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淺看著面前的協議,久久沒出聲。
1、協議期間,互相配合,在老夫人面前演好戲,同住一屋檐,彼此互不打擾,衣服要得體,不暴露,尊重彼此隱私,不窺視。
2、請朋友到家裡要告知另一方,協議期間,儘量和異性少聯絡。
3、孩子出生後,不得再見孩子一眼,不能告知孩子真相,孩子與生母再無任何關係,女方不得糾纏。另:懷孕期間所有花銷薄家出,生完孩子後贈送兩套價價值五百萬別墅,一千萬現金。 ✳★✧✶
「怎麼,嫌錢少了?」
薄向承看女人久久不簽字,擰眉,他薄家是有錢,但也不是大風颳來的,而且給她多少,他都嫌多。
安淺搖了搖頭,淡淡道:「房子和錢算了吧,我不要,留給寶寶吧。」
她要錢算什麼呢?
賣子求榮?
稀里糊塗發生關係,懷了孕,有了一個無辜的寶寶,她只覺得虧欠。
「留給寶寶吧,男孩的話,娶媳婦兒不用愁,女孩就更得有房子了,這是她的婚前財產,以後在婆家受了委屈也可以有地方去。」
薄向承有點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麼,我薄家還缺這些物質上的東西?」
安淺咬了咬唇,是了,都說一孕傻三年,她還沒生呢,人就傻了嗎?
生在薄家,她最不應該操心的就是在物質方面。
不過,她還是堅定道:「我知道薄家有錢,但是你以後肯定還是有其他孩子,我的寶寶沒有後台,爭不過弟弟妹妹們怎麼辦?寶寶一出生,你就把房子轉到ta名下。」
薄向承被土包子逗樂了。
「你的擔心太多餘,薄家出生的孩子都會有股份,你這兩千萬的,寶寶不一定看得上。」
他言語裡透著高高在上、刻薄,刺痛了安淺。
她幾十萬的房子都付不起全款。
他卻說寶寶看不起她留下來的兩千萬。
「不管看不看得上,那也是我留給ta唯一的東西了。」
她低頭簽了字。
薄向承面色有幾分古怪,這女人還真不要?
安淺簽好了字,抬頭,把協議遞給他,在看到男人頭髮絲上的白色蛋殼時,愣了下。
「剛才向你丟蛋殼,對不起,我平常不這樣的,是你不好好說話。還有……你頭髮上有蛋殼。」
剛才他的秘書來過,肯定看到了。
讓他在下屬面前丟人了。
「你還好意思說!」薄向承咬牙,伸手往頭上一抹,蛋殼就從指縫間滑落在地,想到逃命一樣逃走的代秘書,自己剛才就頂著蛋殼開了門,那副蠢樣被看得一清二楚,嘖,他兇巴巴瞪著安淺:「你不早點說?」
「我剛才哪有心思看你,而且誰讓你不好好說話。」
瞪著她像要吃人一樣,安淺不甘示弱,比眼睛大是吧,那她還真不一定輸。
她不知道她剛才哭過,現在眼尾角紅了一圈,眼裡黑白分明,像是被雨水沖刷過,乾淨清澈。
薄向承跟她對視幾秒,心裡莫名有幾分怪異,於是他說:「我懶得跟你計較。」
回了臥室,換了一套衣服,頭也不回出門工作去了。
房子裡只剩下安淺一人。
她嘆了口氣,把屋子打掃乾淨,給那株草澆了水,出了門,張望依舊在樓下,看到她就迎了上來,「安淺姐,你去哪?我送你。」
「人民醫院。」
她要去看奶奶。
到了地方,她跟張望道謝,「你回去吧,我待會要去見我朋友。」
那個朋友叫代甜,是她讀大二時,在咖啡廳打工認識的,比她大三歲,畢業後和男朋友一起在大學附近開了一家咖啡館,生意不錯。
是個善良外向的姐姐,兩人很投緣,一直保持著聯繫,她偶爾會去咖啡廳看她
三個月前,代甜姐檢查出已經懷孕兩個月,她倒是還想繼續工作,但老公不願意,所以現在就在家裡安心養胎。
今天她問她有沒有在人民醫院,她丈夫陪著她去人民醫院產檢,順便看看奶奶。
得知她奶奶生病,代甜姐也提出借十萬給她,但是安淺拒絕了,人家也不是多有錢的家庭,她已經結了婚,有了家庭,這樣大筆錢借出去,影響他們夫妻感情。
安淺先去看了奶奶,她奶奶又睡著了,年紀大了,現在又得病,身體很虛弱。
安淺握著奶奶溫熱的手,眼眶漸漸濕潤,病床上躺著的瘦弱老人,體重七十幾斤,卻是這世界上最疼她的人啊,六十八歲,由於在鄉下干農活操勞過度,像八十多歲,想到薄老夫人精神抖擻、雍容華貴的模樣,安淺就羨慕起大少爺來。
有錢真好啊,人都越活越年輕。
她不敢想像失去奶奶後,她該怎麼辦,她媽媽在她五歲時就去世,父親早就有了新家庭,容不下她,也不愛她。
「奶奶,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老人好像感覺到了什麼,陷在皺紋皺巴巴的臉上的那雙眼睛,緩緩睜開,安淺感覺自己的手被奶奶握緊了些,「淺淺吶,送奶奶回家,我們不治了。」
「奶奶,你又說這種話!」
「奶奶老了,活夠了,不要浪費錢啦。」老人眼裡全是對孫女兒的疼惜,「你要還房貸,我老都老了,不能拖累你了,」
「奶奶,你老是這樣說,顧醫生說你有救了,已經找到合適的心臟,還有兩個月就動手。我們老闆發了獎金,我現在有錢了。」
老人心疼道:「乖孫女,別浪費錢,把你的錢留著嫁人,手裡有錢啊,你婆婆都要高看你幾眼,我啊,已經活夠了……」
「奶奶!」安淺急了,她總覺得她奶奶好像有哪裡不對,像是已經失去生的希望,慌亂中,她急忙說:「奶奶,我已經有男朋友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而且我和他已經領證了。」
「怎麼會這麼快…你騙奶奶的?」
老人明顯不信,但眼神明顯亮了幾分。
安淺脫口而出:「奶奶,是真的,我明天就帶他來看你。」
老人灰暗的眸子眨了眨,病態一瞬間消失,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他多大啦?幹什麼的?家裡幾個兄弟姐妹?哪兒人啊?」
安淺呆住,她感覺她奶奶像吃了仙丹。
她想了想,斟酌著說道:「他比我大四歲,是一個開車的司機,就是本地人,獨生子,沒有兄弟姐妹。」
為了讓奶奶相信,她乾脆狠下心,道:「他和我爸一塊兒工作呢,我爸工作的那個薄家,很有錢的那家,我小時候不是被我爸帶去玩過嗎,你知道的,這還是我爸介紹給我的呢。你不信可以現在打電話問我爸。」
老人一聽是兒子介紹的,頓時信了大半,「那多高啊?有房沒?叫什麼名字啊?」
安淺想到大少爺跟門板一樣的身高,沉默了一下,「…比那扇門還高,你不知道他就是因為長得太高,娶媳婦才不容易呢,就…他開車一個月也有一萬多,房子也有,就是人高了點。」
老人是南方人,還是農村的,以前日子苦,女孩一米六都算高,她也才一米四八,現在聽到孫女兒說比門高,也愣了一下,才道:「那是有點高,不過高不高不是問題,只要他對你好,勤快就行,那他脾氣怎麼樣?嫁人啊,千萬不能嫁一個脾氣不好的。」
「……」
安淺快編不下去了。
大少爺那個狗脾氣,她昧著良心說好,也太難了。
但是為了讓奶奶放心,她還是道:「我就是看中他脾氣好呢,什麼都依著我。」
老人徹底放心,臉上也有了笑意。
「明天帶過來讓奶奶看看。」
安淺硬著頭皮,笑著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