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姐……你的肺活量真的很好……」景程被寧熙吵醒,虛弱地睜開了眼,朝她打趣著,試圖緩解氣氛。
儘管他聲音很微弱,寧熙的心跳卻跳得很快,驚喜不已。
「你醒了?謝天謝地,你沒死。」寧熙不由鬆了一口氣,緊跟著鄭重其事地道歉:「對不起,這些人的目標是我,卻意外把你牽扯進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今天就算被綁的人不是你,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景程受傷的位置是在胸口,失血過多導致他面容僵白。
他同樣很慢很慢地從地上慢慢挪起來,倚靠在裝電纜的箱子上,疲憊地喘氣。
平常起身這樣簡單的動作,他現在做起來格外費力。
「你不要亂動了,你流了很多血……」寧熙見他的動作導致鮮血溢得更多,驚聲提醒著。
景程往後仰了仰腦袋,微閉上了眼:「能陪我聊會天麼?我怕我會這麼睡下去。」
「你想聊什麼?」
「聊聊你老公吧。」
寧熙聽到他突然的好奇,雖有一絲彆扭,但顧不得想太多,生怕景程撐不下去,主動提了起來。
「說起來,我們已經認識四年多了,有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兒子,他有時候很霸道,唯我主義,但有時候又特別會給人溫暖,讓你覺得只要有他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所以你覺得他這次會來救你,對麼?」景程靜默地聽著,蒼白著臉插嘴道。
寧熙不做懷疑,而是篤定:「我每一次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是他陪在我身邊,這一次,我相信也不例外。」
「我突然很好奇他會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景程低聲感慨著。
那聲音壓得特別低,就像在喃喃自語,導致寧熙沒有聽清楚,她狐疑地追問:「你剛說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一句感慨。」景程低低地說著,而後話鋒突然一轉,灼灼盯著寧熙:「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來殷城麼?」
「你有說過,殷城人很好客。」寧熙將景程的話題拋了回去。
景程嘴角扯出一抹勉強的弧度,進氣多出氣少:「這也算是吧,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我有一個從小失散的娃娃親未婚妻,如果她還活著,很可能就在殷城。」
「原來你是來找你未婚妻的?」寧熙驚訝地望著他。
若非他後來讓她改觀,她到現在還覺得他是個登徒子。
「嗯。」
景程溢出一絲苦笑,因為傷口疼痛而額冒冷汗。
他也試圖用回憶過去轉移痛苦。
「她的母親和我母親是好友,當初懷孕時我母親便說如果雲姨懷著女兒,就指給我做老婆,不怕你笑話,我當時雖小,卻當了真,後來b超顯示雲姨真懷著女兒,大家都高興壞了。」
寧熙就像聽一段久遠的故事,卻格外好奇後來的轉折。
「既然這樣,你和你未婚妻怎麼會失散?」
景程沉默了一會。
這件事壓在他心中已經好多年了,也從來沒有對知內幕以外的人談起……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當我沒有問。」寧熙不去揭他的傷疤,忙道。
景程睜開了漆黑的眸,長長地吸了口氣,才繼續講述。
「當年雲姨為了和姨丈在一起,是跟家人決裂了,偷跑出來的。」
「所以後來雲姨懷孕,實在想念家人,便瞞著姨丈偷偷回殷城,誰知道,在回來的途中遭遇天災飛機失了事,直到幾個月後,姨丈找回雲姨,但那時的雲姨渾身是傷,女兒也不見了,醫生說,雲姨受到的刺激太大,喪失了以前的記憶,只偶爾做夢的時候,不停地喊染染……」
「姨丈猜,雲姨把他們的女兒取名染染。」
「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染染的下落。」
即便沒有親身經歷過這些事,但聽景程談起事,寧熙不由自主地被帶入了其中。
一個母親和自己的女兒失散了……
無論發生了什麼,哪怕她失憶了,午夜夢回也還是在想念自己的女兒。
「大海茫茫,找一個人猶如撈針,應該很困難吧?」寧熙竟有一絲莫名的感傷和心酸,如果她的孩子不見了,她恐怕會發瘋吧。
「你應該知道F國是總統共和制,姨丈也算頗有權勢,每年派遣很多人來查染染的下落,可是……一無所獲。」
「他們真的好可憐。」寧熙動了惻隱之心,又狐疑不解:「那你姨丈有沒有去你雲姨家裡問過,也許那個孩子在你雲姨家人手裡呢?」
景程無奈地搖頭,唇上血色漸漸褪盡,額頭豆粒大小的汗珠一顆顆滾落。
眼前因失血而產生了重疊的影像……
「這是最棘手的一點,姨丈並不知道雲姨的親人是誰。雲姨起初每次和姨丈見面,都是在各種機緣巧合之下,後來雲姨突然有一天,哭著跑出來說要和姨丈遠走高飛,姨丈就帶她走了……」
原本雲姨打算等求得家裡人原諒,再帶姨丈回家認親,可誰知造化弄人。
不知為何,寧熙突然想到了外婆。
她媽媽和景程雲姨的情況好類似,可不同的是,她媽媽痴心錯付,被那個男人狠狠傷害了,而景程的雲姨應該遇到了對的人。
不過幸好後來她媽媽遇到了爸爸,現在他們也算是一家團聚了……
「別放棄,我相信就算再難,終有一天你也能找回你的未婚妻的!」
哐當……
此時,伴隨著鐵門被推開的動靜,兩個蒙面的歹徒從外面走了進來,細碎的陽光灑進來,代表現在過去了沒幾個小時,天還沒黑。
「你們嘀嘀咕咕什麼呢!別想著逃跑,敢跑就打斷你們的腿!」其中一個瘦高男凶神惡煞地吼道。
寧熙借著這個機會透過門縫看了眼外面,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樹木,應該是在郊外。
景程的傷撐不了那麼久了……
「大哥,我知道你們求財而已,搞出人命就不好了對不對?景先生受了槍傷,又流了很多血,可能撐不下去了,有醫生麼?能不能給他先止下血……」
寧熙低聲下氣地打著商量,實在沒有硬氣的資本。
「別求他們。」景程不想看到寧熙這副為他低頭的模樣。
他還是更喜歡看她齜牙咧嘴,一副小狐狸的狡黠姿態。
「呵,都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挺硬氣?」瘦高男摩挲著下巴,上下打量著寧熙,跟著陰沉沉地朝寧熙走了過去,面具之下露出來的那雙眼,懷揣著滿滿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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