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星本來想扶著男人去臥室，低頭看見面前的碎玻璃和水，才說：「你等一下，我先把玻璃打掃一下。」
「沒事，我……」
「生病了就要聽醫生的話，不要逞強。」
林知星忍不住提高聲音。
她甚至不敢想，如果他沒有出來喝水，或者她早睡了，沒有聽見玻璃杯碎的聲音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賀言琛剛想動一下，看見女人嚴肅的目光，又繼續站著。
他發現，在自己變成病人時，林知星就會變得強勢。
從他們成年後第一次見面就是如此。
林知星彎下腰，小心翼翼將玻璃渣簡單往角落裡掃了一下，扶著男人先回臥室。
隨後拿來醫藥箱。
如她預想的一樣，男人此刻的體溫將近三十九度。
屬於高燒的範疇。
林知星一邊翻著醫藥箱裡的藥品，一邊問：「是去醫院，還是先吃藥？」
「吃藥吧，不用去醫院了。」
賀言琛對去醫院這件事情沒什麼意見。
只不過他如果去醫院林知星一定會陪著。
他不希望她辛苦。
「好。」
林知星為男人貼上退熱貼，拿出兩種藥。
隨後去廚房收拾了玻璃碎渣，又端了杯水過來。
賀言琛還在喝藥，床頭放著的手機響起來。
屏幕上寫著【陸恆】的名字。
賀言琛咽下水，道：「你接一下，開公放就可以。」
他現在一手水杯，一手藥片，也確實接不了電話。
林知星照做。
「大哥。」
電話那端很快傳來陸恆的聲音。
「嗯，你說。」
賀言琛說完後，才將藥片放進嘴裡。
「我剛和何衍吃過飯，找了幾個人把他灌得爛醉，結果什麼也沒套出來。」陸恆忍不住抱怨，「還浪費我一瓶酒！」
林知星微微納罕。
陸恆和何衍吃飯？
賀言琛沒有著急說話，將藥完全咽下去，又多喝了幾口水，才說：「怎麼這麼晚？」
「咳，這小子真就純純傻小子一個，讓他幹嘛他幹嘛，吃完飯我說找個酒吧喝酒，他推脫了兩下，我嚇唬他一下他就去了，喝酒也是，嚇唬他兩下，他就喝個不停。」
陸恆的語氣里，完全是對何衍的揶揄。
對於何衍這個行為，林知星倒是不覺得奇怪。
何衍大概因為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
在醫院裡也是如此，誰找他幫忙他都願意，誰找他換班代班他都同意。
林知星之前還感嘆過，她每天上班都可以看見他。
賀言琛將手裡的水杯放在床頭柜上，從林知星手裡接過手機，放在被子上才問：「你確定他真的喝醉了嗎？」
「保真的！」陸恆語氣中滿是篤定，「你不知道他喝了我多少酒，如果這麼多都不醉，那真的是海量了。」
「什麼也沒問出來？」
「什麼都沒問出來。」陸恆頓了頓才問，「大哥，你說……會不會搞錯了啊。」
「那這件事情就先到此為止，以後再說。」
賀言琛說到這裡，直接將電話掛斷。
整個臥室陷入很久的沉默。
林知星才開口道：「其實……關於你和何衍的關係，我已經知道了。」
她又解釋：「是之前何衍說過自己在國外的經歷，周阿姨住院這幾天，我無意之間聽見他們的對話才知道的……」
她才知道何衍提過的那個，不被自己母親喜愛的男孩，居然說賀言琛。
賀言琛伸手拉住林知星的手，解釋：「這件事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
「你們之前真的沒有見過面嗎？」
林知星意外。
之前何衍說這件事情時，她內心出於某種原因，並不是完全相信他。
現在賀言琛也這麼說，她才確信。
「是，沒有見過。」
賀言琛點頭。
林知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何衍說過，周巧華曾經帶他一起過過一個聖誕節。
過那個聖誕節的時候……
賀言琛在哪裡？
聖誕節在國外是相當重要的一個節日，相當於華國的春節。
試想一下，如果自己的母親春節和別的小孩一起過，晾著自己……
這件事情光是想一想都覺得無法接受。
「那……那你以前知道他嗎？」林知星問。
「知道。」賀言琛看著她，「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他的存在……」
「等一下，先等一下。」
林知星突然打斷男人的話。
她往床中心的位置坐了坐，張開雙臂一把抱住賀言琛。
男人由於發燒的緣故，體溫很高。
她光是抱著他，都覺得身體似乎也跟著微微發熱。
賀言琛仿佛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定住。
他們的關係，擁抱並不算是什麼過分的親密動作。
林知星覺得抱得不舒服，乾脆跨腿坐在男人身上，更用力的擁抱他。
賀言琛手掌也落在她的後背。
她將臉貼在男人耳邊，認真道：「賀言琛，不管以前是什麼樣，都讓他們過去吧，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我只愛你一個人，只對你一個人好，永遠都不會有第二備選……」
隨著她的一字一句，可以清晰感受到男人環著她的手臂愈發收緊。
她繼續說：「無論我一直和何衍當同事，或者以後的工作中會遇見其他人，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無可替代的，因為你是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幫助我的人，是我第一次知道有人托底是什麼感覺……」
只有林知星自己知道，那天看見沈剛出現。
男人一副無賴的嘴臉，讓她養他。
她內心有多崩潰。
哪怕現在回頭看，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對那一刻的她來說，真的像天塌了一樣，
還好後來有賀言琛。
她第一次不害怕莽撞。
第一次心裡隱約知道，莽撞之後，也有人托底。
林知星自顧自將自己所有的話都說完，她拉著他道：「好了，你現在好好休息，等病好了，有什麼事情想告訴我，我都願意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