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給別人送花，這束花還是我親自挑的。」

  賀明煜想解釋。

  他身邊那些女人，都是主動投懷送抱。

  別說送花了，都不需要花任何精力，只需要花一點錢，那些女人就對他言聽計從。

  知道夏露的孩子不是他的後，賀明煜才愈發發現林知星的優點。

  林知星可能有些無趣，要強，不會示弱和撒嬌。

  但她能給予他足夠的安全感。

  戀愛的那四年，他們見面再少，他也始終堅定相信林知星不會背叛和欺騙自己。

  「賀少爺把這份心意留給自己以後的女朋友吧。」林知星往車的方向走，「走吧，我餓了。」

  「行！」

  賀明煜自己抱著花跟了過來。

  轎車在訂好的海鮮餐廳門口停下。

  林知星記得，這是賀明煜很喜歡的一家餐廳。

  以前他們來這家餐廳吃飯時，林知星會坐在男人的對面，一點點幫他把蒸好的螃蟹肉全部剔出來，放在螃蟹殼裡。

  這位少爺只負責拿著筷子吃就可以了。

  她做這些時，出發點並不是喜歡他。

  而是內心時刻覺得賀家對自己好，自己要照顧著一點這位少爺。

  進了餐廳後，賀明煜如往常一樣，點了些自己愛吃的海鮮。

  根本沒有問她的意見。

  林知星也無所謂。

  到了包廂里坐下。

  賀明煜才問林知星：「知知，你知道我為什麼把吃飯地點選在這裡嗎？」

  「自然是你喜歡這裡的海鮮。」

  林知星猜都不用猜。

  賀明煜在她面前，喜惡都寫在臉上。

  「是我們都喜歡這裡，我記得以前你說過這裡的海鮮好吃。」

  賀明煜目光緊緊盯著林知星。

  這一招也是朋友告訴他的。

  前陣子，他和朋友們喝酒。

  兄弟們都很堅定地告訴他，女人比男人長情。

  林知星以前那麼愛他，不可能這麼輕易放下他們的感情。

  「……嗯。」

  林知星不想解釋。

  她怕真話不好聽，惹得這位少爺不高興，不把曾姨的電話給她了。

  賀明煜卻全然以為兄弟們的招數有效，順勢道：

  「知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其實不喜歡吃辣吧？辣條的事情也是你隨口編的，不過就是為了讓小叔相信你喜歡吃辣。」

  「……」

  「其實你沒必要委曲求全，你繼續做我的女朋友，我們還像以前一樣。」

  賀明煜始終認為，他只要比以前更用心哄一下林知星，女人就會被感動。

  林知星沒有回話。

  服務員端著他們剛剛點好的海鮮進來，一股腦全部倒入桌上的蒸汽鍋里。

  這裡的海鮮都是不加任何佐料直接蒸熟。

  口味如何，全看客人自己調的小料的味道。

  服務員幫二人調好海鮮汁，指著桌上幾個小料道：「剩下的調料可以根據個人口味添加，小米椒口味偏辣，請根據個人情況少量多次添加。」

  「我們沒有人吃辣，拿走吧。」

  賀明煜直接表態。

  服務員正要拿走，被林知星制止。

  等服務員離開，林知星才直接將小半碗小米椒圈加入自己的海鮮汁里。

  「知知你……」

  「賀少爺，我喜歡吃辣這件事情，需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能相信？」

  林知星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可能真的是腦子有病。

  為了這麼個男人，一再隱藏自己的喜好。

  賀明煜眉頭微微皺起。

  其實，他從某個角度上並不是不相信林知星喜歡吃辣。

  而是如果承認了這件事情，那麼……

  他的認知，可能都是林知星在配合她。

  鍋里的海鮮熟得很快。

  等螃蟹出鍋的時候，賀明煜很自然將兩隻螃蟹放在兩個圓形盤子裡，都交給林知星。

  「賀少爺不吃嗎？」林知星問。

  「我不喜歡剝，你幫我剝好我再吃。」

  賀明煜的語氣滿是理所當然。

  他們在一起的二十年。

  每一件他不願意做的事情，都是這樣理所當然推給林知星。

  比如剝蝦，剝螃蟹。

  甚至切牛排這樣的事情，都是由林知星來做。

  只不過，大部分事情從一開始就是林知星自己願意做的。

  她想：

  寄人籬下。

  要討好這位少爺才是。

  「賀少爺，我不喜歡吃螃蟹，也討厭剝螃蟹。」林知星將兩個螃蟹都轉到賀明煜那邊，「自己吃就自己剝。」

  「你以前……」

  「賀少爺，你從以前開始，從沒有關心過我的喜好。」

  林知星知道這少爺要說什麼。

  搶答了他的問題。

  賀明煜看著面前的兩隻螃蟹，突然覺得記憶亂成一團。

  他的記憶里，林知星和他的喜好是比較一致的。

  女人除了不太喜歡遊樂園那些驚險的過山車，或者滑雪蹦極這種高難度項目以外，至少在吃東西的方面，他們喜好是一致的。

  可，此刻他仔仔細細回想，才發現……

  這麼多年，林知星好像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喜歡什麼。

  是自己給她的，她都吃。

  自己才默認她和自己的喜好一致。

  賀明煜內心突然有奇怪的情緒在涌動。

  似乎……

  是內疚。

  「那，那我自己剝。」

  賀明煜拿起面前的螃蟹。

  很燙。

  他幾下把螃蟹的鉗子和腿都掰下來後，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

  螃蟹殼周圍有尖刺，他齜牙咧嘴掰了半天，手都破了，也沒有把螃蟹掰開。

  林知星靜靜看著這位少爺滿臉痛苦的折磨螃蟹。

  蟹殼上都被染上了血。

  她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從包里拿出兩個創可貼，「賀少爺，洗個手，然後貼一下吧，我幫你剝。」

  「謝謝知知。」

  賀明煜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他第一次感覺吃螃蟹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林知星把螃蟹接過來，將上面的血擦乾淨，一點點剝開，把肉都剔出來。

  海蟹的個頭很大。

  她用蟹鉗很容易便將肉全部剔出來，放在蟹殼上，交給賀明煜。

  賀明煜垂眸看著滿滿的蟹肉，又抬頭看對面的女人，「知知，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但人都應該有改過的機會吧。」

  「賀少爺，是轉了一圈，還是覺得我這個保姆用著順手是嗎？」

  林知星用濕巾將手指擦乾淨。

  沒有去碰剩下的那個螃蟹。

  賀明煜想辯解自己內心不是這麼想的。

  還沒開口，桌上的手機響了兩聲。

  他操作後看過手機上的信息，又抬頭去看林知星。

  「知知，你確定我小叔就一定好嗎？」

  賀明煜說著，將手裡的手機反過來，推到林知星的面前。

  林知星垂眸去看。

  手機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個短視頻。

  視頻里的一男一女都背對著屏幕

  即便如此，林知星也一眼認出。

  男人是賀言琛。

  女人從髮型和那套旗袍來看，應該是柳念。

  林知星正想把手機推回去時……

  小小的手機屏幕上，柳念抬起胳膊，攀上賀言琛的脖頸。

  從拍攝者的角度看過去，似乎是柳念吻了賀言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