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施心裡一驚,她沒想到她臉上的表情會這麼明顯。
她硬著頭皮自圓其說:「他不出事,這會兒協議都簽好了,現在不知道會拖到什麼時候。」
程夏:「也是,他都這樣了,你也不能催他,不過你也別擔心了,他這種身份的人既然答應了的事,總不能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吧。」
顧念施抿住唇沒說話。
程夏接著道:「從叔叔出事後到現在,你一直繃著,從來沒一刻放鬆,現在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明天我休班,我們倆出去逛逛街,看個電影吧,不然你在家傻等著,也是焦慮不安的。」
VIP病房,宗城的床邊只剩下顏懷棠一人,他聲音低悶地出聲問了句:「她怎麼來了?」
顏懷棠:「我一進醫院大樓就看到她一個人在樓下電梯口站著,電梯門開了,她也不進去,問她,她剛開始說來找朋友,我套了她兩句話,她才老實交代,她聽安東說你出事了,就打了車直接來了醫院,到這兒了估計又顧慮太多,說什麼都不上來,我勸了半天才把人弄上來的。」
宗城語氣透著絲狠意,斥道:「你跟她有仇,存心整她?」
顏懷棠一臉無奈和憋屈:「我哪知道是寧曉出車禍,哪知道會在病房裡讓這倆人碰上面?早知道,我把她弄上來幹嘛,我剛才看她走的時候臉上那表情跟快哭了似的,我他媽都心疼了。」
宗城目光冷冷地打在顏懷棠臉上,盯了他幾秒後道:「你哪隻眼看見她快哭了,去眼科看看。」
顏懷棠瞪大雙眼:「她轉過身走的時候,看了你一眼,你耷拉著眼皮當然看不見,我們可都看見了,顧醫生平時也不愛笑,但她臉上是嚴肅還是難過,我還是看得出來的,我覺得她八成是對你有點意思,剛才明顯是吃寧曉的醋了。」
她要是真的專門來看他,那剛才......
宗城心裡微微疼了疼,但嘴上仍是硬的,「你猜我信不信你。」
顏懷棠:「你出事,她馬上就來了,就算是為了合同的事,打個電話問問安東不就得了,至於親自跑了來?來了又不上來,她要是對你沒啥特殊想法,幹嘛不坦坦蕩蕩地上來看你?」
宗城眼皮一合,腦子裡是她在病床前站著的那寥寥幾分鐘裡,兩個人僅有的一點對話。
顏懷棠的話他頂多信一半,就算她是因為擔心他,專門跑來看他,這裡面幾乎十成十都是看在那筆投資的面子上。
他心裡門兒清,他要不給她投這筆錢,她會跑來看他才怪。
「你等著看吧,她過兩天沒準兒還會來看你,她心裡有你,能放心你一個人在醫院躺著?」
顏懷棠語氣十分篤定。
宗城眼底神色一動,但面上沒露出絲毫破綻,語氣懶懶道:「合同在這放著,她來也不奇怪。」
顏懷棠:「我說你今天怎麼不給她直接把合同簽了,合著你是故意吊著她呢。」
宗城不置可否,閉著眼開口趕人:「走你的。」
隔天,程夏和顧念施兩人約著一起出去看了場電影。
電影正式放映之前,顧念施隨便刷了下手機,她之前不僅加了顏懷棠的微信,還加了他們那個圈子裡很多人的微信,她在朋友圈的動態里,看到顏懷棠的最新發的一條動態。
一張照片,拍的是宗城的病床,沒拍到人的臉,只拍了他那根打了石膏的腿,以及病床周圍桌上、地上擺得幾乎放不下的鮮花。
猛地一看,病床周圍花團錦簇,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花店。
配文是:兄弟有難,八方來看,花放不下了,有要的拿去送妹子。
她看到後面有人評論:「鮮花配英雄,英雄配美人。」
底下還有個女生評:「二爺的花處置權歸寧曉所有。」
她緊接著看到顏懷棠給那女生回了一句:「就你懂得多,瞎說什麼大實話。」
顧念施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條朋友群看了有幾秒鐘,眼睛發澀。
「你看什麼呢?」
程夏腦袋湊到屏幕上仔細瞥了一眼,勾唇道:「這照片只是冰山一角,我聽說,今天我們科的同事人手一束鮮花,都是宗二爺那間病房裡的人拿出來的,我還沒見過哪個病號,這麼興師動眾過,恨不得人人排隊去探望,科里同事說,走廊里跟趕集似的,來了一撥又一撥,也算開了眼了。」
「宗二爺這名號,真不是白叫的」
顧念施合上手機,抬頭看向前面的大屏幕,沒吱聲。
程夏接著道:「聽說那白月光昨晚在病房裡守了宗二爺一宿,就連其他科室的小護士都特意跑去看他們,這倆人顏值擱那兒,確實養眼。」
影院裡太黑,程夏看不清顧念施臉上的表情,她繼續在顧念施耳邊津津樂道:「你說這宗二爺算不算情種?要說他對寧曉的感情深吧,那之前他還對你心存不軌,要說他對寧曉沒多少感情,他還舍了命地去救她。」
顧念施的聲音清淡如水,「他也是個男人,之前不過是一時的生理衝動罷了,即便我真的答應他,保不齊轉頭,他自己就後悔了。」
程夏附和道:「有道理,這樣看,幸虧當時你毅然決然地拒絕了他,不然真要是答應了給他當情婦,照目前這種情況,你該情何以堪。」
顧念施垂了眼,黑暗裡,她攥緊了手心,沒再出聲。
宗城躺在VIP病房裡,閉著眼,人來人往這麼多,沒一個是他想見的。
顏懷棠坐在病床邊上,一邊削蘋果,一邊問:「第三天了吧?小顧醫生沒再來?」
宗城煩得很,直接嗆聲道:「沒什麼事就滾。」
顏懷棠邊樂邊出聲問:「躺著火氣還這麼大?寧曉天天在這沒日沒夜的,都沒伺候好你?」
他話裡帶葷,宗城懶得理他。
顏懷棠自顧問:「她回來也有陣子了,這幾天她恨不得寸步不離地照顧你,你們倆就沒好好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