念施還在睡著,迷迷糊糊的,她感覺到床邊的座位似乎換了人,緩緩睜開眼,她便撞進了那雙深邃的眸子裡。
「醒了?」
他抬手替她把額前的碎發往一旁捋開。
顧念施:「你去了哪?」
宗城:「去解決問題。」
顧念施不放心地問:「是把她交給警察了嗎?」
宗城垂著眼點了點頭,顧念施仍是有些不安,「我不信。」
她主要是不相信宗城會輕易地把人交出去。
宗城隨口道,「不然,你起來去看看。」
顧念施撇了撇嘴,但心裡一松,他還能開玩笑,她本以為他的心情會非常沉重。
畢竟寧曉對他來說,不同尋常。
她仔細打量著他的表情,出聲問:「她都說了什麼?」
他神色懶淡的樣子回:「我是不是該錄下來,給你聽聽。」
顧念施見他仿佛是真的挺輕鬆的樣子,便出聲試探道:「還以為你心裡會不是滋味兒。」
宗城挑眉:「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面對一個三番兩次差點要了你命的殺人犯,我心裡應該是什麼滋味兒?我該同情還是難過?」
顧念施沒想寧曉在他口中就是一個簡單的殺人犯而已,是她想多了。
她垂下眼,語氣里仍帶著絲氣惱:「是誰信誓旦旦地替她做過擔保?因為她,誰被氣得在這間病房裡遁走?」
宗城拉著臉,好一會兒沒出聲,末了,他抬眼打量著她,淡淡道:「你真以為我生氣是因為她?」
顧念施眉心一蹙,剛要出聲,就被他打斷,「我氣什麼,你到現在都不知道。」
顧念施有種被倒打一耙的感覺,她遲疑了一下:「那你到底氣什麼?」
他俯下身子,睨著她的眉眼,緩緩吐出一口氣,「你存心氣我?」
顧念施這時候才慢慢轉過彎來,他那天那麼生氣,不過是氣段楚瑜插手她的事情。
寧曉在他那,壓根兒沒她想像的那麼重要。
宗城順手往她腦門上輕敲了一下,一臉不爽地說:「把話跟段楚瑜說明白,讓他把那點念想徹底斷了。」
為了顧念施,段楚瑜這種謙謙君子,連綁架的事都干出來了,這是明擺著跟他宣戰呢。
宗城沒把段楚瑜放進眼裡,反正他都計劃好了,等顧念施一出院,就去民政局。
顧念施總覺得對段楚瑜有些歉意,畢竟當宗城都一口否認她的懷疑的時候,段楚瑜堅定地表示要幫她查到底。
正思考著,有人敲門進來,是程夏。
「二爺在呢。」
程夏身上穿著白大褂,顯然是從科里過來的,這個時間,並不是醫生休息的時間段,顧念施出聲問:「有事嗎?」
程夏兩手插兜,站在床尾的位置,視線往宗城身上撇了撇,又落到顧念施臉上,語氣狀似隨意地說:「沒事,順道過來看看。今天感覺怎麼樣?」
顧念施太了解她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有事但礙於宗城在這不方便說。
宗城緩緩撩起眼皮,朝程夏打量了一眼,隨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找她有事?」
程夏眉毛一挑,沒想到這位爺還特地給她們騰出空間,她忙不迭地點頭,「是有點事兒,謝謝二爺。」
宗城腳下一停,站在原地不動,隨口問:「什麼事還需要避著我?」
程夏眼珠子一瞬慌地來回亂轉,一不留神又中了他的奸計。
顧念施是眼睜睜看著程夏自動跳進宗城挖的坑裡去的,她攔也沒法攔,看著程夏一臉為難的樣子,她直接道:「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她想不到有什麼是不能當著宗城的面說的。
程夏權衡了幾秒鐘,才磕磕巴巴地說:「是關於段學長的事。」
顧念施臉色微變,但仍硬撐著說:「他有什麼事?」
程夏:「媒體爆料......他對女人實施性虐待......有記者拍到寧曉在小區里被兩個彪形大漢強行帶上車,去了一家五星級酒店,在那裡待了一天一夜之後被人送回去的時候,人已經被折磨得慘不忍睹,記者曝光了那輛車的車主正是段楚瑜,而且還拍到了段楚瑜出入酒店的照片。」
「新聞都上熱搜了,很多無良記者為了蹭熱點,把腦補臆想的東西添油加醋地亂寫一通,用詞不忍直視,把段學長寫得跟變態一樣。他微博都淪陷了,網友對他罵聲一片,我看新聞里說,這兩天原本由他主講的一個醫學講座都取消了。」
顧念施滿臉的驚詫和擔憂,她緊跟著問:「你見過他了嗎?他人現在在哪?」
宗城慢慢朝顧念施扭過頭來,神色微斂。
程夏小心地朝宗城臉上掃了一下,說:「我跟他打電話,聯繫不上。」
顧念施心口微微一縮,臉上的表情隨之變得不安,她沒注意到身旁的男人臉色已經黑了下來。
「你打電話聯繫不上,指望她能聯繫上?」
宗城的聲音透著明顯的不爽。
程夏嚇得渾身一哆嗦,她就知道不該當著宗城的面說這些,這不等於拿腦袋往槍頭上磕嘛。
顧念施出聲說:「段楚瑜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他落得這個結果,我不可能裝聾作啞,袖手旁觀。」
宗城氣得嗆聲:「他自己不小心玩砸了,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還打算替他洗明冤屈不成?」
顧念施怔怔地看著他,沒出聲,但宗城卻從她臉上看出了什麼,他胸口剎時憋悶得透不上氣來。
房間裡的氣壓低得嚇人,程夏見狀忙插了一嘴,「先別著急,我回頭再試試,看能不能聯繫上他。」
說完,她趕忙撤了,但房間裡的氣氛卻凝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