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

  代咸莫名有幾分不自在。

  他…喜歡他？ 就是那種喜歡……

  他皺了皺眉，不願多想了。 ✻

  反正已經和他無關了。

  和女同事離開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那邊一眼，這一看，就有些怔住了。

  身穿女裝的陸祁看到他了。

  但下一秒，那人就收回了目光，進了服裝店裡。

  代咸心裡頓時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如果是小鷺，早就揮著手對著他微笑了。

  可她不是小鷺了。

  代咸轉身那瞬間想，他喜歡小鷺，只是喜歡她的性別嗎？小鷺那麼漂亮，他就是喜歡，可陸祁他就是討厭……不過，真的是討厭嗎？

  陸祁是那個世界的人，一看到他，代咸就會想到小時候被大哥哥罵，說噁心的時候。

  而小鷺，是女孩子，跟她在一起，他就是「正常」男人。

  他要做正常男人。

  這麼想著，可心裡莫名空蕩起來。

  下午，他去了姐姐家。

  在客廳摔了兩跤，姐姐當場笑出聲。

  這讓他又氣又煩，又沒辦法。

  一個周后。

  他下定決心跟家裡人說了。

  「我要相親，媽，你那邊有合適的女孩子嗎？」

  他這麼一說，當父母的肯定安排上。

  第二天，他就去相親了。

  那是一個比他還要大三歲的女人，三十歲，化著妝，有著一頭大波浪長發，姓莫。

  代咸很緊張，不停喝著咖啡。

  莫小姐笑了，「你沒談過戀愛嗎？感覺你好可愛。」

  代咸想到了小鷺…

  還沒在一起就沒然後了，狗血的一批。

  話說小鷺也有一頭大波浪長發……

  「沒有……我讀書的時候，就是同學眼中的書呆子。」

  莫小姐輕輕攪拌著咖啡，勾著紅唇道：「我不認為你是書呆子，你應該說你是學霸，我聽說，你在薄氏集團的當總裁秘書，對吧？」

  代咸吞了吞唾沫，點頭。

  「那你很厲害啊。」

  被誇了，代咸抿了抿唇，那是不是說明他條件還不錯？

  「你介意我大你三歲嗎？」

  代咸搖了搖頭，他家裡人都不介意，他爸爸還在那說什么女大三抱金磚呢。

  「我對你挺滿意的，如果你也同樣的話，我們可以試試。」

  莫小姐勾著唇，撩了撩長發，珍珠耳環發了一下光。

  代咸沒想到這麼順利，忙點頭答應了。

  「你接下來沒安排的話，我們去看電影吧。」莫小姐似乎真的很滿意他，主動邀約。

  「好，你想看什麼？我聽你的。」

  說著，他在收銀台買了單。

  兩人去了電影院，看了最近很流行的一部劇，男女情愛的那種，國外的。

  莫小姐輕輕攔住他，買了票。

  她的手正好搭在他的手背上：「咖啡是你買單，電影我來吧。」

  代咸低眸，看著那雙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一動不敢動。

  「買好了，時間剛剛好，走吧。」莫小姐順手牽住了他的手，有些冰涼，細膩柔軟的手感，這就是女人的手嗎？

  代咸在那瞬間，寒毛豎起，下意識想抽回手。

  但他硬是忍住了。

  走了五分鐘，莫小姐一直拉著他的手，到了座位時，代咸不受控制地想，坐下來她就會鬆手吧？

  莫小姐坐了下來，果真鬆開了他的手，開始吃爆米花。

  代咸輕輕鬆了口氣。

  「代先生，你不吃爆米花嗎？」

  「要，要吃的。」代咸忙拿了一顆放嘴裡。

  莫小姐又笑了：「代先生不必害羞。」

  代咸尷尬地笑了笑。

  他好像不是在害羞，他也說不清為什麼，難道和莫小姐也不合適嗎？為什麼對她的肢體接觸有些…有些牴觸呢？

  就這樣，看完電影。

  他送莫小姐回家。

  「好了，我到家了，手機上聯繫吧。」

  莫小姐邊說邊解開安全帶，她轉眸看著他，突然傾身過去抱了代咸一下，同時在代咸僵住時，道：「代先生不表示一下嗎？」

  表示？表示什麼？

  代咸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莫小姐讓他親她…

  是啊，正常主動的男人，該表示一下。

  明明這對於男人來說，是好事，可他為什麼有點抗拒呢？

  代咸有些著急起來，這樣可不行啊。

  果然，莫小姐看他遲遲沒動作，尷尬笑了笑，「是我太主動了嗎？抱歉…」

  話還沒落，代咸就親了她的臉一下。

  「噗哈哈哈…代先生，你太可愛了。」

  莫小姐下車了。

  代咸在車裡待了很久。

  他忽然覺得有些痛苦起來，他多想，糾結，不明白他怎麼了。

  莫小姐長得不差，人也挺友好的，他還有什麼挑的？

  這段關係的維持了一個月，結束是代咸提出來的。

  他越來越難以忍受和莫小姐的肢體接觸，莫小姐也不是那種害羞的女孩子，好幾次都要吻他，他倒是像個害羞的女孩子一樣。

  他覺得他們不合適。

  也不想繼續耽擱人家，就提出分開。

  分手後，代咸心情更低沉了。

  父母、姐姐都安慰他，可他又能對他們說什麼呢？說了也沒用。

  就在這時候，薄總奶奶生病了，薄總交給他很多工作，他每天忙的腳不沾地，下班的時候都很晚。

  陸總拿著工作上的事來找他，他一本正經講著工作上的事，沒了以前掛著笑輕佻的模樣，黑眼圈很重。

  「這裡已經開工了，你記得跟薄總報告，這邊………

  好了，代秘書還有什麼事嗎？」

  陸祁看著他，面容有些蒼白。

  代咸當時說不清什麼滋味兒，他搖了搖頭，「陸總，就這些，我這邊沒事了。」

  「好，那再見。」

  陸祁輕輕點了點頭，轉身真的離開了。

  眼看著他要走出秘書辦公室，代咸低眸，開了口：「我知道了……你穿女裝不是因為我，我對你誤解，你自己不說我怎麼知道……」

  陸祁回頭，詫異地看著他。

  隨即扯了扯唇：「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麼吧？代秘書喜歡女人，喜歡孩子，我給不了。」

  他說著，聲音低了幾分：「本來還以為你取向和我一樣，想和你在一起……」

  代咸一顆心被提起來了，身側的手握緊。

  「既然你喜歡女人，我也不打擾了，再見。」陸祁朝著他微微一笑，那雙長眸沒什麼攻擊性，就像是小鷺…

  代咸下意識邁出一步，張了張唇，欲言又止。

  陸祁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眼神深了深，便毫不猶豫轉身，離開了。

  轉身的那瞬間，他的唇角輕輕勾了勾。

  「對了，如果我喝了酒不受控制去找你，你可以視我為空氣，不用管我。」

  他走了。

  留下代咸滿腦子混亂，有些不自在。

  不受控制找他…

  這是什麼屁話？

  這之後的幾天，代咸都在想下班了在小區門口會不會遇到喝酒的陸祁。

  他絕對不是在期待能見到他，而是因為他那句話而提心弔膽，可過了一個周，兩個周，那傢伙都沒來過。

  代咸氣得想罵人。

  神經病！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他確定那只是嘴上說說，而自己認真了，像個傻逼。

  他不再想了，該下班就像平常那樣。

  然後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夜晚，他看到了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小區門口，周圍圍了一圈人，都是小區的，陸祁在邊上的花壇那兒，靠在一棵樹上，看著那些大爺大媽圍著他的車議論紛紛。

  還有個小孩，趁著大人沒注意，拿著一個小石頭，要開始在車上劃拉。

  陸祁卻無動於衷，像是沒看到。

  代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車，最後沒忍住上前把小孩趕走了。

  「你怎麼回事？你沒看到他要劃你的車嗎？」

  這人，又喝了多少酒？

  「因為鹹鹹來了啊。」

  陸祁這樣說著，然後輕輕笑了。

  代咸被這個許久沒聽到的稱呼聽愣了。

  「你就那麼確定我會阻止他？」

  「當然，鹹鹹很善良。」

  代咸莫名覺得耳根發紅，這個傢伙，胡說什麼呢，他不說話了，大步進小區。

  因為他剛才趕小孩，其餘人也紛紛離開了。

  至於陸祁，隨他怎樣吧。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人倒地的聲音。

  代咸一怔，忙轉身。

  陸祁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喂！你怎麼了？」

  代咸顧不得那麼多，大步跑了過去。

  一湊近他，陸祁身上濃烈的酒味就傳來，陸祁閉著眼睛，像是醉死過去了。

  他閉著眼，唇角有些蒼白，看著憔悴很多。

  「餵？你不是吧？我打120……」

  陸祁緩緩睜開了眼，「不用打，累了而已。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誰想管你啊！」

  代咸站起身，想回家了。

  但幾秒後，他還是蹲下身，「我打電話給你家裡人，把你手機給我。」

  「不用了，我爸媽現在估計比我喝的還要多。」

  代咸下意識道：「那打給你姑姑……」

  他說到這裡頓住了。

  陸祁的姑姑，更打不得了。

  「我躺一會兒就好了，你回去吧。」

  陸祁這樣說著，緩緩閉上了眼睛：「活著真他媽累啊。」

  代咸皺了皺眉，莫名覺得他現在的情緒很不對，聯想到他的商業聯姻，各玩各的父母，還有姑姑，表妹……

  代咸承認，他的心在那瞬間軟了幾分。

  可跟他無關。

  他幹嘛多管閒事？

  這人用小鷺來騙他，活該！

  陸祁真的閉上眼睛，像是要睡過去了，他最後輕輕說了一句什麼。

  代咸沒聽清，不由問道：「你說什麼？」

  陸祁沒睜開眼，把自己的臉藏在了路燈下的陰影里，半明半暗中，代咸聽清楚了那句話。

  「我如果是小鷺就好了……」

  代咸緩緩睜大了眼睛。

  ——

  「你他媽重死了！」

  電梯裡，代咸背著一大隻陸祁，感覺要被壓斷氣了。

  終於到了家後。

  他把他往客房一丟。

  「別來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