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星沒有想到，賀明煜居然給曾姨提過他們的關係。
她故意裝出意外的表情，張了張口，遲疑了一下才說：「他應該是……很久以前給您說的吧。」
「不久，也就……一兩年吧。」
曾姨離開賀家時年過四十。
現如今五十多歲。
一兩年對她來說並不久。
「我和賀少爺確實在一起過，不過現在已經分手了。」
林知星牽動了一下嘴角，像是很努力才扯出一個笑容。
她說完，馬上彎腰把自己帶來的東西提起來，「曾姨，我大學學醫的，正好幫您看看，您的身體情況怎麼樣？」
「好好。」
曾姨看得出林知星不想提起這事。
她在賀家這麼多年，對林知星，以及賀家的情況再了解不過了。
兩個人在一起不意外。
分開也不意外。
不過她就是個保姆，本身也沒去哪裡管主人家的事情。
林知星從袋子裡把自己準備的東西拿出來。
為老人量血壓，檢查心臟，最後又用血糖儀測了血糖。
等幾件事情都做完，林知星才說：「一切正常，降壓藥您按時吃就行。」
她把血糖儀放在桌子上，「曾姨，這個血糖儀我就留給您，您明天早餐前記得再測一下，餐前血糖在7.8以下都是正常的，之後再定期檢查，有任何不懂的事情隨時聯繫我。」
「好，好，謝謝。」
曾姨臉上是難掩的高興。
「這些是魚油，鈣片。」林知星將自己買的東西拿過來，「這些都是正規公司生產的保健品，很安全，這些東西您千萬不要隨便買，買到不好的反而對身體有害。」
「你們小年輕賺錢也不容易，不用買這些。」
曾姨拒絕。
「我都買了，退不了了。」
林知星坐下來將包裝拆了，拿出筆，便簽紙，仔仔細細將每盒藥的服用方式寫清楚，又貼在瓶子上。
她將藥擺在電視機旁邊，「好了，您以後每天按照這個用量來服用就行，等吃完了，我會再給您送來的。」
「不用，我自己買就行。」
「曾姨，您就別拒絕我了。」林知星轉過身，表情真誠，「您也知道我的情況，我現在無父無母，您和我母親關係好，我想對您好一些，也算是有個寄託。」
說這些話時，林知星是有些內疚的。
曾姨的情況她是知道的。
和她母親不同，曾姨二十幾歲就待在賀家，離開時已經四十幾歲了。
那些年吃住在賀家，工作就是照顧賀明煜，沒有結婚，更沒有小孩。
她可能本來想著能在賀家養老。
沒想到賀明煜小學畢業，賀家就將她辭退。
四十幾歲可能可以結婚，幾乎不可能再生小孩。
林知星進屋後就在打量屋裡的陳列。
曾姨曾經畢竟是做保姆的，家裡乾淨整潔。
柜子上，桌上，幾乎沒有擺設任何多餘的東西。
沒有合照。
生活用品也都是一人份。
看來曾姨離開賀家後，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
她利用這一點，想讓曾姨與她親近一些，會說出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
曾姨這才轉身，在廚房洗了個杯子，倒了杯溫開水，「喝點水吧。」
林知星看著老人走出廚房，馬上迎過去將杯子接過來。
曾姨打量著林知星，才問：「要是不嫌棄的話，中午一起吃個飯吧。」
「不嫌棄！」
林知星馬上表態。
「那你在家等我，我去買菜。」
「我陪您一起，還能幫您提東西。」
林知星喝了一口水，才將手裡的水杯放下，一副隨時準備跟老人出門的架勢。
曾姨也沒有拒絕。
兩人一起去小區門口的出菜市場。
林知星主動為老人買了肉類，讓店家切成好，有一些剁成肉餡，又買了魚肉和雞胸肉。
還買了水果蔬菜。
由於東西買得太多，曾姨拿出來的小車都放不下，林知星兩隻手都提滿了。
回去的路上，曾姨一遍遍說：「回去的時候你算算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林知星笑著說，「我現在賺錢了，可惜我媽媽去世的早，我不能給她花，能給您花我很高興。」
這一條路並不長。
曾姨沉默了一路。
回家後，林知星又主動幫老人打下手。
等飯菜端上桌後，她直吃了一口，馬上變身誇誇星人：「好吃！好久沒吃到您做的菜了，和記憶里一樣好吃。」
當著曾姨的面，林知星大口大口吃著菜。
米飯一碗吃完，又去盛了一碗。
其實她並沒有這麼大的胃口，只不過為了讓老人開心，才強迫自己吃這麼多。
第二碗米飯吃完時，她感覺食物已經頂到嗓子眼了。
再多吃一口，就要吐出來了。
即便如此，她依然表現出一臉不滿足，坦誠道：「真的好像再吃一點，不過胃已經裝不下了。」
「沒事，沒事，以後想吃隨時到我這裡來，我做給你吃。」
曾姨看著林知星吃，表情里也是滿足。
林知星把最後一口食物咽下去，嘆了口氣，「哎，我記得我媽媽做飯也很好吃，如果我媽媽還活著就好了……」
這句話，勾起了曾姨的回憶。
她看著林知星這張臉，也嘆了口氣，「是啊，你母親真的是很好的人，做事勤快，學什麼東西都快，遇見任何問題都不抱怨。」
「是嗎？」林知星單手托著下巴，「阿姨，您能多給我說些和我媽媽有關的事情嗎？什麼都可以。」
曾姨這才開口。
一點點講著自己記得的事情。
大部分都是一些瑣事。
只是……
講著講著，老人嘆了口氣，「林琴什麼都好，就是命不好，錯就錯在她長得太漂亮了，一個窮人家的孩子，就不該長得這麼漂亮。」
「為什麼？」林知星馬上問，「我媽媽只是做保姆，而且她當時都結婚了，漂不漂亮有什麼關係？」
「哎。」
曾姨明顯不想說。
林知星故意說，「我母親的命不好，但很慶幸她來了賀家，雖然我和賀少爺分手了，依舊覺得賀家都是好人，尤其是賀老爺，當年如果不是他同意我母親帶著我過來，我肯定要被父親賣了。」
「賀老爺？賀振龍？！」曾姨冷笑，「那老東西好什麼好！」
賀振龍就是賀言琛的父親。
林知星馬上問：「賀爺爺不好嗎？我很少見他，不過偶爾見過幾次，他都對我很好，還給過我錢花。」
「……」
「還有，他喜歡說讓我快點長大之類的話。」
林知星隨便編了一句。
賀振龍已經死了，沒有人會去追究這句話。
曾姨愣了一下，表情里馬上充滿了恨，「這個老東西！對林琴做那些事情就算了，居然連個孩子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