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星剛打開何衍病房的門，看見裡面已經有一個人了。
即便只看見一個背影，她也認得出是周巧華！
旁邊還有家裡的保姆，正在從保溫飯盒裡盛湯。
「林醫生？」
何衍一眼便看見林知星，忙不迭想從床上坐起來。
「你別動了。」
周巧華趕緊按住何衍的肩膀，才轉身去看林知星。
林知星看著何衍被固定著的左腿，先關心他：「何醫生，你的腿嚴重嗎？」
「沒事沒事，已經做完手術了，骨科的醫生說，最多恢復半年，就能正常走路。」
何衍說話時臉上依舊掛著笑容，臉頰的小梨渦明顯。
「那……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可以告訴我。」
林知星自認自己是賀言琛的女朋友。
既然是賀言琛撞的他，自己也應該做一些事情。
「不用，你忙你的，我都可以自理的。」何衍笑著說，「林醫生，你是不是怕我追責？我不會的，我知道賀先生肯定不是故意的。」
「我……」
林知星想說自己其實還沒有聯繫到賀言琛。
她還沒開口，周巧華先說，「你啊，一直這麼善良，他做出這樣的事情，按理來說就該坐牢的！」
林知星有些不可置信看向周巧華，「那你關心過賀言琛，了解事情的經過嗎？」
她這麼問，也是想套話。
她不想讓這些人知道賀言琛沒有聯繫自己。
想通過他們的嘴，說出生氣的經過。
「他開車撞人，我還要關心他？！那麼寬的馬路不開，非要往別人身上開？」周巧華看著窗外，很不情願說了一聲，「如果可以選，我寧願沒生過他這個兒子！」
「那你生他經過他同意了嗎？如果可以選，他也不會選你這種女人做母親的！」
這麼長的時間，林知星雖然不能知道賀言琛少年時的全貌，可她也算窺見一斑。
男人背上那些新舊傷疤。
外面找一個孤兒，隨時準備接回來代替兒子的位置。
從不給兒子過生日，卻要給何衍過生日，補生日禮物。
無論任何的原因，周巧華做的事情，都是不可原諒的！
在她看來——
周巧華就像是把自己所有不好的情緒發泄給了賀言琛。
然後把愛和關心給了何衍。
所以在這兩個人的眼裡，她是完全不同的媽媽。
只是她不了解。
怎麼會有人不愛自己的親生骨肉。
「林醫生，林醫生。」
何衍激動的想起身。
周巧華趕緊轉身扶著他，「說了讓你別動，賀言琛撞你是事實，這有什麼好說的。」
「他是您的兒子，是林醫生的男朋友，雖然我和他不熟，但我相信你們，這肯定是意外，是我自己不小心。」
何衍動不了，只能靠說話安撫兩個人。
林知星這才順著他的話問，「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當時的情況……」
「這……我也不清楚。」
「有什麼不清楚的，監控不是拍得清清楚楚，你在那走得好好的，他開車撞上來，一點沒減速，不就是想撞死你！」
周巧華提到賀言琛行為時，不禁語調升高。
林知星表情里也透露出幾分難以置信。
事實是這樣的嗎？
怎麼可能。
何衍馬上說：「不會的，就是一場意外。」
周巧華直接說，「你直接打官司吧，我給你出錢，就當我沒有生過他那個兒子。」
林知星真的有些震驚。
雖說慈母多敗兒。
周巧華對何衍，以及賀言琛的態度區別太大了。
她完全沒有想過這件事情會有其他隱情。
林知星看著周巧華，「周阿姨，您到現在為止，去見過賀言琛嗎？或者給他打過一通電話嗎？」
「這件事情警察已經說清楚了，不需要我再問他。」周巧華頓了頓，道，「更何況，他本來也就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他……」
「當年他在學校，把幾個同學關起來快折磨死，這件事情如果不是老賀親自出面解決，他已經進過一次少管所了！那幾個小孩……」
周巧華頓了頓才說，「算了，不說了，就當我沒生過這個孩子。」
林知星一秒便猜到，一定是視頻里那幾個人。
她問她，「那您能告訴我，賀言琛當年為什麼這麼做嗎？」
「我為什麼要關心這件事情？」
周巧華語氣有些煩躁。
林知星只覺得可笑，「因為您是他媽媽啊，連我都聽說了他讀書時在學校遭受凌霸的事情，您難道不知道嗎？」
周巧華看著何衍的臉，只說：「學校里又不是只有他一個黃種人，為什麼那些人不欺負別人，要欺負他，還不是他自己的問題。」
一字一句。
比這冬月的天氣更冷冽。
林知星相信，周巧華一定曾經無數次對賀言琛說過這句話。
才讓他一步步走到極端。
可能做了一些錯事。
「我和您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了，如果您想和他斷絕關係請隨便，您不愛他沒關係。」林知星很認真地說，「賀言琛值得更好的人來愛他。」
她又看向何衍，「何醫生，不管是什麼原因，我都替言琛向你道歉，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她轉身出門。
林知星走出病房時，霍義康還站在護士站旁邊。
「霍主任。」林知星快步跑過去，「您還沒走呢。」
「嗯，我怕院領導過來，在這等一會。」霍義康回答完她的問題，又問，「聊完了？」
林知星點了點頭，遲疑片刻又說：「那個……你能幫我從資料庫里找一下陸總……算了。」
話說到一半，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雖說陸恆是華譽的VIP會員，各項資料都在系統里記錄著，醫院的人查看並透露給別人，也是違規的。
「我不知道陸恆的電話，不過，我有個病人家和陸家住在一個小區，我可以告訴你陸恆家的地址。」
霍義康幫她想了另一個方法。
林知星順利拿到陸恆家的地址。
她站在住院部一樓大廳，又一次給賀言琛打了一通電話。
和之前每一次一樣，男人的電話依舊在無人接聽狀態。
林知星聽著話筒里傳出「暫時無人接聽」的冰冷系統音，突然想到自己之前說過的話。
以她和賀言琛的地位差。
只要他想不見她。
她一定不可能見他一面。
就像現在這樣……
她覺得賀言琛現在肯定沒有被看押起來。
他只是，單純不想見她……
林知星手機屏幕開著網約車軟體。
她看著【目的地】填寫欄發呆許久，最終，還是選擇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