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們鍾玉的病情接近放棄,正好印證了戰無涯的話:
醫學對北辰之氣基本束手無策。
「鍾先生,鍾玉女士現在的情況稍微好一些,你們可以進去探視了。」
病房的門打開,一群愁眉苦臉的醫生護士走了出來,為首的那位專家看到鍾九珍,說道:
「懷疑是病人接近最後時刻了,今天狀態出奇的好些。」
鍾九珍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迴光返照嗎?
「陳院長辛苦了。」鍾九珍握了握那位專家的手,兩人的手都是冰涼。
旁邊的秦朗卻是早就推門而入。
病床上的鐘玉皮包骨頭,面容憔悴,整張臉上冰霜滿面,甚至能夠看到冰棱,只有那雙眼睛還是像先前那樣美麗,只是失去了很多光澤。
鍾玉縮在厚厚的被子裡面,兩隻眼睛張開的,可是好像在出神,沒有看見進來的秦朗。
秦朗的眼淚刷刷的流下來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幾個月不見,自己沉浸在武道修習的喜悅中,可是所愛的人卻是這般痛苦。
「玉兒,玉兒,你能聽到我說話麼?」秦朗捧起鍾玉的小手,那冰冷刺骨的小手,用他們摸自己的臉。
「玉兒,你快看,誰來了?」鍾九珍何嘗不是熱淚盈眶,他們這些叱吒風雲的大男人,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被利刃狠狠的刺痛了。
在呼喚之中的鐘玉,慢慢的好像有了意識,她儘量的掉過頭來,一瞬間淚如泉湧,與秦朗四目相對。
「不,不,我怎麼能讓你看見我現在的樣子?你們都走開,走開……」鍾玉清醒了,她艱難的掉過頭去,不想讓秦朗看到自己憔悴之極的容顏。
鍾九珍心中一震,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秦朗身邊美女如雲,該不會對鍾玉心生厭倦吧。
「不,玉兒你不要這樣,你在我心目中永遠是最美的。」秦朗的眼淚再次洶湧了喉嚨。
鍾玉的身體劇烈抖動著,眼淚嘩嘩的流淌,那眼淚是冷,冰冷的,甚至在眼角出現了一絲冰花。
「我知道,能在這輩子遇見你,是我的驕傲,我已經撐不住了,如果不是相愛,也許我早就離開人世了。」鍾玉用最後的力氣說道。
「受苦了玉兒,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你,是我沒有保護好你……」秦朗一把摟住自己親愛的女人,哭的像個小孩。
鍾九珍被震撼了,這兩人真是一對海枯石爛的良人啊,可惜天不假年,命運無常!
「不怪你,秦朗……」鍾玉艱難的說著,胸口劇烈起伏。
「你不要再說了!我都懂!」秦朗的眼睛紅的像兩顆桃子,想起一路的滄桑,想起他們過往的溫存,心中的感情如江水一般決堤。
這時幾個女護士推門而入,見到一個無比帥氣的男孩哭的稀里嘩啦,好像一下悟道了什麼,站在那裡呆住了,眼淚刷刷的流。
「就算是誰來,我也得哭一場!」秦朗哪裡管別人的目光,幾度哽咽。
此時的鐘玉,鍾九珍和醫院負責護理的人都知道,已經大限將至,也許她是在用最後的意志堅強等到秦朗的到來,這一下應該力氣就會用完了。
憤怒!無比的憤怒,那是從未有過的憤怒,如熊熊大火燒遍了整個世界。
愧疚!羞怒!
然後才是強自按捺的鎮定……
「告訴武道界,三天之後我將與戰無涯約戰。」
鍾九珍頓時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秦朗的決定。
年輕人,不要意氣用事啊。
「你們都走吧。」秦朗重新換上了那副慣常的什麼都無所謂的表情。
「先生,重症病人身邊是不能離開醫護人員的。」護士擦拭掉眼淚,小聲的說道,她也是年輕人,自然懂得秦朗想安守最後一刻的心情。
「出去!」秦朗語氣中沒有任何感情,聲音抬高了,雖然淡淡,但是每個人都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威壓,體驗到一種不可辯駁的氣態。
不怒自威。
大家低下頭,難過的輕輕退了出去。
秦朗靜靜的搜索自己生平所學的武道,尤其是最近在邀月宮後山的每一幅圖案,他剛才看到鍾玉的時候,腦海中已經開始了這種搜索。
也就是3分鐘,鍾玉的呼吸變得極度微弱之時,秦朗緩緩伸出手摸向了愛人的額頭。
一股暖暖的氣勁迅速流入鍾玉的身體,就如冬日的暖陽,照耀在鍾玉的明台。
「你會不會從此不喜歡我了……」鍾玉熨帖的笑著,眼眶裡含有淚滴。
「別傻了,你是我的,永遠只屬於我。」秦朗也笑了,他的自責少了一些,因為在邀月宮的武道好像對鍾玉的身體有奇效,原來冥冥之中早有天意。
「好吧,你保護我,我保護世界……」鍾玉的眼中忽然放出了無限的神采,說出的話居然有幾分俏皮。
「嗯,鍾大教主,以後要仰仗你了……」秦朗發現自己的心原來可以這麼柔軟。
「你怎麼變帥了,比起以前更帥了……」鍾玉微微有些驚訝,不過秦朗帥不帥對她沒有任何波動,他即使是世界上最醜陋的人,她也會偎依在他懷裡,幸福到極致的。
「你也會更美的。」秦朗俊美的臉上滲出了點點汗滴,這種極寒之氣,氣息深沉凜冽,他只是半個多月的修習,似乎不足以融化這無盡的寒意。
「這樣也好,我能帶著最美好的記憶死去,我的帥哥哥……」鍾玉覺得自己的身體猶如冰火相攻,忽冷忽熱,她感覺靈魂快要跳出皮囊,以一種超然看待世上的悲歡離合了。
「不會的,只要我在,你就得給我好好活著。」秦朗緊咬牙關,感覺一股寒氣直入心脾,不由地打了一個寒戰。
那股寒氣起初只如涓涓細流,漸漸洶湧不息,一會兒秦朗的臉上就出現了片片雪霜,光亮的頭髮上白霜點點,嘴唇變得青紫。
「啊?秦朗,你快放手!」鍾玉發現了秦朗的異常,她的眼睛裡露出絕望和不忍,她經歷過這無盡的痛苦,難道還要看著最愛的人也重新來一遍麼?
可是很奇怪,秦朗的手像是冰凍一般,以一種奇特的吸力附著在鍾玉的身體,鍾玉想掙扎,卻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