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5章:當她的傾聽者

  午飯後,楊華提議打牌。

  到了這年紀,在鄉下消遣時光的休閒方式無非是打點小牌。

  楊華道:「小歡,小紀,跟外婆來鬥地主吧。」

  言歡一愣,看看楊華,又看看紀深爵,這三人鬥地主?

  氣場咋那麼為何。

  紀深爵倒是沒什麼不適應,拉著椅子坐過來,道:「鬥地主多有娛樂精神,我陪您。」

  言歡也只好坐下來,陪楊華鬥地主。

  紀深爵說:「我們不賭錢,總得賭點兒別的,要不然空手玩兒多沒意思。」

  楊華笑著問紀深爵:「賭什麼,小紀你說,我都聽你的。」

  紀深爵拿了一疊A4白紙過來,「誰輸了,臉上貼白條兒。怎麼樣,外婆?」

  楊華笑的合不攏嘴:「行,貼就貼。」

  言歡蹙眉,「這多傻缺,不適合外婆。」

  楊華瞪了一眼言歡,道:「你是不是瞧不起外婆年紀大了,不能玩你們年輕人玩的東西?」

  「……」老了還倔強上了。

  言歡拿了把剪刀,剪了許多白條出來,粘上雙面膠,誰輸了就貼誰臉上。

  十幾把鬥地主下來,言歡臉上粘了三個白條兒,紀深爵臉上白條最多,八九條,楊華也粘了兩白條。

  「小紀,你打牌不行呀,看來不會賭/博。」

  紀深爵臉不紅心不跳的扯淡:「外婆,我可是乖孩子,從來都不賭錢打牌,這是為了陪您打牌,平時我頂多手機上玩玩兒鬥地主。」

  言歡:……

  平時在賭桌上能豪擲千金,甚至是玩all-in一把定輸贏的賭徒,竟然好意思說自己從不賭錢打牌。

  言歡記得,跟紀深爵剛認識那會兒,她為了去堵他,去酒吧包間裡找他,那時他便剛巧跟他幾個朋友在打牌,桌上籌碼很大,一把輸贏動輒就是幾百萬甚至是上千萬。

  乖孩子?乖孩子這三個字,跟紀深爵不沾邊兒。

  楊華看紀深爵,越看越順眼,「不賭錢好,不好打牌喝酒的男人,都特別孝順,對老婆也順從。」

  玩到下午兩點半,楊華困了,把言歡拉著一起去了客房休息。

  進了客房,楊華隨手把門關了起來,笑著問:「國慶我來你這兒,在衣櫃裡看見一條男士內褲,就是小紀的吧?」

  「……」楊華原來早就發現她屋子裡住過男人了?

  「你怎麼不說話,到底是不是?」

  言歡點頭,「是他。」

  要說不是的話,外婆該以為她感情生活混亂了。

  楊華握了握她的手,滿足的喟嘆一聲,道:「小紀這孩子挺好的,挺實在的。」

  就他,還實在?

  言歡:外婆,您真的不了解他。

  但這話,言歡也只能腹語。

  楊華躺到床上準備午覺前,還囑咐言歡:「兩個人相處,要讓一讓對方的脾氣,尤其是你,我知道你跟你媽媽一樣,脾氣都特別倔,小紀呢,雖然好說話,可是你也得偶爾順順他。」

  就紀深爵,還好說話?

  「小歡,等你到了外婆這個歲數,就知道人這輩子,遇到一個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真的挺不容易的,這緣分,你要好好珍惜,別為了嘴上逞能一時痛快去傷了彼此的感情,那不值得。」

  ……

  言歡從客房出來,看見紀深爵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紀深爵問:「外婆睡了?」

  言歡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看著他說:「爵爺,謝謝你。」

  紀深爵微怔,挑眉看向她:「謝我什麼?」

  還是頭一次從她嘴裡聽到這麼真誠的一句謝謝,可真夠難得的。

  言歡回憶道:「在我印象里,自從我媽媽過世後,我外婆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像今天這樣開心過了,謝謝爵爺逗我外婆開心。」

  紀深爵看著她的眼睛,好像第一次能感覺到她最真切、最誠心的感謝。

  「你打算怎麼謝我?」

  「啊?」言歡顯然沒料到,紀深爵會這麼問,她只是順口說一句感謝罷了,哪裡有人會順著杆兒往上爬的?

  紀深爵驀地靠近她,大手卡著她的腰,道:「我不接受口頭的謝謝,來點兒實際的。」

  「……你想要我怎麼謝謝你?」

  剛還想說他人不錯,現在看來,果然是無利不往的商人。

  紀深爵將她壓在沙發上,吻了好久,而後,衣冠楚楚的起身,走向書房,丟下一句:「等外婆走了,我要你一整天時間。」

  「約會嗎?」

  紀深爵落落大方的承認:「白天約會,晚上做僾。不過……你要是懶得約會,白天晚上都做僾,我也是沒意見的。」

  「……」那她還是選白天約會更划算。

  晚上,紀深爵在書房工作。

  言歡切了盤水果,遞過來給楊華吃,楊華不吃,「你端去給小紀吃吧,小紀工作那麼辛苦。」

  言歡好笑起來:「外婆,你現在怎麼三句不離他?他如果想吃的話,會自己吃的,而且他很挑事,不是什麼水果都吃的。」

  「你不端過去問問他,你怎麼知道他不吃?我困了,去睡覺了,你們兩好好的。」

  言歡看了眼時間,才九點,老人家的生物鐘可真規律。

  言歡看著切了一大盤的水果,她一個人也吃不完,便端去書房給紀深爵。

  「爵爺,我切了水果,你要不要吃點兒在工作?」

  紀深爵沒理她,言歡以為他不吃,端著水果轉身便準備出去。

  結果,紀深爵呵了她一聲:「回來,這麼多水果,你想一個人獨吞吶?」

  「你……你剛才不是沒說話?」

  「我只是有件事沒做完之前不習慣開口說話。」

  哦,是這樣。

  言歡把水果盤端到他書桌邊,丟下,準備走:「那你吃吧,吃完我再來收盤子。」

  她一轉身,就被紀深爵伸手拉住,拽到他懷裡坐著。

  「你不工作了?」

  「這樣工作也可以。」

  言歡:……可她不想被他抱著這麼工作。

  紀深爵握著銀色餐叉吃了幾塊哈密瓜,叉了一塊兒遞到言歡嘴邊。

  言歡有過多次經驗了,知道他是逗她的,半途肯定要把餐叉折回去,所以並不張嘴。

  紀深爵忍俊不禁的瞧著她:「你男朋友餵你吃東西你都不領情?你這女人是多沒情趣?」

  「你肯定是耍……」

  話還沒說完,紀深爵便將那塊哈密瓜塞進了她嘴裡,男人挑眉,「誰說我耍你?不要總是把我想的那麼陰險行嗎?」

  「……」

  紀深爵嘆息,「你這麼沒情趣的女人,也只有我會收了你,擱別人,誰要?」

  說的自己很虧的樣子。

  也不知是誰用封殺來威脅她,逼迫她成為他女朋友。

  言歡默默的不說話,反正詭辯不過他。

  紀深爵伸手過來捏捏她的下巴:「說話。」

  「……說什麼?」

  紀深爵下巴壓在她肩膀上,抱著她,雙眼看著電腦屏幕在辦公,漫不經心的說:「說說你家裡的事吧。」

  提起這個,言歡眼神暗淡了一瞬,扯了扯唇角道:「家裡那堆破事兒,有什麼好說的,都是些糟心事,爵爺不會愛聽的。」

  「你不說就知道我不愛聽?你是我女朋友還是肚子裡的蛔蟲?」

  言歡坐在他懷裡,沉默了一會兒,終是道:「沒怎麼跟人說過家裡那堆糟心事兒,所以不知道從何開口。」

  有時候,那些事,不是不想說,而是想說的時候,身邊沒有合適的傾聽者,過了那個時間段,也就不愛說了。

  成年人的世界裡,苦楚都是熬著,說多了,顯得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