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宗城成功將程夏趕走,留在了顧念施床邊。
照例將顧念施哄睡之後,宗城拿著手機走到外面給唐野回了電話過去。
電話接通,唐野先出聲道:「查到了。」
肇事司機叫魏長福,55歲,是個老油條,唐野把他關在一個封閉的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裡,整整24小時,用了各種審訊手段,硬是沒能從他口中撬出一個字。
後來人被打得趴在地上,半天沒動,唐野擔心這老傢伙身體不支,又叫了醫生來把人弄醒。
再次甦醒,魏長福仍是咬緊牙關不鬆口。
直到底下人把他兒子和兒媳婦的視頻傳過來,唐野才鬆了口氣。
唐野把視頻一邊播放給魏長福看,一邊用手掰著他的腦袋道:「老骨頭,沒想到你兒子還挺有出息,他身邊這女的是你兒媳婦吧?你兒子眼光還行。」
魏長福仍裝瘋賣傻:「我不認識他們。」
視頻里的拍攝地點應該是他兒子兒媳的家,看上去像是對新婚不久的小夫妻,家裡的窗戶上還貼著大紅的喜字。
唐野盯著視頻里的畫面,站起來,隨手拍了拍魏長福的頭頂,繼續道:「不認識,太可惜了,這麼大個兒子都不認了?他是幹什麼的?一個月工資有多少?沒個有錢的爹,靠自己買得起這個地段的房子,你兒子能耐不小啊。」
魏長福被左右兩個保鏢架著上半身,脖頸僵硬地被迫盯著眼前的視頻畫面,臉色繃得緊緊的,一動不動。
唐野慢悠悠地對著旁邊人說:「去查查他兒子在哪上班,什麼工作單位,待遇這麼好。」
魏長福臉色一瞬變得煞白,他緩緩閉上眼,那張失血的老臉上,像是陷入死寂一般的絕望。
「別去打擾他們。」
他終於鬆口,語氣近乎哀求。
唐野撇嘴一笑,淡淡道:「可以,你跟我交待清楚了,我就用不著去打擾人家小兩口。」
「給老東西搬張椅子來。」
魏長福被打得兩條腿已經站不起來,被保鏢按到椅子上。
他慢慢睜開緊閉的雙眼,近乎麻木地開口:「我不知道對方是誰,也沒跟他們的人見過。」
唐野不出聲,只是眼神一錯不錯地打量著魏長福。
魏長福像是生怕他不信,趕忙慌亂地描述細節:「那天我一回宿舍,就發現枕頭上放著一個信封,裡面有張銀行卡,還有張手機卡,很快有人給我打電話,說是要了卡里的錢,就照他的指令去做。」
「給我打電話的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個手機號,我聯繫不上他們,只能等著他們聯繫我。」
唐野:「手機在哪?」
魏長福:「事發時我就被警察帶走了,手機不知道去了哪。」
唐野:「撞車之前,有人給你打了電話?」
魏長福:「他們說手機鈴響,就行動。」
唐野:「知不知道你要撞得人是誰?」
魏長福:「不知道,他們只給我了一輛車的車牌號,讓我往車身上撞。」
唐野緊盯著老傢伙的臉,腦子裡卻在盤算,背後的人到底是衝著宗城,還是衝著顧念施來的。
能把行動的時間點卡得那麼准,那麼事發時,肯定有他們的人在現場,甚至有人從顧念施的車離開宗家開始便一路跟蹤。
唐野轉身走出門去,吩咐身邊人去查當時路口經過的所有車輛,以及留意當時附近的可疑人。
結果還真讓他查到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在事發之後5分鐘後,徑直駛過了案發現場,根據這輛車的車牌,他們查詢到了車主,此人叫王兵,之前是宗浩文的一個保鏢,宗浩文入獄後,便離開了宗氏。
唐野迅速打電話去了警局,得知宗浩文在一周前被放了出來,距離規定的關押時間還差半個月,警方的官方說辭是,他在裡面有立功的表現,所以提前釋放。
事情查到這裡,基本算是水落石出了,唐野這才趕緊給宗城打了電話過來。
唐野匯報完,又出聲問了句:「宗浩文在裡邊憋了那麼久,想殺人的心是有,但是,我印象里,這畜生沒這麼大狗膽能幹出這事,就是他老子都沒這個膽子,一旦功虧一簣,就是自尋死路,難不成他在裡邊待了這幾個月,膽子還練肥了?」
宗城聲音冷得沁入骨髓,「去把人帶過來好好問問,找人盯住宗池。」
「得」
電話掛斷,宗城重新回到病房。
一進病房的門,病床上便傳來顧念施低緩的聲音,「是不是查到了?」
她醒來發現他人沒在,聽到他在門外打電話的聲音,而且這個電話的時間很長。
宗城斂起臉上的表情,落回座位上,淡聲道:「時間還早,繼續睡。」
顧念施緊盯著他的眉眼,執拗地說:「睡不著,查到了什麼?」
宗城不得不把實情告訴了顧念施。
顧念施聽了半晌,只覺得後背發涼。
她莫名的後怕,如果那晚顏懷棠和唐野沒有去宗城那裡,那晚宗城指定要送她回家,不管是司機開車還是他開車,出事的人就不只是她了。
宗浩文剛出獄就來打擊報復,他報復的對象當然不只是她。
宗浩文入獄後的這幾個月,她都快把他忘了,沒想到他剛出獄就像只從籠子裡放出來的野獸,一口就朝他們咬了上來。
宗城握住顧念施微微打顫的手,沉聲說:「人查到了,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剩下的事簡單。」
顧念施還是不放心,「既然查到了,把證據交給警方吧,讓法律來制裁他。」
宗城沉默著沒出聲,但顧念施從他克制的表情上,能看得出,他不會輕而易舉把人交給警方。
顧念施摸不准他要幹什麼,小心地叫了他一聲:「宗城」。
她什麼都沒說,但是語氣裡帶著懇求,千言萬語不必多說,她不想把事情繼續鬧大,宗浩文背後還有一個宗池,她不想他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