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發出去後，林知星盯著手機看。
如果是以前，男人得知這個消息，一定會第一時間聯繫她。
也可能會馬上出現在她的身邊。
可是今天，她一直在等，一直等到眼皮打架，不知不覺在困意中睡去……
翌日，鬧鈴響起。
林知星第一時間就是拿手機去查看信息。
微信上乾乾淨淨，除了幾條公眾號推送外，沒有任何信息。
賀言琛也沒有做任何表示。
就好像……
這是與他毫無關係的事情一樣。
林知星在心裡想，也許……
也許他太忙了沒有看見。
不管怎麼說，他至少應該給她說一句分手吧。
稀里糊塗的斷聯算什麼情況？
林知星吃過早餐後，服用了一片葉酸，把檢查報告單，B超單，仔仔細細夾在醫學書里，才去上班。
今天她要跟著霍義康上兩台手術。
一直從早上忙到晚上九點多。
她回辦公室換好衣服，用厚厚的長款羽絨服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才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剛剛到達住院部一樓大廳。
空空蕩蕩的大廳里，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見。
他們上次見面，還是十一月份。
北城還沒這麼冷，她還沒有穿上這麼厚的羽絨服。
林知星兩隻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裡，手通過口袋的內袋輕輕護著肚子，深吸一口氣，才向男人快步走了過去。
賀言琛聽見腳步聲也看過來。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外面沒有月亮，天也霧蒙蒙的。
他看她時，墨色的眸子比這夜色還疏離淡漠。
好像眼前站著的不是交往幾個月的女友。
而是……
陌生人。
不過是一個眼神，將林知星內心剛剛人燃起的一點希望全部澆滅。
她甚至……
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也是，半個多月不聯繫，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她為什麼還非要一句正式的分手呢？
這一刻，林知星已經後悔了。
賀言琛站起身，墨色的眸子將林知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他比林知星足足高二十公分，看她的眼神完全是居高臨下，不帶任何感情地俯視。
不過片刻的沉默，他才問：「懷孕了？」
「……」
林知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撒謊的技術一直很差。
都不用開口，可能只是一個對視，謊言就會被拆穿。
「懷了嗎？」
男人繼續問。
聲音涼薄，不帶絲毫感情。
林知星死死咬著嘴唇，內心掙扎數秒，才抬頭去看男人，吐出兩個字：「懷了。」
她說出這個答案時，目光緊緊盯著男人的表情。
她想看看，他到底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會不會有欣喜？
可，賀言琛聞言眉頭馬上緊蹙，明顯有些煩躁，隨後吐出兩個字：「打了。」
冷冰冰的，仿佛一盆冰水澆下。
徹底澆滅她心裡最後那一點點希望的火苗。
林知星不懂什麼微表情，她從男人的臉上只看出了煩躁，麻煩。
就好像她肚子裡懷的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一個累贅。
他對這個孩子，對他們的孩子，好像完全沒有期待。
「……」
「我現在打電話給院長，找醫生來，現在就做手術。」
賀言琛馬上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從動作來看，是在通訊錄里找電話。
「我騙你的！」
林知星突然大聲開口。
她看著男人的臉，又重複了一遍，「我騙你的。」
賀言琛翻看通訊錄的手停住，墨色的眸子微微移動，落在她的臉上。
曾經無數次，男人都說過她不擅長撒謊。
林知星努力讓自己忘記自己懷孕的事情，她對上男人的眼睛，道：「我只是想見你，你為什麼不見我？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
「是什麼意思？我要分手嗎？」
大廳里還有值班的護士，目光都向他們的方向投來。
悄悄吃瓜。
林知星無奈地笑了笑，「賀言琛，你真的是膽小鬼，和我談戀愛不跟我正式告白，分手了也不敢跟我提分手，你這是要幹什麼？不會在你眼裡，我們從來就沒有開始過吧？」
賀言琛目光緊緊盯著林知星，問她：「沒有懷孕？」
「這就是醫院，急診開著，查懷孕沒流產這麼麻煩，不用興師動眾，抽個血就行。」
林知星一邊往門口的方向走，一邊說，「如果你不信，我們就去查一下。」
賀言琛就跟在她身後。
林知星往急診走得腳步又快了一些，與此同時，她的心臟也在快速跳動……
萬一……
萬一賀言琛真的讓她檢查怎麼辦？
萬一男人真的要她把孩子打掉怎麼辦？
這一刻，林知星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想留下這個孩子。
林知星馬上就要走進急診室……
「算了。」賀言琛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吧。」
林知星長長鬆了一口氣。
她還是不敢鬆懈。
「不用了。」林知星轉頭看向賀言琛，「我就是想問問你，不接我電話，不回家，是分手的意思嗎？」
「是。」
一個字，讓林知星徹底心死。
十二月的北城好冷。
風透過建築的縫隙吹來，冷得林知星覺得心臟都在不受控制得發抖。
她想問問他「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卻又覺得沒意思。
他想說的話不用她問，他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林知星一步步走向賀言琛，一直走到離男人一米遠的位置才停下來。
她抬起頭，目光描摹著男人完美的五官。
時至今日，她依然覺得，他們在一起是她全方面高攀。
「賀言琛。」林知星看見男人看向自己才說，「你是個很好的人，值得更好，更純粹的愛，未來一定有一個會全心全意愛你的人等著你，祝你早日遇見她，祝你……一切順遂。」
男人就這麼站在離她一米遠的位置，靜靜聽著她說話。
沒有任何回應。
林知星也不想去猜他是怎麼想的。
她退後了一步，認真鞠躬，「賀先生，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我會在一周內搬走。」
「你不用搬走。」男人開口，「那套房子，以及保險柜里的幾套房子，還有其他東西算是我給你的補償，過幾天我會委託律師和你一起去辦理過戶。」
「不用了，賀先生的那些東西都不適合我，我也不喜歡。」林知星努力擠出笑容，「就這樣吧，很高興遇見過你，以後希望不要再見面了。」
林知星快步走到醫院門口，隨手攔住一輛路過的計程車。
她坐在計程車上，看著窗外，想起一個月前她才說過要好好努力，爭取有一天騙到他。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