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標記·第三十二章】
「各位來賓,大家上午好。今天是2022年2月17日正月初七，我們在這裡隆重舉行網絡劇《摺疊紙》的開機儀式。」
麥克風將裴紹澤的聲音放大，安靜的會場,只有他的聲音清晰地響在耳邊——
「《摺疊紙》是由天璇集團投資出品，並由我親自擔任製片人的一部校園題材網劇，原著小說在網上有著很高的人氣，講述的是幾位少年在高中時代共同成長的心路歷程……」
「這次投資拍攝《摺疊紙》是天璇集團進軍網絡劇市場的一次試探。我們很榮幸地邀請到了劉學毅導演、許默然編劇老師以及原作者檸檬草老師加入劇組,在拍攝的過程中,我們會儘量做到精益求精，拒絕粗製濫造,力求拍攝出一部網劇精品,將最真實、最美好的學生時代呈現在大家的面前……」
裴紹澤的講話如同行雲流水,沒有一絲一毫的卡頓。
成年Alpha的聲線本就低沉好聽，講話乾脆利落，給人的觀感特別好。不像很多領導講話時對著稿子念一堆假大空的台詞,裴紹澤手裡沒拿演講稿,他拿著話筒，目光平視前方的記者，語速流暢，咬字清晰,簡單介紹了小說、劇組的情況,幾乎沒有一句廢話。
裴紹彥站在台下,目光呆滯。
——這人真是他哥？
那個天天不務正業,就知道約幾個哥們去度假飆車、喝酒泡吧的親哥？
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哥變得這麼穩重了？面對如此多的媒體記者，毫不怯場,還能不帶演講稿，流暢無比地連續講了5分鐘？
裴紹彥在台下的震撼無法形容。以前他學習差,就會安慰自己說「怕什麼，大哥比我還差」，他在學校跟那些朋友鬼混的時候也會想，大哥不也是這麼過來的？自己成績差點又有什麼關係，反正有裴家兜底。天塌下來，上面還有個哥哥。
可是今天，看著在台上鎮定自若、侃侃而談的裴紹澤，裴紹彥忽然覺得，自己相比起來真是太差勁了。換成自己站在台上，最多說一句「祝劇組開機順利」，別的完全不會。
裴紹澤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再也不是父親提起來就會頭痛的紈絝子弟了。
裴紹彥心情複雜地皺著眉，腦子裡亂七八糟。
「最後，預祝《摺疊紙》網劇拍攝的過程一切順利，也祝在場所有的來賓，新的一年萬事如意，謝謝！」
裴紹澤乾脆地結束講話，將話筒交回給主持人。
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尤其是那些經驗豐富的媒體記者，大家參加過那麼多的開機儀式，聽過那麼多製片方、出品方領導講話，不得不說，裴總今天的講話，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還將幾個重點都說得清清楚楚。年紀輕輕居然有如此風度，這位天璇新任的CEO確實是讓人刮目相看。
台下，程夏鼓掌鼓得特別起勁兒！
他覺得裴總是他見過的最好的老闆，站在台上就能瞬間穩住全場，講話時又風度翩翩，程夏心裡甚至有些驕傲——能簽到天璇，遇到這麼好的老闆，真是自己莫大的幸運。
裴紹澤走下主席台，正好坐在程夏旁邊的空位上。
程夏看他一眼，主動微笑著打招呼：「裴總。」
裴紹澤湊過來低聲問：「我昨晚臨時寫的稿子，聽著怎麼樣？沒什麼疏漏吧？」
程夏在台下豎起大拇指：「沒有，講得特別好。」
裴紹澤「嗯」了聲，將目光放在主席台上。
接下來是導演講話、作者講話，開機儀式井然有序地進行著，等一輪講話結束後，劉導主動介紹了這部劇的重要角色，他做了個邀請的姿勢，說：「下面，有請飾演我們主角秦年的新人演員——程夏！」
裴紹澤鼓勵地看向程夏：「去吧。」
程夏站起來，從側面走上主席台，來到劉導的左手邊，朝台下禮貌地鞠躬。
「有請飾演主角陸楓楊的青年演員——申凱！」
申凱走過去站在導演的右手邊，兩人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互相還不熟，分別站在導演的兩邊也避免尷尬。
申凱身高188cm，程夏是178cm，身高差和外形看上去都挺相配，但因為兩人沒有任何的互動，台下的記者也只好拍了他們一些正面照作為通稿素材。
接著，妹妹、發小等重要配角也依次上台站好。
主持人激動地說：「有請裴總、劉導、檸檬草老師、許老師和幾位主演共同揭鏡！」
裴紹澤再次被請上台，他看了眼現場，走過去站在劉導旁邊，正好和程夏並肩站在一起。眾人的手同時伸出去，抓住了遮蓋相機的紅布。
這麼多人站在一起，略顯擁擠，裴紹澤的手本想去抓紅布，結果不經意間握住了程夏的手指，男人的大手將程夏的手指輕輕包裹住，程夏如同觸電一樣縮了一下，耳朵有些發紅。裴紹澤察覺到不對，立刻禮貌地將手鬆開，往旁邊挪了挪。
他低聲道：「抱歉。」
程夏知道他是無心的，畢竟這麼多人快要擠不下了。可忽然加速的心跳卻讓程夏不敢看裴總的眼睛，只小聲說了句：「沒關係。」
旁邊，劉學毅激動地喊道：「三、二、一」！
程夏心跳如鼓，腦子裡嗡嗡作響。周圍的人同時將紅布給掀開，程夏這才迅速收回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站在裴總旁邊笑容燦爛地跟大家拍了張合影。
現場掌聲雷動，開機儀式到這裡就正式結束了。
如果是現實中的開機儀式，劇組還得全體上香，裴紹澤前幾天查了資料，發現ABO世界劇組開機並沒有「燒香拜佛」這個環節，他便入鄉隨俗把這部分給去掉了。
至於本該有的採訪，裴紹澤讓宣傳部提前跟媒體打好招呼，劇組下午要趕進度，每個演員只有10分鐘的採訪時間，並且讓媒體記者對新人儘量溫和一些。
今天請來的都是跟天璇有長期合作關係的媒體，自然會給天璇這個面子。
開機結束後的採訪，記者們果然都很溫和。
程夏第一次面對這麼多記者，心裡很緊張，可是，想到裴總剛才在台上的泰然自若、冷靜沉穩，他也忽然有了底氣——製片人這麼穩，他當主演的，可不能給劇組和裴總丟臉！
程夏深吸口氣，迅速調整好心態。
記者問道：「第一次演網絡劇，對自己的演技有沒有信心？」
程夏坦然說道：「我確實沒太多演戲經驗，但我相信演技是可以磨鍊的，我很喜歡秦年這個角色，也非常喜歡《摺疊紙》這部小說，我會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劇本當中，演繹好秦年的人生……」
記者道：「你對秦年這個角色是怎麼理解的呢？」
程夏根據看過的原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回答問題時態度認真，目光誠懇，一點也看不出敷衍，記者們對他的第一印象都不錯，也就沒為難他。
程夏回答完問題，便被經紀人帶去吃午飯。
午飯是裴紹澤提前讓章凡訂的快餐，又訂了那家很貴的便當，開機的第一頓飯他想讓大家吃好一些。工作人員們看見這麼豐盛的便當，紛紛感動地表示：「這待遇也太好了！」
大家吃飽喝足，幹勁十足。
片場開始忙碌起來，劉學毅指導燈光、攝影等做準備，下午要公布定妝照，程夏、申凱、周嘉文等演員吃過午飯就被副導演叫去了化妝間。
所謂化妝間，其實是學校教室臨時改造的。
給程夏化妝的是個Beta小姑娘，她發現程夏皮膚特別好，長得也帥，就儘量往清新自然上化，沒有上濃妝，眼影、唇膏等都是淡色，畫完後覺得效果還不錯。
校服的贊助商裴紹澤找了給陳怡君拍MV的那家，今天已經按照劇組主演們的尺碼送了好幾套衣服過來。深藍色為底色，加白色的點綴，程夏換上校服後毫無違和感，就像是從高中校園走出來的少年。
化妝師妹子激動地說：「程夏，我看過你演的MV，特別帥，加油！」
程夏朝她笑笑：「謝謝，我會的。」
下午兩點，幾位做好造型的主演一個個走進攝影棚，按照攝影師的要求擺出各種姿勢。程夏沒想到的是——裴總居然也在。
他還以為裴總這樣日理萬機的老闆，參加完開機儀式就會走了。
程夏注意到，裴總的身邊跟著個少年。那少年濃眉大眼，長得很帥氣，身高超過一米八，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糾結。裴總對他的態度不算溫和也不算嚴厲，只吩咐他去倒水。
少年轉身倒了杯水過來，眼神有些古怪。
裴紹澤沒理他，抬頭看了眼鏡頭下的程夏，朝攝影師道：「多拍幾張正面照，宣傳部的同事還在等，下午要發通稿，時間比較趕，辛苦你們了。」
攝影師笑著說：「裴總放心，我一定把程夏拍得特別帥！」
裴紹澤點了點頭，目光看向程夏。
被裴總深邃的眼眸注視著，程夏心裡沒來由地緊張起來。他腦子有些亂，忍不住想起剛才揭開鏡頭布的時候，手指被男人輕輕握住的那一幕……
攝影師喊道：「程夏笑容再大一些，露出牙齒，很好！」「坐在椅子上微微低著下巴，太棒了！」「來，換個動作，側身把臉轉過來。」
攝影師忽然無奈地停下：「程夏，你看我的鏡頭，別老看裴總，我才是攝影師啊！」
程夏：「…………」
裴紹澤：「……」
攝影師一句無心的玩笑話，讓程夏的耳朵瞬間紅透，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怎麼就飄去了裴總那邊，可能是裴總坐在攝影師旁邊，存在感太強的緣故？
裴紹澤發現程夏有些緊張，便起身道：「你們先拍，我去看看劉導那裡有沒有問題。」
男人起身離開，程夏心底微微鬆了口氣，這才投入到拍攝當中。
門外，裴紹彥屁顛屁顛地跟過來，輕聲在哥哥耳邊問：「屋裡那個人叫程夏對吧，我看了劇組主演的資料，他是個Omega？我怎麼覺得很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裴紹澤皺眉：「我讓你跟著學習怎麼監督一部劇，不是讓你來八卦劇組演員。」
裴紹彥小聲嘀咕：「真的面熟，肯定在哪見過。」
裴紹澤轉身朝劉導那邊走去：「跟來。」
裴紹彥撓著頭仔細一想，倏地，他雙眼一亮——前天晚上推開哥哥房間的時候，哥哥的電腦屏幕正好暫停在一幅畫面上，當時，哥哥看向畫面的目光非常的溫柔。
畫面中，少年坐在鋼琴前，白皙的手指輕放在琴鍵上。由於屏幕被暫停，少年微笑的模樣便定格在那裡，他微微低著頭，對著鋼琴微笑的模樣，朦朧又美好。
可惜裴紹彥只看了一眼，裴紹澤就合上了筆記本電腦屏幕。問他這個人是誰，他也沒有回答，反而把自己趕出了門。
裴紹彥越想越覺得不對，哥哥這做法明顯是欲蓋彌彰啊！
他迅速拿出手機，打開網頁搜程夏的名字，順利摸去程夏的微博，然後看見程夏發的「謝謝@陳怡君女神給我這機會」。
沒錯！當時哥哥說了，那是天璇簽約歌手陳怡君的新歌。
裴紹彥手腳麻利地搜到新歌，點開歌曲MV。
4分鐘的MV，程夏出鏡的次數很多，或是微笑，或是低頭思考，又或者在球場奔跑，陽光溫暖的高中學霸形象深入人心，加上夢境特效的渲染，真的怎麼看都很好看，尤其是彈鋼琴的那一幕，怪不得哥哥昨晚特意暫停了看。
想起去外公家拜年的時候裴紹澤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年紀還小，我還沒標記他，不想逼他太急」——裴紹彥的雙眼倏地一亮。
18歲的Omega確實算年紀還小，不這麼早標記也說得過去。
大哥喜歡的人應該就是他吧？怪不得看他演的MV時，目光那麼柔和，還不肯告訴這個人是誰，剛才甚至特意去攝影棚里看他拍定妝照，說不定，大哥花上千萬投資這部網劇，就是為了捧心上人程夏？
裴紹彥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簡直可以當偵探了！