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眸光順著聲源下意識回頭去瞧。
只見一名長發柔順披肩的女孩,一襲白色禮服收腰的款式,勾勒著她不盈一握的纖腰,肌膚瑩潤白皙,腳蹬高跟鞋,修長的天鵝頸拉伸,讓她看上去氣質矜貴典雅……
賓客自動往兩邊後退,讓出了一條路。
寧熙穿過人群,一步步走向舞台。
逐漸有賓客交頭接耳。
「這女人看上去好面熟啊。」
「我想起來了,當初大鬧爵少婚禮的人不就是她麼?」
「沒錯,叫寧熙……」
「她怎麼混進來的?這保安怕是眼瞎了吧!今天是慕家的認親宴,邀請的都是政商名流……」
溫淺聽到寧熙的聲音,陰暗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壓得她有些心虛,像見了鬼一樣,也顧不得當初邀請她來是炫耀,直接喊保安將寧熙轟出去。
慕老太太制止了溫淺,高挑的視線略低幾分,才能和寧熙對視:「寧小姐,你剛才說溫淺不配,是什麼意思?」
緊張,心臟都快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她深深地凝視著寧熙。
「老太太,很抱歉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打擾你,但你眼前這個溫淺,壓根不是你的親外孫女,她是假的,這頂皇冠她承受不起。」
「什麼?假千金?」
「不會吧……這都什麼年代了,認親都是DNA檢測,這也能搞錯?」
「這可說不準了,一則你沒聽老太太說,她女兒已經離世了,外孫女和她做的DNA檢測準確率大打折扣,再者慕家偌大的家業,也難保有人想動一動這塊蛋糕而心生鬼胎……」
溫淺在聽到寧熙的指控時,嚇得渾身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不知為什麼,從寧熙踏足的那刻開始,溫淺就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她是不是知道真相了?
不,她肯定沒有證據,在故意詐她。
想到這裡,溫淺幾乎氣急敗壞地叫罵:「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那天我之所以說自己不是外婆的外孫女,都是為了麻痹歹徒,你該不會當真了吧?笑話,這頂皇冠我不配,難道你配?」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做賊心虛了麼?」
「我有什麼好心虛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當著這麼多賓客的面,我不想給你難堪!」
為了表示自己的無辜,她站得筆直。
寧熙緩緩笑了,笑得無盡嘲諷——
「你沒做過虧心事,那宋琴為什麼會躺在醫院,時家當鋪怎麼會失火,原本屬於我的東西,又怎麼會到你手裡?溫小姐,忘了告訴你,宋琴已經醒了!」
溫淺頓時渾身冰冷,如墜深淵:「你說什麼?」
宋琴醒了?
慕宛白不是安排了人在醫院守著麼,為什麼她沒有收到一點消息?
「你親生媽媽現在已經醒過來了,親口指認你是兇手,為了得到慕家孫小姐的身份,不惜加害於她!她可是你的親生媽媽,你怎麼能下得去手?」
「不會的,不可能的……」溫淺不願意相信,梗著脖子怒吼:「你在妖言惑眾!我媽媽不是宋琴,我媽媽是慕芷暖,我是慕家的女兒……」
「宋琴對你不夠好麼?你沒地方住,她收留你;你沒工作,她求著爵少給你工作;你沒安全感,她把所有的積蓄都給你,就為了你可怕的虛榮心,去買幾件新衣服……」
溫淺捂著耳朵,不聽不信,不住地搖頭。
她固執倔強地重複:「我媽媽是慕芷暖,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她就差把心都掏出來給你了,你怎麼能為了榮華富貴,連親媽都能毒害?世界上又怎麼會有你這麼喪心病狂的女兒?」寧熙步步緊逼。
現場靜得落針可聞,充滿了火藥味,只差一點點火苗就能點燃爆炸。
溫淺終於被她逼得受不了了,突然撕心裂肺地吼了出來:「什麼叫她對我很好?我一出生她就跟城裡有錢男人跑了,拋棄我和爸爸!你知不知道我從小過的是什麼日子?沒有新衣服,沒有新書包,我只能穿同學們不要的衣服,身上的補丁一天比一天大,還被他們暗地裡笑話,我是沒有媽媽的野孩子……」
「我恨她!我也恨你!是你和寧凱搶走了她,讓我變成野孩子……」
「我給過她機會的,只要她肯保守秘密,我就放她一馬,但是她不!你知道她說什麼麼?她說,讓我不要一錯再錯,讓我回頭,讓我來懇求你的原諒?」
「你算什麼啊?你不就是靠給戰斯爵生了一對雙胞胎上位的麼?你能生,我也可以生啊……」
說著,溫淺眸子變得一片腥紅,開始放聲大笑起來:「她對我好,不過是想彌補這些年的虧欠,讓自己的良心好受一點,我爸爸都死了,她怎麼贖罪都不可原諒!當時她被你老公撞飛的時候,我就應該趁機偷偷把藥注射進她體內,這樣她就永遠張不了口了……」
溫淺的眼底心底似乎只剩下寧熙一個人,近乎癲狂,其他人都完全看不到。
寧熙卻開始變得平靜,只是眸光里充滿了諷刺和不屑:「就算你說的所有都對,就算是她對不起你,可你的命是她給的!養條狗還知道感恩,給你一條命,就是讓你謀害她?」
溫淺赤紅的眼珠像要從眼眶裡凸出來,惡狠狠地叫囂:「這一切都要怪你!是你把我逼上絕路的……」
「……」寧熙卻突然沉默下來,不再接她的話了。
然後,她看向最角落裡的一台攝像機,嘴角勾起淺笑:「剛才的一切,都記錄下來了吧?」
負責攝像的攝影師後知後覺地點頭。
溫淺宛若陷入夢魘的人,驟然清醒,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麼,恨不得給自己一記耳刮。
寧熙剛才是故意拿宋琴來刺激她……
她從小缺乏母愛,也少了宋琴的關注,弱點和最痛苦的點也都是宋琴。
所以她失了控……
「寧熙,你陷害我!」溫淺像瘋了一樣,抓起台上的東西,朝寧熙丟過去。
寧熙很利落地側身避開了,眸光若有若無掃過呆若木雞的戰老太爺,而後對上了慕老太太已經濡紅的眼眶,深深地鞠了一躬。
「抱歉,攪亂了這一場認親宴,可溫淺真的不是您的外孫女,並且毒害我媽,我需要為她也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鞠躬完畢,她緩緩又從包里拿出一份DNA檢測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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