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一定要給我想想辦法!
周成早就有點意外楊弋風今天會這麼早來,只是楊弋風在科室里一向是超然物外,最瀟灑的。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連嚴主任都不多過問他的事情,任由他在科室里做自己的事,周成自然不好在第一時間多問。
此刻正好遇上了,便問:「弋風哥,這好像是你第一次這麼早來科室里吧?」
周成可沒有楊弋風這麼高的境界,也沒有他這樣的身份,因此每次都是早到的。即便是晨跑,依然風雨無阻,心裡有羨慕。
楊弋風點頭,解釋說:「嗯,最近小說劇情陷入了一個小瓶頸期。」
「前段時間只顧著采人物了,最近的劇情寫下來感覺病例稍微有點匱乏,不足以支撐故事繼續下行,所以想早點來科室,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病例。找一找靈感。」
楊弋風不好意思說透自己是拿了周成當配角的原型,然後把主角當前的戰力弄得有點崩了,現在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周成而來的。
只是在看向周成的時候,楊弋風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最近的執念太重,還暗自自嘲了一下,覺得自己何必要和周成計較那麼多呢?
網絡小說,不過是文學作品,文學作品就是可以進行加工與處理的。
他經過了一夜的思考,也大抵找到了解決方案,只不過,解決方案還是需要通過特殊的病例來進行體現就可以了。
不過就是從細節處見真章,未必需要真實,只要自己知道哪些東西該寫,寫上去能突出主角比以周成為原型的配角陸成更勝一籌即可。
以如今自己的知識底蘊,把這些點寫出來,還是頗為容易之事。
而經過周成這件事,讓楊弋風自己對醫學小說的寫法,有了一層更深的體驗。
那就是寫小說,未必要完全拘泥於現有的格式和內容,網絡小說其實就是一種消遣性的文學,可以寫得很精通晦澀,也可以寫得很直白。
隨著網絡小說的發展,現在越來越注重的是日常和代入感,說起來,也就是說,讓讀者聚集於故事的能力,讓他融入到故事中來。
讀者也越來越反感於裝逼打臉,就好比醫生文,就不會存在太多的裝逼打臉情節,但也受到了讀者的青睞。
因此,這說明,網絡小說具體怎麼表現,其實沒有個格式化的定數的。
把人物寫好,家常嘮嗑,和讀者聊天互動,也將是一種極好的寫作方式。
只需要謹記能夠讓讀者有期待感,在讀的過程中不要覺得晦澀難懂,那就是一本好小說了。
楊弋風的悟性還是蠻高的,代入感這個東西。
才是他要琢磨的。
他現在的小說成績能夠達到現在這一步,不就是取之於現實,超出現實,但在現實中,又可顯現,讓讀者感覺到了故事情節的真實性,然後再加以加工和塑造人物角色。
以真實人物為藍本,就更加具有親和力。
所以,楊弋風這回並不單純地去找那種具有獵奇性質的病例了!
特殊病例是很有寫頭,寫得好,甚至能夠讓看書的同行們都耳目一新。但是,全篇都這麼寫的話,那不過就是重複訴事,完全沒什麼看頭。
他覺得,自己可能可以好好地去挖掘一下常見的病例,用不同的表現形式進行表達。
只要能夠用合適的方式把讀者帶進故事中來。
這就是好故事。
不過,楊弋風本來是抱著這樣的心理,可意外的情況就是,今天在看病例的過程中,卻正好又撞到了一個罕見的病例——
這不就更加巧了麼?
骨折在骨科屬於常見病例,骨缺損也不罕見,但是大段的骨缺損,而且還是因為外傷導致骨段消失的缺損。
俗話講就是骨頭都不見了,這可是不常見的事情。
「哦,是這樣啊,那弋風哥是不是也看到了27床這個病人啊?」周成也能理解楊弋風。
楊弋風絕對稱得上一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但是再天才,也會受到閱歷和人生經歷的限制。
就好比,周成覺得自己的技術,現在肯定已經不算差了。
但是他和羅雲比起來,在境界上,就還是具有一定的差距。
那是因為羅雲的見識比他廣,對醫學的體悟,比他更為深刻,受到的教育,經歷的事情,也比他的層次更加高。所以往往可以一針見血地說透一些診療過程的實質。
雖然可能這些並不是本質,但對現在的周成而言,羅雲的一些見識和說法,已經是觸及到了醫療之外,或者說是診療之上的一些東西了。
這是周成目前做不到的,但周成也不強求。
周成接著繼續說:「這個病例,我也從來沒見過,所以很好奇,都沒忍住等查房就想去提前看看了。」
周成自忖,自己在臨床上,矜矜業業地做了兩年的住院醫師,常規的骨科急診都見識了,但這樣的開放性骨折和創傷,還真的是聞所未聞!
甚至,連怎麼造成這樣的骨折受傷機制,都沒搞明白。
這麼罕見的病例,周成自然想早點見識一下的。
楊弋風也點頭道:「說實話,我也沒見過。」
「骨缺損倒是很常見,但一般情況下的骨缺損,大多都是因為手術或者其他原因,導致了截骨產生了骨缺損,這樣的外傷性缺損?」
「而且還缺損了這麼大?」
「真沒見過。」
楊弋風一邊摸著頭,一邊與周成並行。
兩人都發現了對方有同樣的目的,便一同去了病人的床旁。
進到了病房後,周成就發現。
病人是一個中年男性,大概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高瘦的身材。
他眼神並不深邃,甚至還充斥著難以訴說的單純。但與他眼神不相稱的則是,他手臂上紋著青龍,看起來是個體面的社會人物。
只這樣的社會人物,青龍紋身卻已經不太完整,有些地方的顏色褪掉了,也不知道他為何沒補上。
在他旁邊坐著的人是一個中年婦女,與他同齡,身材不好形容,保守點可以說一句胖。
看到周成和楊弋風後,他便讓自己的老婆把自己給搖著坐了起來,開口就問道:「醫生?你們兩個應該就是我的醫生了吧?」
周成點頭,主動回道:「是的,我們都是蔡東凡主任組的醫生,以後也是你的主管醫生,不過主要和你接觸的醫生,還是向海濱醫生。他是你的管床醫生。」
「你如果有問題的話,找任何人都可以。」
以前,27床是歸周成管的,但現在25-27床,分給了向海濱,其他的床位,則是杜嚴軍和張正權管了。
向海濱不是骨科的,所以管的床位若是太多,怕他照顧不過來,出事情。
所以讓杜嚴軍和張正權都多管一些。
「昂。」紋身男馬上激動地說:「你們可算是來了。」
「昨天我問了半天,值班醫生就對說我的醫生不在科室里,我讓他辛苦把你們叫來科室,但他說是周末。」
「你說這搞得?醫生還有周末?可把我急得哦,你說我來醫院就是找醫生的,醫生還不在,這算什麼事咯。」
「我進來之後,就是有值班醫生過來看了一眼後,就沒人管了。」
「唉,是真的搞不懂你們醫院。」他吐槽著,語氣稍微殘留著一種社會氣息,但話裡面的味道並不沖,比起一些更加體面人的陰陽怪氣要好很多。
他老婆則是一個身材『稍稍有點』發福的中年婦女,一邊搖起他的床位。
一邊罵著病人:「你少說幾句沒用的咯!」
「你說說你,一整天的,有用的事情一件就沒幹過。」
「讓你坐公交你不坐,非要騎你的那摩托,而且還要開咯(guo)快,這下好了咯,大腿骨頭都開得沒得咯。」
紋著青龍的中年可能也有點愧疚,也許是被生活磨滅了太多的血性。
周成就解釋道:「是這樣的,這位大哥,我們醫生周末也是會來科室里的,我們昨天早上還在病房裡的,還看了一天門診,病房裡有值班醫生二十四小時守著。」
「我們昨天看門診看到了下午的五點半,這樣的情況下,除非是那種要命的急診病人來了科室,必須馬上手術,否則的話,我們周末也是要休息一下續命的。」
「你這是?怎麼受的傷?」
紋身男他還頗為客氣地對周成說:「就是昨天騎摩托車撞的。本來我們是去的縣醫院,還進了手術室。」
「但那裡的醫生說我的骨頭都不見了,說我的骨折很特別,可能是幾十年都遇不到的那種,他們處理不了,把我的口子縫起來了,就讓我轉院。」
「我就來了你們這裡。」
也不知道是他的心大還是怎的,在說起自己的骨折是幾十年不遇時,還頗為有點驕傲,也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病情有多嚴重。
還覺得自己受傷得很特別,好像很拽似的。
周成和楊弋風還沒說什麼,他老婆就罵了起來:「你這個特別有什麼用啊?」
「真的是。」然後看向周成:「醫生,我老公這個要怎麼搞咯?骨頭都沒了,那以後要怎麼走路啊?」
「還有就是,他是不是這裡痛麻了?所以就不知道痛了啊?我看他好像比其他幾個床位的手術後的病人還要輕鬆一些。」
病人馬上說:「對,我除了這隻腳沒力氣,真的不覺得怎麼痛。」
「他們都說我不怕痛,我也這麼覺得。」紋身男有點自得。
楊弋風的眼睛翻了翻白。
周成則解釋說:「你的骨折因為骨質存在大段缺損,因此骨折斷端沒有了別人骨折斷端的摩擦,形成了不連續性的大缺損,所以可能不會有太多的疼痛感,再加上我們已經進行了鎮痛處理。」
「所以疼痛的感覺其實還好。不會覺得特別痛。」
說到這,周成繼續問:「你剛剛說,你之前在縣醫院做了手術?那你怎麼不繼續在他們那邊住院治療呢?」
這個病人,雖然罕見,但罕見的病例肯定也難纏啊,後果更是難以預料。
收治越罕見的病人,除了辛苦,還麻煩,遠遠不如常見的病例那麼輕鬆。
紋身男就說:「那邊就是縣醫院,醫術差,看到我的骨頭不見之後,當時就不敢再搞了。建議我轉院來。」
「然後我就被轉運到了你們這裡。昨天那個值班醫生還讓我轉院去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和附屬二醫院,那我怎麼可能去哦?」
「上次我媽媽去那裡住院,也是骨科,就三四天,報銷後還沒了八萬。簡直燒錢,我不去,也相信你們這裡能把我搞好。」
「你們都是三甲醫院,但花錢卻差了太多!」紋身男的嘴碎碎念叨著。
說到三四天八萬的時候,非常誇張地給周成兩人做了個手勢。
楊弋風聽到這話,繼續翻了翻白眼。
都是三甲醫院,為何收費會有差距?你就心裡沒一點逼數麼?
但未開口說話,心裡逐漸地開始對病人鋪人設。
周成聞言,就繼續說:「你現在的這個情況很嚴重欸。我們這裡雖然也是三甲醫院,但是和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和二醫院的差距是很大的。」
「而且我們這裡的其他病人的病情大多只是骨折,那做一個內固定把骨頭固定起來就可以了。」
「你這骨頭都沒了,你想過可能的後果嗎?要從哪裡去把這一截找回來?」
「如果找不回來的話,你以後就再也走不了路,甚至連腿都有可能保不住!」
周成覺得這位大哥簡直心太大了,也不知道真的不怕,還是無知者無畏。但周成必須要和他說明事情的嚴重性,如果病人和家屬一直都是這樣的心態,覺得這就是一個小疾病的話,那後面肯定是會出問題的。
周成可不是單純地嚇他們,而是他這個股骨,從小轉子下3cm處開始,到股骨內外側髁上4cm之間,中間至少有十幾厘米的空缺。
甚至可能有二十厘米!
別人的骨缺損,一般也就一兩個厘米。
那做一個內固定加植骨就可以了。
但他?
周成即便是擁有完美級的骨缺損移植術,都覺得很是麻煩。
中年就大大咧咧地說:「醫生,這骨折不是有你們醫生來想辦法的嗎?」
「所以我們才來找你們啊,不然我來找你們幹嘛?」
「骨折也不怎麼可怕,我都上網查過了,說是為數不多可以完全恢復的病。沒什麼問題的。」
「我才不去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呢,那邊的醫生和護士都吊得很,不搭理人就算了,還死貴!」
「還是這裡好,從我入院到現在,已經至少過來了七八波人來看了。這多熱情?」這位大哥還看得很開,也不知道上網查了些什麼。
周成頓時就發現,楊弋風此刻看向了自己,滿眼都是複雜之色。
似乎也不知道該問些什麼好了,只是在用手去輕輕摸了摸大腿中段做簡單體查時,軟趴趴的。
病人還有些害怕,不斷地遠遠地吹著自己的大腿,生怕被楊弋風弄疼。
看到這一幕,周成和楊弋風就把病人的老婆給叫了出去,覺得這件事啊,還是由他老婆來告訴給他算了,他們兩個,和病人好像有一些溝通障礙。
出了病房,病人的老婆就道:「醫生,你們就直接說吧,我昨天就知道了,我老公這個情況很嚴重,只是他還像個小孩子似的,根本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這個,真的要截肢嗎?」中年婦女面無表情地整理了自己微亂的頭髮。
也很無奈,攤上了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老公,平日裡倒是逗比歡樂多,但是就是不記事,也扛不起事來,好像來玩笑人間的神仙。
在縣醫院的時候,也有人找過她,說他這個情況很難搞。昨天來醫院的時候,值班醫生就稍微找她談了一下,說很難處理。
有可能就要截肢。
只是她如何甘心自己老公就這樣被截肢了,那家裡怎麼辦?靠自己一個人撐起來麼?
那她肯定撐不起啊。
男人不管怎麼樣,也相對比同等條件的女人能夠掙得多些。
周成就說:「他這個情況啊,是很複雜的情況!」
「我剛剛講的話不知道你注意了沒有?」
「這麼大一塊骨缺損,原來的骨質已經不見了,無法用自己的骨質來填補,那說得不好聽點,那就要用很多錢才能把她填補起來!」
「而且,即便是補起來之後,也是沒辦法進行正常成年人能夠進行的體力活動,只能夠有正常的行走和美觀功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是一件非常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周成提前給病人家屬打了個預防針。
好歹病人老婆算是明白人,聽得進人話,不然的話,那就真不知道該怎麼溝通了!
嬉皮笑臉著,總覺得醫生就是神仙,這樣的神仙才可怕。
「那大概要花多少錢?」中年婦女問出了最為關心的問題。
「如果你要做保肢術的話,而且還是那種不能恢復功能的保肢術的話,至少得往幾十萬考慮。」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而且具體要花多少錢,還得在術前仔細地進行評估了才知道大概。」
「最終的具體數值,還得術中根據實際情況來。」
「植骨材料很貴的,普通人,就植骨這麼一點,一萬多!」周成一邊說著,一邊做了個比喻。
比了一個很小缺損。
人工同種異體骨的移植材料,那有多貴?幾千塊一包,明碼標價,能填的骨缺損,不如一個勺子那麼大,那麼深!
周成說了一個巨額數字後,又道:「他這樣的情況,很罕見。」
「而且最終還不會得到一個很好的結果。」
「好幾十萬?」這句話立刻就把中年婦女給嚇到了?
往後退了好幾步,整個人如同垮了一般地靠上了牆壁。
面露驚恐之色:「那我們哪裡有這麼多錢?」
周成見狀,又還是道:「不過,等會兒具體該怎麼治療的話,你還是可以在我們查房的時候,再具體的問一下我們上級醫師吧?也有便宜的治療方法。」
周成不想把話說死,天道四十九,仍遁去一,還是要給人留一線生機的。
只是,這缺了的骨頭,如果要用植骨來填塞的話,那真的不是普通人的家庭能承受得起的。
即便是做腓骨骨搬運術,那也還要填很多把骨架給搭起來,最後這隻腳,只有美觀和行走的功能,沒其他能力。
如果不是看到病人自己本身太過樂觀了,周成都不願意說這麼多!
只是希望他們能夠做好心理準備,病人的老婆也早點去做一下自己老公的心理建設。
截肢,便宜。
幾千塊就做下來了,但後果就是,完全失去一條腿。
即便裝了假肢,找工作也很難。
保肢,花費大,後果不一定好。
而且還不一定有人敢做。
如果病人和家屬沒辦法意識到這樣的嚴重性的話,那後續肯定會發生不該發生的醫療糾紛。
但這一切,到底該怎麼搞,最終還是要靠蔡東凡查房的時候,再作定奪。
自己只是先過來打一打頭陣。
中年婦女心事重重地走回了病房,都沒對周成和楊弋風道謝。
……
再往回走的途中,楊弋風突然好奇問:「周成哥,你為什麼不直接和病人談截肢的事情?他這樣的骨缺損,你心裡想的是什麼樣的手術?」
這麼大一塊骨缺損,你上哪裡來弄這樣的骨支撐物啊?
周成聞言,眉頭稍稍一皺。
暗道自己剛剛就只想著去找解決思路去了,進入到了擁有骨缺損移植術技能的狀態,又忘記了,這樣子的骨缺損,可能就不是當前的醫學可以考慮的。
是的,如今雖然在骨缺損移植術上,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
但是,周成現在得到的移植術的技能,卻不是現實中可理解的。
楊弋風是真正懂行的人,而且還是骨科專科的人。
所以他可能會好奇自己的想法。
不過周成卻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為好,就說:「我其實就是隨口那麼一說,也總不能把病人保肢的唯一希望都給泯滅掉。」
「這種複雜問題,還是讓蔡主任他們想辦法吧,我可不敢多想什麼。」周成整個人就變得很老實。
可楊弋風卻不是杜嚴軍張正權兩個人那麼好忽悠的。
仍笑著追問:「周成哥,你應該還是有一定的想法的吧,你可不是那種隨口一說的人。」
這是周成留下來的一個話茬,若是溝通得好,楊弋風可能還能找到周成的破綻。
醫學交鋒,不論生死。
高手過招,先出手者會稍微處於下風!
周成便轉頭道:「弋風哥,不是我現在不說,而是不好說。現在時間也不早了,等會兒要不等交班查完房後,我們再來細聊吧?」
周成也不是說完全不願意透露一下自己會的技能,而是一句兩句是真說不清楚。
而且,他若是說得多了,到時候楊弋風又是個特殊的存在,萬一在查房的時候,對蔡東凡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那周成要說這樣的病人,是有得治還是沒得治好呢?
說有的治,那誰來主刀這台手術?
自己去上,這可是超IV級手術,屬於嚴重越級。
蔡東凡去上?
他蔡東凡也做不下來啊,周成內心裡最好的打算就是,要麼建議病人轉院,要麼就是請人過來做會診手術。
因為這樣的超IV級手術,放在八醫院就是一顆雷。
也不知道昨天值班的董千盛到底怎麼想的,把這個病人竟然收了進來,然後還不放他們組,反而安排到了自己的組上。
「好,也是!」楊弋風也看了看時間,的確是快交班了,也就果斷地不追問周成了。
只是心裡暗自在盤算,假如自己要去主刀的話,自己會如何選擇……
只是,楊弋風不管怎麼想,都是覺得。
這樣的病人,截肢的收益會更大點。
這麼大段長條的骨缺損,那玩意兒還能夠保下來?
難道周成就真的是為了做這個手術,讓病人花費幾十萬,做一個條中看不中用的腿?就只是單純地好看?
如果追求好看,就大費周章的話,去裝個假肢,穿上褲子,不一個樣麼?
保肢術後,即便是功能恢復了一些,他餘生的身體狀況,能夠把保肢的錢給掙回來麼?
……
今天周一,是一周伊始,不過嚴駭涵今天早上,再一次變得格外安靜,和這個月月初的交班完全不一樣。
交完班後,一句話都沒說,就帶人查房去了。
昨天值班的許岩林是他們組的,今天周一,又是他們的手術日,因此嚴駭涵快速查完房就開溜去了手術室。
如此的乾脆利索地連蔡東凡和胡明兩個人都有點不太習慣。
好像最近,嚴駭涵開始不在科室里搞事情了,變得老實了,這還是嚴駭涵麼?
不過,兩個人也沒多耽擱時間,各自找到了自己組上的人。
蔡東凡還笑著看向了羅雲,一邊走向查房的病房途中,一邊問:「羅雲,你昨天看門診,看得怎麼樣?應該還習慣吧?」
在這個月之前,科室里就只有嚴駭涵組,有兩個人看門診,胡明和他蔡東凡,都是單打獨鬥,病人量所以相對不足。
現在羅雲補了位置,他又可以領先胡明了,雖然現在科室里已經不缺病人了,但是不缺病人之後,誰不想多收治可以挑選的高質量的病人呢?
羅雲就說:「蔡主任,還好。」
「雖然好久沒看門診,略有些生疏了,但也還行。」
「蔡主任你放心,我只送進來兩個病人。並沒有占用很多床位。」羅雲相當老實。
之前蔡東凡許諾了,只要羅雲能夠拿到IV級手術權限,把關節外科的門診開設起來,他就給羅雲三張床。羅雲還沒這麼貪心,只送進來了兩個病人。
蔡東凡很是錯愕地看向了羅雲,小眼睛立刻一瞪:「你已經開始把病人收治進院了?」
這羅雲,這麼雷厲風行的嗎?
「那誰做關節的手術?」
蔡東凡問了,又感覺自己是在多此一問,如今的八醫院,除了羅雲,誰還能做?
接著壓低聲音急切地不解問:「你已經拿到了IV級手術的手術授權了?我怎麼不知道?」
蔡東凡站定,把整個組的人都帶著站定起來。
然後這話,就讓所有人都看向了羅雲,目中透出了不可思議之色。
之前的羅雲,常規只能開展II級手術,III級手術,也只能偶爾做,還沒接觸過IV級手術,更別提授權了。因為八醫院目前可進行的IV級手術就不很多,蔡東凡都不做特別多的IV級手術。
而八醫院裡,III、IV級手術的授權,都不是走的流程,而是根據職稱,醫務科來主動授予的,什麼破格拿手術權限,那根本不可能。
羅雲要拿IV級手術,肯定繞不過醫務科那一關,沒繞過那裡,那醫務科就會給蔡東凡打電話諮詢到底什麼情況。
但現在,蔡東凡完全就還不知道這回事,就覺得很迷。
羅雲就點頭,平靜說:「是的,蔡主任,我把我之前在研究生時候的手術授權審批單複製了過來,然後我老師給這邊的醫務科打了個電話後,醫務科的領導們也就沒為難我,審批我通過了IV級手術的破格授權。」
蔡東凡立刻嘴角一扯,臉皮抽搐起來。
好嘛。
原來是你老師曾老出面了,還有以前在你讀研醫院的破格手術授權審批單,那裡絕對是八醫院的上上級醫院,他們那邊都同意了審批。
八醫院的醫務科要是還為難你,那倒真是腦殼有坑了。
不過,還是讓蔡東凡不太理解的是,之前羅雲好像沒給他講過這件事。
怎麼羅雲突然又蹦出來了個,以前就拿到了IV級手術授權的事情的?
還有,這無意中的凡爾賽,差點讓蔡東凡把自己的名字給改了。
周成和楊弋風都是露出了驚愕的目光看向了羅雲,心裡暗道,哦,原來羅雲又留了一手……
只這些,在杜嚴軍和張正權二人心裡,羅雲的身影頓時高大上起來,身份地位一下子和蔡東凡平齊了。
創傷外科的IV級手術就那麼點,蔡東凡能做的就那麼點的一點點……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的。
蔡東凡於是趕緊結束這個話題,捏了捏嗓子,小眼睛滴溜溜一轉說:「嗯,關節的病人,你看情況安排就好了,我們先去查房吧。」
趕緊結束對話,免得受傷更深。
……
而因為這個插曲,則是讓蔡東凡帶人查房的節奏變得更加快了些——
25、26、27床的管床醫生是向海濱,並不是杜嚴軍和張正權。
向海濱就沒提前來科室多久,臨時大概掃了一眼診斷,所以,向海濱也沒意識到,原來自己分管的病人,到底會有多難纏。
25、26床都是常規即將出院的病人,蔡東凡帶人走馬觀花,不斷點頭說好好好,就混過去了。心裡都盤算著他們的出院日期。
蔡東凡很快就帶著羅雲幾人來到了27床前。
「這個是股骨骨折的病人,有骨缺損。昨天急診入院的,還沒做手術。」向海濱簡單地匯報。
蔡東凡聽到是新病人,就立刻一邊取片子一邊問:「術前檢查做了哪些?」
向海濱就稍稍低了頭:「病人昨天下午入院的,就還沒來得及看。」
「好好完善術前檢查,如果沒問題,就早點安排手術。」蔡東凡看著向海濱,也沒責罵他。
只是,蔡東凡剛說完,一旁的羅雲就馬上用手碰了碰蔡東凡,示意他等會兒再說話,然後把平片往蔡東凡的眼前一擺。
蔡東凡提起片子一看,蔡東凡的小眼睛就立刻嚇得睜大了幾分,差點來了個自己給自己開眼角的免刀手術!
眼角都差點裂開了。
然後一把捏著羅雲就走向了門口邊上,壓低聲音,狠狠地問。
「臥槽,這個病人是誰收進來的?」
「是你嗎?」蔡東凡都差點直接罵娘了。
蔡東凡以為是羅雲,但此刻心裡大罵羅雲簡直亂搞,雖然羅雲是要去做關節相關的手術,但羅雲好歹也要選一些他熟悉的啊,這TM的和關節有關係?
這樣的手術你也要我給你兜底,那你不是故意在害我嘛。
羅雲就說:「昨天是嚴主任組的許岩林值班,應該是董千盛副主任收進來的。」
「我都沒看過這個病人,不然早就會和蔡主任你匯報的。」羅雲忙保證。
羅雲此刻也是頭皮有點發麻,這樣的病人,收進院?
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麼?
他能有這麼腦殘?
蔡東凡立刻罵街起來:「難怪嚴駭涵今天早上跑這麼快,原來是做了這樣的虧心事!次奧。」
「董千盛這小子什麼時候變這樣腹黑了?」
然後,重新走進,到了床旁,無視周成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對病人和家屬說:「你們現在的情況,很嚴重,你們知道嗎?」
病人點頭,但此刻神色嚴肅了不少:「蔡主任,你們這裡的小醫生大概和我談過了,但我還是相信你是主任,你見多識廣,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希望蔡主任可以妙手回春,把我的這條腿保住,我一定會念主任你的好的。」紋身男肯定是被自己的老婆交待過什麼了,因此此刻說話也沒那麼大大咧咧,至少鄭重起來。
蔡東凡忙回:「如果你們有保肢意願的話,我建議你們轉院去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否則的話,還是考慮截肢吧!」
「這個骨缺損太大了!」
蔡東凡心裡很有逼數,不打算碰這個鬼東西,這超出了他的能力,甚至蔡東凡覺得,湘南大學附屬醫院裡,會不會有教授敢做都未必!
可這話,那中年紋身男就急了:「欸,醫生,我這個情況,不就是骨折麼?」
「還要轉院去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啊?」
「我就是不想跑那麼遠,才來你們這裡的。」
「昨天那個董醫生也讓我轉院,我也不同意,我就相信你們醫院欸,你們為什麼非要我轉去湘南大學附屬醫院?」
「而且湘南大學附屬醫院裡,做個什麼手術都比這裡貴多了。去年我媽去換了一個髖關節,花了七萬多,報銷後。」
「我是不敢去那裡了。」中年紋身男一臉後怕地搖著頭。
對於普通的家庭,這麼多錢,也都不是一筆小錢了,咬牙能夠拿出來。
但他自己都只能買摩托,能有多少錢呢?
蔡東凡深吸一口氣,很正式地道:「你這個情況,可不是單純的錢的事情啊。」
「而是,這麼一大塊骨頭,都沒了的話,到底該怎麼把它填補起來。這才是麻煩。」
「你這種情況,我也只見過一次,不過那個病人的缺損,只有5cm,當時是02年,花了十多萬。」
「那可是零二年的十多萬啊。」
「你這個有20cm以上!」
「如果要保肢,按照這個比例算的話,也得好幾十萬了。而且你這種情況,骨端距離太大,你有錢都未必有人敢做這樣的保肢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麼?」
這個病人如果保肢意願強烈的話,那必須把他送走。
中年男子頓時被蔡東凡的話給嚇到了:「這?」
「要這麼多錢嗎?」他明顯是不覺得自己是要截肢的,不就是撞了一下麼?
沒什麼其他問題,人也沒事,就骨頭斷了和不見了而已,再固定起來就好了啊。
蔡東凡道:「這可不僅僅只是單純的只是錢的問題,而是要怎麼做,如何做?能不能做的問題。」
「我反正是建議你,去湘南大學附屬醫院或者魔都京都去看,這樣的罕見疾病,他們那邊的處理經驗肯定多些。」
蔡東凡也發現,這個病人天生有一種樂觀的精神。就只聽到了錢的問題麼?
你以為有錢,就能解決這樣的事情了麼?
這麼超大段的骨缺損,蔡東凡是真的完全拿不下來,但是,這樣的病例,在創傷外科的學術會議上,倒是時常有看見,但那些的缺損,十幾公分已經是極限了!
現在這麼長的骨缺損,估計那些頂級教授才會覺得有意思,才會覺得很有挑戰性吧?
病人更加急了:「醫生,你得給我想想辦法啊,我們哪裡有那麼多錢去魔都和京都看哦?」
「你一定要再給我想想其他辦法。」
PS:求月票,目標一千。只差一百多了,希望各位書友再稍微給點。
關於更新,五月份已經更了四十多萬字。
下個月要去干戰力榜前三,所以稍微存稿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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