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我從不吃宵夜。」
「那你周一的時候不也是九點多吃飯嗎？」
「那是晚飯。」
我朝他翻了個白眼。
他已經朝我下了逐客令：「走吧，你還是學生，別太晚回去了。」
我依然厚著臉皮：「這個時間了，我怕打不到車。」
「叫老張送你。」
我嘟了嘟嘴，不滿地道：「寧遠琛，你真是一個絕情的監護人。」
他把目光從我臉上移開，淡淡地道：「供你住供你穿，還供你讀書，你別不知足。」
我也不糾纏了，抓起書包：「那我走了。」
……
離開寧氏大廈，老張已經開車在樓下等我了。
我上了車，又翻出草稿本，看著上面寧遠琛解的題。
看著他寫得那些醜醜的字跡，我就感覺似乎他還在我身邊。
車開到半路，我問老張：「老張，你還記得你高中的時候學過的物理知識嗎？」
「什麼？」老張像是沒聽清楚，又問了我一遍。
我重複了一遍：「你還記得你高中時候學過的物理知識嗎？」
老張笑道：「我連初中的知識都不記得嘍，我要是有那個腦子，還用當司機嗎？」
「……」所以，記不記得高中的知識，要看腦子？
怪就怪我還沒有長到30歲，不清楚30歲的人能不能記得18歲時學過的知識。
……
周末。
我和史壯又帶著客戶去推銷墓地。
這個墓園和上一個不一樣，這個是鳳城四環內的，在公園附近，史壯說這個墓園依山傍水，是上等的陰宅。
說到風水這一塊，史壯非常在行，滔滔不絕的，無論客戶問什麼他都可以對答如流。
比如客戶問：「我聽說陰宅要有靠山，可是你這後面一山高一山矮的，會不會不吉利？」
史壯就會回答：「好的陰宅要具備四象，不僅要看朱雀、玄武、青龍、白虎，還要看來龍、水口、案山、明堂、立向等，
最好是東盤青龍，西伏白虎，北倚玄武，南對朱雀，白虎不能壓青龍，你說這一山高一山矮，正是白虎不能壓青龍啊……」
我就在後面聽著。
在風水這一塊，我發現自己也頗有點天資，有時候史壯說出來的話，客戶聽得雲裡霧裡，但我卻很快就聽懂了。
畢竟史壯給我的那本八字命理，我還沒有怎麼翻過呢，我也是算零基礎。
等史壯講解完風水，就輪到我來給客戶分析價位。
來之前說好的，他扮演風水大師的角色，我則是負責推銷，這樣顯得我們特別專業。
我接觸過李慧珍這樣的職業女性，所以在和客戶溝通的時候，也會不自覺地學習她們的交流方式，不卑不亢，侃侃而談。
氣質方面首先不能輸。
等我講解完，客戶說他們要考慮一下。
畢竟十幾萬的一個墓地，他們也不能馬上拍板，但我從他們的神情可以看出，這一單八成能談下來。
從墓園下來，史壯誇我：「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寧安康你現在越來越有女業務員的氣質了，以前我一個人來推銷，他們都覺得我像神棍，不太靠譜，現在多了你，咱們就是正經的拍檔了，我負責風水，你負責正經。」
我說，「那還不是因為你的關照，不然我也沒有鍛鍊的機會啊，史老闆，以後我就跟著你混了。」
「……」
我倆在公園附近的小賣部買了兩根雪糕，一邊互吹捧一邊往公交車站走。
公交車站對面有一塊建築工地，此時是早上11點，工地卻一個人都沒有。
我看這建築工地圈得挺大，就跟史壯吐槽了一句：「這大白天的，工地一個人都沒有，是不是被墓園影響了風水啊？」
史壯看了我一眼，再指著工地上的建築標誌，然後鄙夷地對我道：「這是你們寧老大旗下的項目啊，你不知道？」
「啊？寧遠琛的？」
我起初沒留意，只見到建築公司的標誌，仔細一看，才發現上面有汽車廠的字樣。
我問他，「那現在怎麼停工了？」
史壯仍是鄙夷地看著我：「虧你還每周去寧氏集團補課，你都一點都不清楚？這事連我都清楚！」
在我的追問下，史壯告訴我，這一塊地是寧氏集團拿下來打算造新能源汽車廠的。
現在新能源汽車非常火，國家還有補貼，所以但凡是國內叫得上名字的企業都想造新能源汽車，什麼賣手機的，賣電視機的，紛紛下場，寧氏集團也不例外。
寧氏已經研發出了新能源汽車的樣車，發布會都開了，正準備建廠投產，但是遼遠集團卻給他們造謠，說這塊地風水有問題，因為附近有墓園。
結果，一動工，還真就死了兩個工人了。
這事在風水圈都傳遍了，史壯有一個風水群，裡面的人都在討論這個，還有一些玄學大師準備過來一探究竟。
史壯說：「寧家的人做生意不可能不看風水的，肯定是風水沒問題了才會買下這一塊地來建廠，至於為什麼出問題，我們風水圈裡的大佬們都說這塊地是被人布了邪陣。」
我吸了一口冷氣：「還有這種事？靠譜嗎？」
史壯仍然鄙夷地看著我：「寧安康，你這人單純得都不像是寧家的人啊，寧家……算了不談這個，我就告訴你，風水其實是大自然是的磁場，要說科學吧，也不一定科學，但是風水確實能害人，特別是一些心術不正的人還偏要研究邪術。」
史壯說得邪乎，我心裡不禁咯噔了一下。
涉及寧遠琛的事，我當然不可能放心。
尤其是想到他為這個項目加班這麼晚，忙得焦頭爛額的，這周兩次見他，都見他顯得疲憊。
我對史壯道：「你不是這方面的行家嗎？你能不能幫查一查這個什麼陣是誰布的，要怎麼破？」
史壯仍然道：「你其實不用擔心，這事發生才幾天，寧老大不可能處理得這麼快的，要是遇上厲害的邪術師，恐怕還得再耽誤一段時間，不過事情肯定能解決的，我們這一行最討厭的就是干邪術的，要是知道有人布邪術，那大佬們都會出手幫忙的。」
我見史壯不把這事放在心上，於是我決定採用激將法，我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上的雪糕漬，再哼聲道：「你還說自己是什麼史家第八代傳人，赫赫有名的風水大師，我看你就只能忽悠一些什麼都不懂的小白，在你們風水圈裡，你就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弟。」
「我是小弟？」史壯果然被我激到了，他說：「我才不是什么小弟，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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