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往那個香水瓶子上瞅了一眼,接著視線收回,輕蔑地笑了笑,接著嘴裡吐出一個字:「滾。」
唐野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在程夏這裡吃閉門羹了,按說心裡素質該磨出來,但壞就壞在他這個人大男子主義格外強,被一個女人當面這麼罵,著實心裡不舒服。
一股血氣頂到腦門上,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前一秒還嬉皮笑臉的一個人,像是突然就掉轉了畫風。
程夏看著那張突然沒了什麼溫度和情緒的臉,本來放在白大褂口袋裡的兩隻手悄然攥緊,感覺他下一秒就要動手打她似的。
這男人怎麼還會變臉,太嚇人了,她剛才哪來的這麼大膽子,怎麼能叫他滾呢。
這兩天,他天天跑來騷擾她,一副沒臉沒皮的樣子,搞得她在他面前都有點飄了,都忘了他原本是什麼身份。
他跟安東一樣,都是宗二爺的左右手,可以隨意出入警局、神出鬼沒的人物,想必在道上是很有地位的吧......
他是不是覺得她給臉不要臉啊,他一定在罵她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程夏越想越怕,心跳也越來越快,短暫的對視和僵持,程夏在腦子裡腦補了一出黑幫老大暴戾強占民女的大戲。
不怪她這麼想,實在是唐野身上的殺氣太重,他往這一坐,別人就想退避三舍。
他笑起來的時候還能看,不笑的時候,程夏根本不敢跟他對視。
她強裝淡定地看著桌上已經黑掉的電腦屏幕,手心已經微微冒出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沒動,也沒說話,就盯著她,就跟老虎盯著兔子似的。
老虎不動兔子連眼都不敢亂眨。
不知道過了幾分鐘,老虎突然出聲了。
「膽兒肥了。」
程夏眼皮控制不住地跳了跳,緩緩轉頭瞥了他一眼。
他竟然在笑。
靠,她都快嚇癱了。
程夏撐不住了,緊繃的神經一下子垮下來,站起來不由分說地就往外走。
唐野隨後站起來,抬手去攔,沒攔住,一伸手扳住了程夏的肩膀。
「啊」
程夏感覺肩膀一疼,跟被一把大鉗子鉗住了似的,稍微一動,就疼得咬牙。
唐野臉上愣了下,手臂一松,一個箭步轉到程夏面前,眼裡划過一絲意外,「弄疼你了?」
程夏一邊輕輕揉捏著肩膀,一邊氣急敗壞:「你成心的!還裝!」
唐野平時跟身邊的保鏢下手沒輕沒重慣了,剛才是心急,確實沒顧忌到。
他一臉無辜:「忘了你是女的,下回注意,要不我給你揉揉。」
程夏一臉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心裡憋著氣,恨恨地盯著他,「流氓!你出去。」
唐野兩手叉著腰,微微垂下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隨後他再次抬起頭來,看著她,苦笑了一下,說:「我要真想對你耍流氓,能等到現在?」
程夏一張臉還是氣得漲鼓鼓的。
「跟我去吃頓飯,我保證不碰你,實在不想說話,你當啞巴也行。」
他肆意跋扈的一張臉露出幾分罕見的誠懇來。
程夏抓住機會,永絕後患,她認真地說:「吃飯可以,這算最後一次,吃完這頓飯,我們倆以後就是陌生人,你別再來打攪我。」
他盯著她沉默了兩秒有餘,隨後無奈地點了點頭,轉身去前邊帶路。
程夏跟他並排坐進車裡的時候,腦袋有些恍惚,她心裡有些後悔,明明她是要讓他滾的,不知道怎麼就被他忽悠去吃飯了。
她心裡正緊張著,身前突然一暗,唐野半個身子朝她靠過來,他身上特有的雄性氣息,瞬間百倍放大。
他凌厲肆意的眉眼盯著她,健壯的上半身幾乎快要覆蓋過她小小的身子,程夏整個人呆住,全身血液一起翻湧,一顆心幾乎要蹦出來。
在他的臉離她不足五厘米的時候,她睫毛一抖,差點叫出來。
她看見他唇瓣動了動吐出兩個字:「系好。」
伴隨著「咔噠」一聲,他退回了駕駛位上。
程夏說不上這一下,心裡是悶還是空。
她只覺得胸口都要爆炸了,她很想罵人,可喉嚨還緊著,一個字都出不來。
她一點都不懷疑,剛才她被這個男人調戲了,他就是故意的,系個安全帶而已,他用得著靠那麼近?
她扭頭去看他,只見他腦袋往左邊擰著,他是不是覺得這樣她就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她從後視鏡里,分明看到他一臉壞笑,笑得老褶子都要出來了!
程夏吃了口悶氣,打定主意接下來一頓飯裝聾作啞,徹底無視他。
程夏上一次跟男人靠這麼近還是五年前,也許是許久沒跟異性有過這種親密接觸了,上車時一剎那的臉紅心熱,竟然持續了整整一路。
程夏只把這種感覺,當成是成年男女之間的自然生理反應,怪就怪他身上的雄性荷爾蒙太過強烈了,而她這麼多年,一直過的日子跟清湯寡水的尼姑沒什麼區別。
怪的是,這一路,唐野都在專心開車,連一句玩笑都沒跟她開。
程夏有些不習慣他這樣子,說實話,他不說話認真開車的時候,反倒沒那麼讓人討厭。
她從不否認,他長得其實挺不錯的,是容易讓純情小姑娘臉紅心跳的那種痞帥,骨子裡帶著壞勁兒。
跟她前男友一個路子。
如果放在五六年前,可能用不了他追,她自己就一眼淪陷了,可現在,她要是還那麼蠢,這五六年的飯就真是白吃了。
她要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她能罵死自己。
程夏沉著臉,努力讓自己忽視身邊這個男人身上強大的磁場,好在餐廳很快就到了,車子終於停下,程夏迫不及待地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