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半夏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顧言澈低頭一看，發現姜半夏已經睡著了。
他看著她像只小貓一樣依偎在他的手邊，反倒是生出幾分憐惜之情。
他們也算是對彼此敞開心扉，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吧。
果然有對比才有傷害。
和她一比，他都算不得慘了。
見她挨著床沿睡，一翻身就會摔下去。
顧言澈便往旁邊挪了挪。
睡夢中的姜半夏像是有自主意識一般，果然身體也往他這邊挪了挪。
依舊如剛才那般的姿勢，蜷縮在他的身邊。
似乎這樣能夠給足她安全感。
這份信賴，讓顧言澈眉眼都舒展了不少。
他拉過被子，幫姜半夏蓋上。
姜半夏嘟噥了一聲，微微動了動，脖子上的銀鎖露了出來。
顧言澈伸手微微抬起看了看，發現這銀鎖頗有年頭了。
看款式，是個小孩的樣式。
但因為她貼身佩戴的原因，銀鎖並沒有發黑，上面只用一根簡單的紅繩穿著。
全身上下，竟然只有這麼一個配飾。
看得顧言澈剛舒展的眉心又皺了起來。
*
翌日。
陽光從窗外筆直照入房內。
柔和的光照在姜半夏臉上，她微微眯了眯眼，便醒了過來。
醒來時還有些恍惚。
她側身睡著，正對著窗外，所以接受了清晨第一縷陽光的照拂。
而她的腰上，橫著一隻胳膊，將她緊緊圈在了他的懷裡。
她的後背緊貼著顧言澈的胸膛，厚實而堅硬。
像一個巨大的承托，承托著她纖瘦的身體。
無比的安心。
不過這裡是醫院，醫生和護士馬上就會來查房，姜半夏可不想讓他們看到這樣的畫面。
所以她趕緊起來了。
這一動靜也吵醒了顧言澈。
他睡眼惺忪，嗓音嘶啞：「還早呢。這麼早起來幹什麼。」
「這裡是醫院，不是家裡。你再睡會兒吧，我要回學校去了。今天有一節早課。」
這私立醫院和學校還挺遠，就算是坐地鐵都得四五十分鐘。
顧言澈擰了寧眉：「沒事，等下讓阿照送你。」
「可別，早高峰，還是地鐵快。你再睡會兒。」
姜半夏起來了，顧言澈也跟著坐在了床上：「醒了哪裡還睡得著。」
姜半夏穿好衣服，看他的樣子，說道：「這醫院當然沒有家裡的床睡得舒服，你要是沒什麼事情就出院吧。也怪浪費錢的，這兒住一天可不便宜。」
顧言澈呵笑一聲：「有人可不希望我這麼快出院。」
「你是說你後母？」
顧言澈笑而不語，看著姜半夏收拾好自己。
「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姜半夏又問。
「不用。」顧言澈道，「會有人送早飯的，你等吃了再走吧。」
「不行，時間來不及，那我不管你了，我路上隨便買點吃的就行。我先走了。」
姜半夏背上包，和他揮了揮手，往外走去。
顧言澈也沒有阻攔，轉頭望著窗外初升的太陽。
昨晚看月，今晨看日。
人間，也值得。
*
姜半夏緊趕慢趕，幾乎一路跑著回學校。
還是遲到了。
「對不起，李老師，我遲到了！」
今天這節課，是號稱滅絕師太的李老師的英語課。
李老師都五十多歲了，至今單身，為人性格孤僻。
她的課，無人敢遲到。
因為遲到一次意味著平時分就要扣十分，極其的嚴苛。
姜半夏站在門口，默默低著頭，不敢和講台上的老師對視。
「先回座位，平時分扣十分。」
「是，李老師。」
姜半夏來到沈佳琪的身邊坐下。
「天啊，這個老巫婆真的是一點情面都不講，你就遲到了兩分鐘，平時分就扣十分！」
「噓——」
「沈佳琪，你在嘀咕什麼呢，上課說話，扣五分。」
沈佳琪都懵了，想反駁，可一想到自己那原本就不多的分數，只能咬牙忍了下來。
姜半夏也嘆了一口氣。
平時兢兢業業的，真是一朝毀所有。
李老師是出了名的不講情面。
你要是和她頂真，繼續爭辯，那分數只會扣得更多。
戚漫漫和江攸寧也不敢說話。
大家默默上完了這節課。
等上課離開教室後，沈佳琪才敢哀嚎出聲：「五分啊五分，這個滅絕師太真的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難怪這麼大年紀還嫁不出去，真的是太尖酸刻薄了！」
「噓，你小點聲！」戚漫漫拉著沈佳琪的手說，「還在教學樓呢，你不怕被同學聽到去找她告狀啊。」
「告就告唄，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沈佳琪也就是嘴硬，可說話聲音到底是低了下去，轉頭看向身邊的姜半夏，「夏夏，你今天是怎麼回事，你可是向來不遲到的啊。」
「昨晚在醫院。」
「陪萌萌是吧，辛苦你了。」沈佳琪伸手抱住了姜半夏。
真是個美麗的誤會。
姜半夏也沒有解釋，隨後和沈佳琪她們一起去了圖書館。
論文已經迫在眉睫，這進度不趕都不行。
說起論文，姜半夏就覺得心有戚戚焉。
她的論文最近確實也遇到了一些問題，可她的論文指導老師換成了季斯年。
她現在就想和季斯年保持距離，以至於最近論文的進度實在是緩慢。
只能更加努力自力更生了。
四人找好位置後，各自去書架那邊找資料或者去電腦旁邊上資料庫找資料。
姜半夏來到書架F區。
這兒放的都是一些比較冷門生僻的書籍資料，平時來的人不多。
所以這會兒只有她一個人。
她拿著手機，翻看自己需要的書目名單，一本本找過去。
手上捧了四五本書後，她發現自己要找的最重要的那本被放在了書架的最上層。
她知道自己的身高是不夠的，得找書梯來幫忙，可手上拿著那麼多書，她也不想再折騰了，便踮起腳尖伸手去夠。
還真的讓她的手指碰到了。
但也僅僅是碰到，要拿下來，可沒有那麼簡單。
真當她費力的努力的用手指想把書從書架上一點點往外挪的時候，她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一隻修長的手從後面伸過來，直接幫她把這本書從書架上拿了過來。
「謝謝，太感謝了。」
姜半夏笑著道謝，一抬頭才發現來人竟是季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