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的老宅建在郊區，沒有城市噪音的紛擾。
周圍空氣在此刻仿佛被按下靜音鍵。
可，柳念說得那幾個字，像是炸彈。
一個字一個字在林知星腦海中炸開。
如果是誰告訴她，自己為賀明煜流過一個孩子，她都不會驚訝。
可賀言琛不行！
她接受不了欺騙。
賀言琛說過，說是初戀，說他和她一樣，都是第一次。
她今年26歲，也不是非要追求什麼純愛，追求什麼第一次。
可如果不是，那就是賀言琛在騙她。
性質就不一樣了。
林知星站在原地，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柳念站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就這麼靜靜看著她臉上表情的變化。
一兩分鐘後。
柳念開口：「是假的。」
林知星下意識說：「不可能。」
誰會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
她們沒有任何關係，她為什麼要拿這件事情來撒謊。
單純是為了試探她嗎？
「真的是假的。」柳念手落在林知星的後背，安撫性拍了拍，「但是你看，你不信任他，不是嗎？」
「亦或者你很清楚他對你有所隱瞞。」
「你們的關係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小姑娘，成年人的世界很複雜，不是睡在一起就能解決所有事情的。」
柳念一句又一句地說。
意圖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
「柳小姐。」林知星終於開口，「我覺得您的年齡也不大，不要這麼好為人師。」
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吻痕我不是故意露給你看的，你也不用對我有這麼大的惡意。」
柳念沒想到林知星會是這種態度。
林知星看了眼老宅的方向，「如果還不方便進屋，那我就去門口等著她。」
她不了解柳念，也不想和她一起聊天。
林知星自顧自往老宅門口的方向走。
柳念看著女人的背影，愈發覺得這個小姑娘有意思。
上次拒絕她加好友的請求。
這次的回擊也很直接。
林知星快要走到老宅門口時，一輛轎車從門外行駛進來。
她一眼認出，是賀明煜的車。
賀明煜今天也在？
那……
賀言琛今天會不會來？
賀明煜下車，抬頭便看見幾米外的林知星。
女人和早上見他時的打扮一樣，只是脫掉了白大褂，露出裡面那身普通的女式襯衫和西褲。
他們以前談戀愛時，林知星也一直是這副打扮。
淺色襯衫，休閒褲，平底鞋。
曾經他覺得這麼打扮的林知星又土又丑，懶得多看一眼。
此刻不知道是不是他們之間的關係發生了變化。
他再看這樣的她，只覺得女人溫柔耀目。
她的美麗從來不是有攻擊性的，像是此刻的晚霞，在花園樹林，灌木，噴泉的襯托下，才覺得格外的美。
賀明煜本來想和她打招呼，想到早上剛被女人潑過水。
加上今晚她就會看清自己在賀言琛心中的地位，早晚會知道自己才是她的最優選。
賀明煜像是沒看見她一樣，徑直向屋裡的方向走去。
林知星進屋後不久，便被殷如雲張羅著先入座。
原型餐桌一共六把椅子，坐著五個人。
林知星挨著柳念坐。
空著的那把椅子在柳念和賀明煜的中間。
保姆先端上來幾個冷盤。
殷如雲看了滿桌人，先問周巧華：「婆婆，言琛今天不來嗎？」
「他一會就到。」
周巧華端坐在主位，全然沒有要動筷子的意思。
其他幾個是小輩，看她不動，猜測是要等賀言琛，大家也都坐著。
周巧華看向殷如雲道：「夏露的事情我聽說了。」
「對不起……」殷如雲趕緊道歉，「是我沒把兒子教好，出了這麼丟人的事情。」
賀明煜不喜歡周巧華，內心裡也不認她是自己的奶奶。
不過賀家當初靠賀言琛起死回生，他才喊她一聲「奶奶」。
現在見自己親媽在她面前低三下四，他第一個不服氣：「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是夏露不知檢點，肚子裡懷了別人的孩子還跑來勾引我！」
林知星低頭喝水，不摻和這件事情。
由於不是一個圈子。
她還不知道夏露綠了賀明煜，訂婚宴上就懷了別人孩子這件事情，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
現在豪門太太們打麻將時調侃的話題，都是這件事情。
「行了！」
殷如雲出事後已經罵過賀明煜了。
當著周巧華的面，她也不可能再罵兒子。
「本來我們就是受害者！」賀明煜一提起這件事情就來氣，「媽的，我現在找不到夏露，不過也沒關係，反正這婚一定要退！」
周巧華看了一眼殷如云：「你幫小煜找個好姑娘，兩家人坐下來定下來就行，一年後照舊結婚，別讓他自己找了。」
「憑什麼？」賀明煜不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不能婚姻自由了？！」
「當然可以婚姻自由。」
有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知星回頭去看。
賀言琛穿著一身西裝，緩步從餐廳門口走過來，站在她座椅背後的位置停住。
男人目光落在賀明煜身上：「如果你可以靠自己能讓自己的公司盈利，就可以婚姻自由。」
一句話，賀明煜的頭已經抬不起來了。
他的公司什麼情況，他自己一清二楚。
賀言琛繼續說：「如果你的婚姻自由，是建立在需要我為你花錢大辦訂婚宴，為了讓你公司帳面好看，我有錢自己不賺需要分給你的前提下，那我就有否決權。」
賀明煜心裡清楚，賀言琛為什麼會突然對自己這麼好。
可他反駁不出來。
他的公司，就是靠著賀言琛手指縫裡隨便露出的那些項目活著。
長久以來，他也對此很滿足。
自己不用努力，不愁錢花，女人也因為他姓賀，會對他投懷送抱。
「還得是言琛，你說一句比我們說一百句都有用。」
殷如雲真心誇讚賀言琛。
她有時候也會想，自己的兒子為什麼不能像賀言琛這麼優秀。
賀言琛目光掃過餐桌上唯一空著的座位，腳步未動。
他的手就這樣落在林知星座椅靠背上，道：「沒有我的位置，那我就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