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彈了起來,一邊拍打身上的塵土,一邊說道:「陳兄,令妹可真是女中豪傑啊!好厲害的刀法,差點就要了我的命!」
「哈哈哈,龍兄不過是讓著她而已。不過你剛才真不該讓著她,就應該給她點教訓!不然這丫頭沒點規矩以後誰敢要?龍兄的功夫倒是再次讓我大開眼界啊!厲害,厲害啊!那天和你賭賽輸掉以後,本來我還心中不服,還想找個機會再和龍兄正式切磋一下。現在看來是完全沒有必要了,龍兄一個人打我兩個都沒問題啊!」陳永生豪爽的說道。
龍飛一陣汗顏,心想,如果不是閉著眼睛,使用龍氣,我就算兩個也不是你那個妖孽妹妹的對手啊!更別說更妖孽的你了。
龍飛當然不會將龍氣的事情解釋給陳永生聽,何況他現在也解釋不清,對於龍氣他自己也糊塗著呢。他只是笑著對陳永生說道:「陳兄太自謙了,我的情況有些特殊,狀態不穩定,發揮好壞全靠狀態。」
陳永生點點頭,一邊和龍飛寒暄,一邊招呼阿布和王浩南重新上車,然後繼續向山頂奔去。
車子最終停在山頂一片翠綠的竹林面前,竹林密密麻麻,鬱鬱蔥蔥,有風吹過,綠波起伏,濤聲陣陣,涼意頓起。竹林間有一條鵝卵石撲成的小路,曲曲折折伸向前方,小路上零星點綴著幾片枯黃的竹葉,頗有點曲徑通幽的意思。
陳永生領著大家下車,邁步進了竹林,走了大約五十多米後,龍飛等人眼前忽然出現一座兩層閣樓,閣樓是純木質結構,古色古香,大門上方掛著一塊牌匾,上書三個大字「逸閒齋」。
「爺爺,爺爺,我來看您了。」陳永生一邊推門進屋,一邊沖裡面喊道。
「阿生來了?還帶來了三名客人?都上來吧,我在書房。」樓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龍飛,阿布和王浩南看看四周並沒有攝像頭之類,顯然樓上之人並不是靠著監控視頻才發現他們到來的,既然如此,那就是僅憑聽力了!
三人心中不禁一陣驚訝,暗道:「好強的聽力啊!」
「幾位,請吧,我爺爺平時的時候,就喜歡寫字畫畫,本以為只要他能平心靜氣下來,一定能治療好失眠之症的,可是沒想到數年過去,他的病不但沒好,這幾個月反而加重了,連安眠藥都不管用了。唉!爺爺有病,我們這些做晚輩的卻不能給他請到好醫生,是我們的不孝啊!」陳永生有些慚愧的輕嘆一口氣說道。
「陳兄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最大努力為陳老爺子治療的。」龍飛由衷的說道。雖然還沒見到陳老爺子,但是龍飛心中卻莫名的對陳老爺子產生了一種好感,或許在他看來,能住在這樣清幽地方,又能整天沉浸在詩詞書畫中的老人,總不會是什麼壞人吧?
「呵呵,那是,我對龍兄可是充滿信心。」陳永生馬上笑著說道。
四個人一邊說,一邊跟著陳永生邁步上樓,進了陳老爺子的書房。老爺子的書房非常的寬敞,南北兩面有窗戶,窗戶都打開著,整個房間裡涼風習習,非常清爽。東西兩面分別放著兩個大書櫃,書櫃裡面滿滿當當全都是書,龍飛看到許多書的背脊已經出現破損,顯然主人經常翻看,絕不是擺上充面子的。
房間的對門正中間放著一張紅木大案,一個耄耋老人正站在桌案後面揮毫潑墨寫著書法。龍飛將視線放到老人身上,發現老人雖然精神還可以,但是形體卻非常消瘦,面色也少有光彩。正是長時間缺乏睡眠所致。
「你們可懂書法?」老爺子頭也不抬的說道,手上依然揮毫潑墨。
龍飛三人面面相覷。王浩南是個古惑仔,對書法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阿布連漢子都不會寫幾個,華語都說的怪腔怪調,磕磕巴巴,更別說玩書法了。
只有龍飛對書法頗有造詣,於是說道:「晚輩略知一二。」
「嗯,那你過來看看我的這副字怎麼樣?」老爺子放下手中筆,這才抬頭看看龍飛說道。龍飛明顯感到,陳老爺子在看到他的瞬間,好像愣了一下。
龍飛邁步向前,仔細的端詳鋪在大案上的宣紙,只見宣紙上寫了一句詩,「謝卻功名身外物,雲間詩酒劍俠影」。
龍飛忽然心中一動,他發現陳老爺子的字體正是龍家獨有的字體!和陳家大門口牌坊上的對聯是同一種字體!
不過陳老爺子的字,只具其形,沒有其神。乍然看去,無論字的結構還是筆力好像都不錯,但是仔細看去,卻總是欠缺點什麼,好像有點死板板的。龍飛知道,老爺子的字是缺少靈氣,看上去有種暮氣沉沉,廉頗老矣的感覺。
龍飛越發覺得陳家可能和龍家有淵源了。
龍飛正在思考,卻聽到陳老爺子說道:「年輕人,既然你自稱懂字,那就說說你的看法吧。」
陳永生想告訴爺爺,自己請龍飛來是給他看病的,不是來點評書法的,不過看到爺爺一臉希冀的眼神,還是打住了。自從他記事起,爺爺好像就有些孤獨,以前掌管家族事業的時候,對家族子弟和企業員工都非常的嚴厲,但是將擔子交給父親之後,他卻變得有些孤獨,很少外出,每年大部分時間都在這個小閣樓度過。
「今天爺爺興致還不錯,就待會兒再提看病的事情吧。只希望龍飛不要打擊爺爺的情緒。」陳永生想道。
龍飛看了看陳老爺子期待的眼神,然後笑著說道:「老爺子既然讓我說說看法,那我可就實話實說了。老爺子的字猛然一看,筆酣墨飽,力透紙背,的確是好字,可是仔細端詳卻有形無神,缺少靈氣,而且字裡行間充斥著消極情緒。實在不能算是佳品。」
龍飛此言出口,全場人都是一愣。誰都沒想到龍飛會這樣說!
但凡年輕人評價老人的書法作品,或者下級評價上級的書法作品,就算對方的作品就是一團豆腐渣,也要說幾句「蒼勁有力,劍拔弩張,氣勢滂沱,筆走龍蛇」等等之流的贊語。花花轎子人人抬,這個世界上誰都願意看到鮮花和掌聲,誰都不願聽到批評和誹謗,老人和官員尤甚!
陳永生不禁有些埋怨龍飛:「龍飛啊龍飛,你明知道我爺爺有病,難道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讓老爺子高興高興?非得實話實話,讓老爺子生氣?完了,這回老爺子恐怕要生氣了。」
果然,龍飛的話音剛落地,便見陳老爺子臉上的笑意消失了,變得有些嚴肅,只聽他沉聲說道:「年輕人有本事是好事,但是有本事絕對不能自傲!既然你認為我的字不是佳品,那麼你的字,肯定是佳品了?你也寫一副字看看吧。我倒想看看你這個娃娃在書法上有什麼獨到的造詣!」
陳永生一看事情要遭,爺爺和龍飛竟然扛上了,於是連忙笑著說道:「爺爺,他是和你開玩笑呢!其實他根本就不懂字。他只是一個醫生,是我請來給爺爺看病的。他雖然不懂字,但是醫術的確是非常好的,人稱小神醫。」
這傢伙一邊說一邊不斷的給龍飛使眼色,暗示龍飛趕緊給爺爺道個歉,只要龍飛承認自己剛才是在開玩笑,然後再高度評價一下陳老爺子的字,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然而龍飛卻仿佛沒有看見陳永生的暗示一樣,只是微笑著看著陳老爺子。龍飛從陳老爺子的字能看出來,他絕不是一個聽不進別人話的心胸狹隘之人!何況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個毛孩子,他會和自己生氣?這不是掉分嘛!
老爺子這樣說,只是要激將自己,讓自己也寫一副字!
陳永生只不過是太關心自己的爺爺,所以沒有考慮和注意到這一點而已。
陳永生本來想和和稀泥,噹噹和事老,沒想到他的話剛說完,便聽到爺爺沖他怒道:「混小子,你給我滾一邊去。你就是一個武痴,對書法根本一竅不通!你怎麼就知道他不懂字?」
老爺子一邊說話,一邊隨手將桌上的宣紙胡亂揉成一團,順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箱。並且親手給龍飛鋪好了另一張宣紙。
龍飛也不客氣,打量了一下桌上的宣紙,心中思量了一下作品的布局,然後提起毛筆,蘸飽了濃墨,筆走龍蛇,一蹴而就!
龍飛寫下的正是陳家大門牌坊上的那副對聯,「忠孝傳家遠,詩書繼世長」!
陳老爺子看著龍飛的字,臉色不禁陡然一變,目光炯炯的看向了龍飛,好像大力水手發現了菠菜一樣。
陳永生為了討爺爺歡心,看著龍飛的字,嘻嘻哈哈的說道:「咦?這不是我家大門牌坊上的對聯嘛!龍兄記憶力真不錯,竟然只看一遍就記住了。不過龍兄這字可真不怎麼樣啊,比起我爺爺的字實在差遠了……」
這貨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被陳老爺子喝止了:「混小子,你給我住嘴,趕緊滾犢子!你懂個屁!這才是真正的作品,你爺爺我那副字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老爺子這話可就過謙了,老爺子剛才那副字,之所以有所欠缺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常年失眠,人的精氣神不足。只要身體康健了,字自然就能完美了。」龍飛說道。
「對對對,龍兄這話說的太對了!龍兄,你還是先給我爺爺看病吧。」陳永生說道。
龍飛剛要答應,卻忽然聽到陳老爺子問道:「娃娃,你給我說實話,你究竟和四十年前的神醫龍家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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